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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秀香诉沉冤
作者:文起2018更新时间:2024-10-06 16:42:55
第十章 秀香诉沉冤

第十章 秀香诉沉冤

齐小楼输了,马芹的图谋落空了,她又生气又懊恼,没处发泄,就跑到厨间,抓起砍刀来,狠狠剁案板,一边剁还一边骂:废物玩意儿!废物玩意儿!废物玩意儿!把跟进来的俩后厨都吓傻了。

“啊!”这声音也把秀香吓得不轻,她跑进来吃惊地喊道:“你要干吗呀?!”马芹则愤怒地喊道:“我、我剁了他们!剁了他们!”“你疯了,别胡闹了!”秀香一边呵斥,一边跑上来夺下马芹手里的刀。

可马芹还跺着脚骂:“废物!废物!废物!”秀香把刀放到一边,又大声说:“够了,别闹了!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不听,怪谁,就怪你不听劝!”“废物!废物!”马芹又骂了两声,眼泪便出来了。这眼泪有气有愤,也有伤心和失望。秀香硬拉着她回到后边的屋子里,又把她往炕上一推说:“别瞎闹了,我看这样也好,要是齐小楼赢了,还不是一大堆麻烦啊!”“真是个废物玩意儿,我瞎了眼了!”马芹像没听见秀香的话,愤愤地骂了齐小楼一句,又骂自己,眼泪还跟着哗哗地流。“别闹了行不行啊?知道吗,这就是命,谁都拧不过命!”秀香又说。秀香之所以这么说话,是她心里的“四爷”换位置了,虽然说还没有到喜欢上那一步,但也不想再撵人找麻烦了。

马芹忽然听出点什么,嫂子话里有话,像是帮着他们说话?住了口,扭过头睁大俩泪眼,异样地看着秀香!再想到前面嫂子说的话和不让齐小楼出手,忽然有点吃惊了,跟着就质问了一句:“嫂子,你怎么像向着他们说话呢?!”“我……”突然听马芹这么一问,秀香的心“咯噔!”一声,有点心虚,脸也跟着热了,嘴也笨了,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说了个“我”后,顿了顿才跟出“没有”俩字来。她是掩饰自己。她不有了“心思”吗,觉得四爷是个依靠吗!

“没有?我听着就是,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你跟他们一个鼻子眼儿出气!”马芹忽地站起来这么说。

秀香只得搪塞着说:“哎呀,人家是有钱有势的人,咱能怎么着人家呀?”

“有钱有势怎么啦,有钱有势就这么欺负人啊,我们就该受气,就该叫他们欺负呀?!”马芹瞪着秀香又说。

“人家欺负咱什么了?咱受什么气了?人家又没白吃白喝!”秀香有些不乐意听了,撂下脸来,回了马芹这么几句。

“你……!”马芹听秀香这么说话,更生气了。

秀香听马芹话没说下去,就又说:“话又说回来了,咱是开店的,人家是住店的,人家不欠咱的不少咱的,还多给,还给咱买了那么多东西,咱能不让人住吗。咱不也撵了吗,撵得走吗,光瞎闹有嘛用,能闹出什么名堂,能闹出什么好来?”此刻,秀香也不再心虚了,话也成了套。

听秀香这么说,马芹越发地生气,眼不眨地怒视着她,虽然有一肚子话,却不开口,也不流泪了,给气代替了!秀香不管她,又说:“人家不光身手好,还是有钱有势的人,咱得罪的起吗?”“他有身手有几个破钱是不假,他有什么势呀,不就是个闲逛的坏玩意儿吗?”马芹这才憋不住说道。听马芹这么一说,秀香的眼睛变得有些亮了,马上说:“不是闲逛,也不是坏玩意儿。你不知道,我还没跟你说,我问过了,他说他又做生意又当官,还说是京城最大的生意人呢,家里还有老大的把式房呢!”“听他瞎扯,要那样还来咱这小地方呀,还住咱这小店儿呀,有过当官的住过咱这儿吗?”马芹愤愤地说。“你怎么知道人家瞎说?我也看出来了,不像瞎说,他就是个当官的,你看他那眼神儿,走道那样儿,平常人有那派头吗。我跟你说,肯定还是个大官儿。一点都错不了,瞒不了我这俩眼!”秀香越说越兴奋,这时候她已经不觉得四爷的俩眼色浪浪的、糊脒眯的了。

喔?!秀香这几句话,倒像清凉剂,让马芹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怒气也降了些,什么事,她没马上说,可在想。秀香还在说,马芹甚至没有听到秀香又说了什么,想到一个茬口上,没等秀香住口,便开口了:“哎,嫂子,你刚说那话,叫我想起来了,他要真是个大官儿,能不能让他给咱帮帮忙啊?”马芹忽然这么说,是她有些相信了嫂子的话,这个“四爷”可能真是个当官的,有好几个人伺候着,住他们小店是想跟她“发坏”她也知道,因为自己长得比别人好看点儿,好多男人才都这样,何况他还是当官的呢!

