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诏狱。
这诏狱宛如成了他的家,刚进去便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小牢房中,里边倒不是说金碧辉煌,但卫生方面,却是要好了许多。
好像刚刚被打扫了一遍。
摆着一个小凳子,赵晨就坐在凳子上,在他的对面,站着的是紧随其后而来的朱标,阴暗的牢房中,朱标摆了摆手,蒋瓛跟了上来道:“殿下,什么吩咐……”
“去上边收拾一间屋子,把他带出来。”
不得不说,这诏狱,朱标是待不下去,更别提在这里问话了,更何况,他从始至终也不认为,赵晨做的就是错事。
仗义执言,秉公直言,军事中心的问题,确实是一个严峻,急需解决,不解决就会出大问题的事情。
朝廷的一粒米浪费,都是巨大的浪费。
“哎,殿下,我刚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呢。”
赵晨被两个校尉从凳子上拉了起来,这两个人他没见过,但看那样子,似乎地位也是不低,怕是要比陆结高出许多。
腰间佩剑上还挂着奇怪的东西。
“你要是喜欢这里,蹲个四五天,我在来提审你也没问题。”朱标瞥了一眼,冷声笑道。
连连摇头,憨笑着道:“不必了,大可不必了。”经过这件事情,赵晨算是真的明白了一件事,也理解了张天师给自己算命的事情。
有些事情,和自己没关系,说他干什么,他只是一个奴籍赘婿,哪怕勋贵都要跟着搬去西安府,他和王谊也可以留在金陵。
在海边做什么不行?
如果自己不插嘴,不展现自己,哪里来的这一次无妄之灾。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蒋瓛的动作也是很快,把他自己平时休息的屋子让了出来,朱标和赵晨刚刚进入,挥了挥手,朱标语气沉重道:“所有人都退开,三十步内,不允许有人走动。”
“喏!”
蒋瓛躬身应喏,退出了屋子。
看着这屋子中的摆设,蒋瓛倒是生活的清贫许多,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不过毕竟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三品大员。
他如果想要贪污受贿,那怕是太简单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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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府不适合做都城,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是因为勋贵?”朱标的第一想法也是这般,因为蓝玉收王谊做义女,先入为主的将赵晨算作勋贵集团的人。
这样一来,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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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赵晨真的是,勋贵的人?未必如此吧。
“这当然是从我认知的出发点,西安府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可这些年来,不论是前元,宋廷,丝绸之路早已荒废多年,甚至说,那条路还能不能走的通,都很难说。”
“我们对过了西域之后的世界局势,知之甚少,虽然有前元留下的万国图,但毕竟已经过去了百年时间,那份地图还是蒙哥时期画的。”
“时过境迁,谁知道西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多年来,也没见有西方的人来中原贸易,中原的人也不走西域,而想要继续开拓,海洋是最便捷,最安全的方式。”
“最西方的那些国家,他们还在划着小船,乘风破浪,甚至把整个西方国家加起来,也很难和如今的大明军队碰一碰。”
“他们的船只,用孤舟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我中原大地,已经能建造千帆,海运一路畅通,消耗小,危险小,一路走过去,买卖买卖,便能赚的盆满钵满。”
“若是要迁都西安府,纵然解决了粮食供应问题,新的问题也会随之而来,对外贸易,是走海运,还是走陆运?”
“丝绸之路,要重新开辟,对西察哈尔汗国动手,就不是一件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怕是真的开战,没有十年八年,很难解决那个难缠的国家。”
“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哪怕是打下来了西域,苦心经营几十年,收入和产出严重不成正比,无论是地方平叛,移民戍边,对于朝廷而言,都是沉重的负担。”
“若是国都靠近海边,有港口的地方,朝廷有钱有粮,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哪怕是十万里远征,有足够的经济作为后盾,也会事半功倍。”
“迁都西安,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赵晨笃信不疑,西安府已经破败了,被前元折腾了一百年,他们为了把中原人的凝聚力打散,在西安府犯下的罄竹难书的罪行,令人发指。
所有你能想象到的,都是最基础的,你想象不到的,才是他们做的。
“那你这么说,迁都西安府,就是过错咯?”
朱标眉头紧皱,这件事情一时之间,他也说不清楚,他自然是喜欢西安府的,因为哪里有着悠久的建都历史。
可赵晨提出的问题,那也是实打实的存在,不解决这些问题,迁都西安府,只会加重国家的负担罢了。
除非朝廷在中央不养军队,可那又怎么可能,没有军队的朝廷,算什么朝廷,没有军权的皇帝,算什么皇帝?
那就是个弟弟罢了。
“那除了西安府,还有什么地方适合做都城?”
朱标眉头紧蹙,纠结了良久,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霎时间,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赵晨的神色越发沉重,微微迟疑的看着朱标,久久不能回神。
“想什么呢,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朱标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一言将赵晨从愣神中抓了回来。
“额……那个,殿下……不迁都不行吗?应天府挺好个地方。”
赵晨面带苦涩,这迁都,真的那么重要,不做不行吗?
“不迁都当然不行,满朝文武,江南占了八成,勋贵全部都是淮西,浙东,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政治,也不是一个好兆头。”
“迁都,非迁不可,除非我死了!”
朱标语气沉重,丝毫不留其他可能,在他看来,迁都是必须做的事情,也是他们父子,一直劳心思量,衡量利弊之后的决定。
不能再让江南士绅做大了,哪怕是要士绅做大,也不能单单让江南一地的士绅,哪怕是全国的士绅都进朝廷,被士绅架空了朝廷,他们父子都不愿意被江南一地的士绅霸占朝廷。
至于原因,怕是只有他们两个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