静姝回了新房,便见彩漆八角桌上摆满了各色礼盒,玲珑捧着礼册来禀:“主子备下的礼物已送到了各屋,收到的贺礼奴婢都已经记录入册,请主子过目。”
静姝接过册子,简单扫了几眼,皆非凡品,或价值连城,或有金难求,卫家底蕴之雄厚令人叹为观止。其中,四房送来的一套暖玉双色棋子颇得静姝青睐,爱不释手地把玩。
卫景辰从隔间出来,已换了身松绿的常服,见她眯着眼睛摸着棋子笑逐颜开的模样,凑了过去,将她抱在怀中:“一套棋子就这么欢喜?”
静姝点点头,见他换了身衣裳,不由想起:“郎君平日里身边可有服侍之人?”
卫景辰道:“往日都是卫平或是小厮跟在身边,如今房中有你在,自是不便让他们进屋。”
静姝撇嘴:“往后添两个婢女伺候郎君起居可好?”
卫景辰玩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细手指,莹润白皙,只觉那和田籽玉较之都黯然失色。半晌才回道:“我不喜婢女伺候,每日让玲珑将我衣物备好便是。”
静姝想着他时常在外,不似寻常世家子弟那般不能自理,便点头应下,又想到他半日就换了衣裳,便问道:“郎君可是喜洁?”
卫景辰在她耳边轻笑:“方才与父亲过招出了汗,怕你嫌弃,不准我近身,才换了衣裳,平日没这么讲究。”
静姝耳朵痒痒的,偎在他怀中咯咯地笑:“我也没那么讲究。郎君陪我下棋可好,我每次都输给沐妍,心里不痛快。”
卫景辰虽不舍怀中温香软玉,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也不忍拒绝,耐着性子陪她下棋。
落子不久,卫景辰稍稍分神便赢下一局,本以为静姝会恼,却见她托着下巴看向自己,眼睛中闪烁着点点星芒:“郎君以后得空便教我下棋可好?沐妍的棋便是她夫君所授。”
卫景辰扬起嘴角:“如此说来,往后你与那周氏的棋局倒成了我与许二公子的较量。”
静姝笑了:“许家两位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世家中也是少有,我便是输了沐妍,郎君也不丢人。”
卫景辰望向她:“许晏清也擅长四艺?”
静姝一边捡着棋子,一边随口说道:“技艺不俗。”
卫景辰敛了笑容:“夫人不妨仔细说说,如何不俗?”
静姝心下一紧,光顾着拜师学艺,居然忘了面前这位是个醋坛子,慌忙摆手说道:“我不清楚,只是听沐妍说起。”
卫景辰欺身上前:“夫人可知,你方才呼吸停了片刻。”
静姝心中叹息,往后撒谎时还要记得调匀呼吸,做他夫人真是太难了。
卫景辰见她微微嘟起了嘴,知她怕是在腹诽自己,将她压倒塌上,重重地啃噬她的娇唇。
静姝匆忙应对,忽而察觉他又准备在粉颈上绽放桃花,觍着脸哀求道:“郎君……换个地方可好,晚些没法见人了。”
卫景辰听她把一声郎君唤得婉转动听,便如她所愿,解开梅花扣,转移了战场。
早早退到门边的玲珑望向院内那春风中微微摇摆的蔷薇,不由松了口气,主子心底没有藏私,可不代表姑爷不介意许世子求娶的过往,好在主子靠美人计蒙混过关。
静姝却知自己并未过关,她可以感受到卫景辰心绪纷杂,只好待他停了动作,才坐直身子,整理衣领,随即又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郎君可消了气?”
卫景辰将她抱到腿上,看着她微肿的红唇,后悔地说道:“方才莽撞了,听你提到许晏清,心中狂躁。你随太后赴大荥时,我几番梦见你嫁作人妇,新郎却是他。每每夜半惊醒,皆是一身汗水。”
许是因父母关系复杂,卫景辰在情爱一事上比常人更加脆弱,静姝有些心疼,又欣慰他愿意与自己坦白内心,抚着他的眉眼说道:“我心中只有郎君,郎君知我性子,若是真对那许晏清动了心,便不会眼巴巴地等着郎君上门提亲。”
卫景辰轻轻吻着她的鬓角:“是我心胸狭隘,但凡碰到与你相关的事情,便不似寻常那般洒脱。”
静姝摇头:“郎君愿意与我坦诚相待,我很欢喜,如果郎君心中生疑,又不愿意直吐胸怀,日子久了,彼此互相猜忌,反倒没了意思。”
卫景辰与她交颈厮磨了片刻,才想起:“南玉的婚期安排在二十天后,父亲许她从府里出嫁,静姝可想见见她的未婚夫婿。”
静姝连连点头:“听兄长说起,是名智勇双全的猛将。”
卫景辰好笑:“岳父大人军中眼线想来有不少,那贺天一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不枉我受了他一箭。”
静姝疑惑:“郎君何意?”
“你可记得当日在玉门关,我肩中一箭,便是这小子所为。”
静姝一惊:“他便是那犬戎将领。”
卫景辰点头:“那小子父亲是汉人,娶了犬戎女子,父亲早逝后,母亲便带他回了犬戎再嫁部落勇士,故而他自幼在犬戎部落长大。当初费尽心机生擒了他,好在有南玉的配合,终于说服他加入了卫家军。”
静姝叹道:“郎君好手段,如此动作,竟无人得知,连父兄也不知他底细。”
卫景辰闻言,很是受用:“谢夫人夸赞。”
静姝想了想又道:“明日便让南玉安心待嫁,莫要在我们身边伺候。不过眼下也不知她又去了何处逍遥。”
在屋中用了午膳,静姝有些乏了,卫景辰亲自伺候她歇下:“我去寻念汐,很快回来。”
静姝打着哈欠:“郎君不急,我怕是要多睡一会。”
卫景辰在妹妹院门外见到了手中挥着鞭子,偷着乐的小姑娘,有些诧异:“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卫念汐见了兄长,收起了笑意:“自是从府外归来,哥哥不陪着那美娇娘,怎么有空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