“给咱帮忙,帮什么忙?哎哟,你别又想歪歪的啊!”秀香是没听明白,忽然想到她利用齐小楼,便联想到她又想利用四爷他们!利用完了怎么办?更不好办,这个四爷可不是齐小楼,不是好利用的!于是就警告马芹。马芹听出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我是说我哥的事?”“你哥的事?”秀香听了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马芹。马芹啊了一声,也看着她,听她怎么说?

秀香没有马上接腔儿,看了会儿她,又低下头,想了会儿才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秀香慢慢地回过味来了。可她抬头一瞅马芹,马上又说:“不行不行,咱要一求他,他还不更那个、哎,不行不行!”秀香又摆手又摇头地说。

嫂子虽然没把话全说出来,可马芹已经听明白了,嫂子担心的是什么。马芹又低头想了会儿,就抬起头来说:“嫂子,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他们住下不走,不就是打我的坏主意吗,你甭多想了,他要真能给咱家帮忙报了仇,就算、就算那样也值了,怎么不是一辈子,反正、反正他不能把我吃了,不、不就是当小吗。”马芹顿了几顿才把话说完。她也想到了,四爷这样的大户人,又这个岁数了,家里不会没有女人。

秀香听马芹说出这样的话来,非常感动,真是兄妹手足情啊!她的眼圈又有些红了。可看看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儿,还是摇了头。她是觉得这事不妥,为报仇又赔上个妹子,这能算报了仇吗?再说了,当官的有几个不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的跟做的可不是一回事,别赔了几口了又搭上一口,偷鸡不成搭把米,这个家赔不起了!这些话,她刚要说,就听外面有人喊上茶,秀香没动,马芹就出去照应了。

剩下秀香,就想到她的男人,马芹的哥哥马强。

秀香19岁上嫁给了马强,二人情投意合,相互体贴。当时,马强手里有个小脚行,他是挑头的,在码头上给人家装货卸货,家里的日子还是不错的。这街上还有另一家脚行,领头的叫英二,外号,码头大雕,和马强做同样的生意,不过他的摊子大,有五十多号人,马强手下只有二十来个人。码头繁华,车来船往,装卸兴盛,是块肥肉,谁都想吃。只是因为两家为抢活儿,也压低了价格。码头大雕想独吞这块肥肉,拿高价,赚更多的钱,先是想拉马强入他的伙儿,马强知道英二心术不正,不买他的账。英二就想挤垮马强,用了几招,有软有硬,都不行。马强也是觉得自己有一身武功,年轻气盛,不在乎他,不吃他那一套。码头大雕想独霸码头,控制行市的目的达不到,就使出了黑手。一次夜下,马强酒后独行,被码头大雕一伙人乘其不备,从身后打了闷头棍,打死后扔进河里。马强就这样惨遭了毒手,死了!

带头的人死了,脚行就散了,走的走了,没走的给英二拉过去了,英二就独霸了码头的搬运权,发了大财。

案情很简单,且有目击证人提供的正词,按着正词还捞起了马强的尸骨,马强后脑骨也有被击打的伤痕,可他们告到隶州衙门,却输了官司。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知州收了英二的钱,就为他免了灾,判了马强个酒醉摔倒砖头上,造成后脑损伤,并滚落河水而死。

人死了,官司也输了,倾家荡产。马强的父亲因为不服判决,与知州争辩,又被判了个咆哮公堂,当堂杖击三十大板,打得遍体鳞伤,回到家便怨愤而亡,不到半年马强的母亲也因悲痛过度,离开了人世,这是八年前的事情。当时,秀香二十一岁,马芹只有九岁,为了有一天能报仇,能活着,才开了这家店,因为打官司,家底也花空了。好在秀香也会武功,当然,她还教会了马芹武功,姑嫂二人就一直这么活着,也是为有一天能报仇雪恨。

秀香想到这儿,好不伤心,自然也落下了伤心的泪水。她擦了把泪,又顺着小姑儿马芹的话,前前后后地想,越想越觉得不妥。因为老知州走了,新知州来了以后,她又去告过状,不光白告,还差点挨了打。她就觉得世上当官的都一样,都是官官相护,都是向着有钱人的,都不向着穷人。再想想马芹说的,去求四爷给帮忙,四爷要真是个官,不也一样吗,不也官官相护吗!她害怕报不成仇,掉进火坑,再把妹子赔上,那不更是冤上加冤了吗?可她又想到,这个四爷跟别人不大一样,如果他说的话是真话,真是个当官的,冲妹子这个人,也许真能帮个忙,要是那样,确实是个好机会,我……

就在这时,马芹又回来了,进门就接上刚才说的话问:“嫂子,我刚说的那个,你想好了没,行不?”

马芹的话打断了秀香的心思,她抬起头瞅着马芹,也不开口,这也是因为她的心里还在忐忑、矛盾,她还把马芹的脸瞅得有些热了。马芹又说:“哎呀,你老瞅我干吗,你说话呀,行不行啊?”秀香这才说:“先别着急,咱再摸摸他们的底儿,等摸实了再说,咱这个家经不起事了,再出麻烦事,咱俩也完了。”马芹也觉得嫂子说得对,必然是外人,不知根儿不知底儿的,点了点头,没再问。姑嫂二人这么说好了,秀香决定去探底。

第二天早餐过后,乾隆他们回了屋,秀香就以收拾屋子为由,手里还提着一壶热茶,进了他们的房间。

嘿,茶给送客房来了,乾隆觉得有点奇怪了,又一个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因为他住进来这几天,先是俩人一起怒怼,又变招儿抓贼,马芹上茶,又引出个齐小楼来“两肋插刀,英雄救美”一招接着一招都是撵人的。这会儿秀香又来送茶,不知她又出什么幺蛾子?秀香脸上带着笑,先冲上壶里的茶闷着,就又收拾屋子。刘先生顺全徐虎王元也在屋里,刘先生顺全也觉得秀香有图而来,徐虎王元也警惕着她。乾隆不动声色地看着秀香,也不说话,等着她开口。他知道,指定有事,不然没茶送过来。果然秀香开口了:“四爷是京城人,又当官,不知您认得不认得京城官府里头的大官?”秀香这么问乾隆,是她也觉得来住他们这小店的不会是大官。

乾隆听了,尚不明她是何意,但瞅了瞅秀香,顺着她的话说:“认得呀?”其实话里有反问。

“哦,认得!您认得那大官比我们这里的知州老爷大吗?”秀香停下了手,抬起头,看着乾隆又问。

乾隆知道,这儿的隶州是个散州,知州只是大清朝廷最低的一级地方官吏。所以乾隆对秀香说:“哦,大,当然大了。”

秀香听得怔了怔,眼睛亮了,心也跟着热乎,就又说:“要是这样,四爷能给我们帮个忙吗?”

“成啊,你说吧,帮什么忙?”乾隆边答边问她。

秀香一听,扑通跪下了,这才说:“四爷,我有冤啊,天大的冤枉啊!”说着秀香就哭了。

“起来起来,别哭,别哭啊,起来说?”乾隆一看秀香跪下哭起来,就说。还叫顺全拉她起来,可她怎么也不起来,就要跪着说。

乾隆就对顺全摆了摆手,顺全躲到一边,乾隆让秀香有什么话尽管说。

秀香擦了擦泪水,先从她们不给英隼儿几个上茶、带头砸店的人说起,告诉乾隆,领头的那个叫英隼儿,是个恶痞坏玩意儿,老进窑子,还整天在街上东遛西串欺负街上的人,看见长得好的俊的闺女就动手动脚,说脏话,闺女们都不大敢出门了,怕遇上他。他上我们这儿来,不是为喝茶,是来恶心人取乐的。我妹子不是长得模样好吗,不是头一回了,你说,我们能给他上茶吗。他说吃兔子嘛意思,你们不知道,他知道,我跟妹子都是属兔的,我比我妹子大一旬。他那狗名英隼儿,一年前才改的,原来叫石头,因为不是个东西,大伙儿就叫他狗食。他改名不光是冲着那个,主要是冲着我们俩改的,鹰不吃兔子吗,他那个老不死的爸爸就养那玩意儿。

乾隆一听,也想起了那天英隼儿喊的那句话。鹰隼儿是吃兔子,不光吃兔子,还吃老鼠,吃鸡,但也觉得可笑,便说了一句:“你放心好了,他以后不敢再到你们这儿来捣乱了。”秀香则说:“我不是说他,是说他爸爸那个老不死的玩意儿,码头大雕……!”“码头大雕!”乾隆听了后,截住秀香的话插了一句,觉得这名字有点唬人。秀香以为乾隆没听明白,就解释说,是他的外号,别人给起的,他的真名儿叫英二,他家姓英。“哎,为什么给他起这样的外号?”乾隆有点好奇,又问了一句。“嗨,前头我不说了吗,他养那玩意儿吗,是一只大老雕,这么大,秀香还伸直了双臂比划一下。接着说,有时候还放出来飞,挺吓人的,把鸡呀鸭呀吓得乱跑乱叫,有的都给吓死了。那东西一个爪子就能把鸡抓着飞走了,小点儿羊都能抓起来飞。你还不知道,他接三岔五地就放出来,在街上抓鸡抓鸭取乐玩儿,我们这里的人家,都不大敢养鸡养鸭子了,都把鸡吓得不下蛋了!”秀香解释道。

乾隆听明白了,皱着眉点了点头。

秀香接着又说:“别人当面叫他英二爷,不怕他的人叫他外号,大雕,背后还有叫他、哎呦!……”秀香的脸忽然红了,跟着羞涩地笑了。乾隆又有点好奇,问:“还叫什么?”“反正是难听的,脏名儿,恶心人,是骂他!”秀香红着脸说。乾隆听了,也想到了“大雕的谐音?”一下子明白了,跟着笑了,顺全徐虎王元都听明白了,也都笑了,只有刘先生没笑,刘先生也听得明白,但是个上了岁数的人,所以没笑。秀香的脸更红了,诺诺地说,你们都别笑了,多恶心人。乾隆赶紧说,好、好,大家都收了笑。接着,秀香又说:“听老人们说,他跟他儿子英隼儿一个样儿,小时候也是个狗吃猫噙的坏玩意儿,偷鸡摸狗,不光偷鸡摸狗还偷人。从打有钱了,就老去逛窑子,有的时候还带着老雕去,还往窑姐儿身上放,那爪子往哪儿一抓,就给抓出窟窿来,哗哗地流血呀,把窑姐们儿疼得吓得嗷嗷地乱叫,哇哇地哭啊,都吓死了!他倒乐了,给扔下几个上药的钱儿就走了。后来窑子里专门有窑姐儿在门口看着,看见他一带着老雕来,就赶紧藏起来。这一家子,老的小的没一个好玩意儿,都是……”

乾隆不想再听她说这些,打断她的话说:“哎,你不说你有冤吗,有什么冤,说那个?”听四爷这么问了,秀香就收了上面的话,跟着泪水又出来了,她流着泪,把马强的死和公婆的死及告状输了官司的事说了一遍,其间,有时还哭得说不下去。害的顺全也跟着哭,徐虎王元气得直炸肺,刘先生皱紧了眉头。

乾隆听了先是生气后是疑惑,生气是没想到还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坏人和贪吏,疑惑是因为先皇在位的时候,重拳整饬吏治,杀了许多贪吏赃吏,起了震慑作用。他登基后虽然杀人少了,但并没有忘记治贪,不时就给官吏们敲敲警钟,所以很少听到哪里再有贪吏徇私枉法的声音。在他心里,眼下的大清,官吏是清廉的,百姓是勤耕的,朝廷是祥和的,社会是安宁的。正是这些,他这个皇上才当的滋润轻松,才有时间走出宫门愉悦心情,品味人生。生气还因为他熟读过史书,明白官吏贪腐对朝廷的危害有多大。因为历朝历代官吏贪腐,是民间造反起事的主要根源,也是王朝垮台的重要原因。他还知道,大清几万军队,打跑了李自成的百万之众,而李自成能聚起百万之众推到了朱明朝廷,其祸根都是官贪。官贪激起民怨,民怨汇成洪流,让朝廷变得空虚,变得软弱无能,让军队变得不堪一击,甚至倒戈。他心里容不下贪赃枉法的人,就愤然地开口说:“没想到,天……”

话刚说出几个字,就给刘先生抢了话锋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恶人、赃官!”

乾隆听刘先生抢话,一愣,可听刘先生说完就明白了,刘先生打断的是他要说出口的是“子”字,因为说出来就是“天子”了。

乾隆抑制了一下愤情,便顺着刘先生的话说:“对,天底下还有如此恶人,如此赃东西!”他又看了看秀香说:“秀香啊,你不用哭了,找朕……” 刘先生又咳嗽了一声,乾隆一愣怔!还好,秀香不知道“朕”代表什么。乾隆赶紧改口说:“噢,你真找对了,我一定给你帮这个忙。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就爱管不平事,最看不得有人胡作非为,贪赃枉法,图财害命。”

秀香一听就把头磕到了地下。

乾隆又说:“你起来,你起来吧,话我还没说完呢,跪着多累呀。”

秀香这才要起来,可是因为跪得时候长了点,人又胖,一下子没起来,顺全王元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乾隆又让她坐到对面床上。

乾隆这才又说:“秀香啊,你这事用不着到京城找人,多麻烦,又不是什么大事。”

“啊?这还不是大事,我们家死了仨人啊,都绝户了!钱也花没了,可不如英家给的多,我们家就凑了200两银子,全给了衙门,还输了官司,人家英家给了一千多两!”

乾隆一听秀香误解了,又说:“噢,人命是关天大事,可我是说,这事,由我来办,不是什么大事。”秀香有些听不懂,跟着狐疑起来,脑筋一转弯儿还想到,他们根本不认得京城的大官,都是说大话,吹牛,哄人,瞎说的!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人也站起来了,还撇着嘴说:“吔!敢情你是哄我吧,你们能管得了知州大老爷吗?那知州大老爷多厉害呀,想打谁就打谁!谁给得银子多就向着谁。”

乾隆边听边看着她面部的表情,看了会子又看刘先生顺全和徐虎王元,嘴里还打着:“喔、喔……”几个人忽然憋不住笑了起来,刘先生他们也都看见秀香那一脸的丰富表情了。

秀香哪儿明白他们笑什么呀,睁大了两只凤眼,狐疑地瞅了这个,又瞅那个,都在乐?更以为是哄她了,把她当傻娘们儿哄,找乐子玩儿呢。乾隆看看她那两只大眼睛,因为狐疑,还一翻一转的,说话嘴还撇着,忽然就觉得跟看过的角儿似的,可乐里还加了点儿可爱。

在乾隆眼里,女子有十美,即:容颜美、形体美、康健美、行止美、娇柔美、颖慧美、音笑美、含蹙美、惊艳美、妒容美。

容颜美是说肤色和五官,女子肤色应洁、白、细、腻、滑,五官端,就是眼睛不能笑,也不须太大,但要亮而水,最好是狐目,眉毛要秀,如弯柳,嘴不须太小,齿要白而整,唇裸红有光润;形体美是说体型,从上往下看,颈长而不长,肩平而不平,胸小耸,腰要娆,臀要圆,腿和臂要修;康健美是说没有疾患,天天阳光,能同协同频;行止美是举止有度,行则稳,履则正,坐则端,无狂态,无慵懒相;娇柔美是要会娇,但不是娇气娇纵娇荡,柔而非绵非黏,爱而有动有声,不忍爱待爱拒爱装爱;颖慧美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理解心意;音笑美是言谈要温,意到而不过,音要亮,笑要甜,言笑无狂荡;含蹙美是安而静,含而融,沉思中怜心怜情;惊艳美是因惊眼睛睁圆,大而有神,惊不掩真,别样一副美;妒容美是母性本能美,妒生于爱,根于专,爱而专即美。这就是乾隆心中的女子十美图。

乾隆宫内女人三千,宫外阅女人无数,他知道,人间女人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能够上六美的就是一等的美人,三美就值得爱。他眼中的马芹占着六美,即容颜美、形体美、康健美、颖慧美、音笑美、含蹙美。而秀香此刻也占着了三美,即容颜美惊艳美和康健美。所以,他觉得秀香也有可爱之处。

乾隆也想到他宫里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够上六美的,不免有些心冷。

乾隆心里也有个十丑女人图,即:颜暗、臃肥、骸瘦、猥琐、体僵、尖酸、刻蛮、放荡、形秽、口糙。这十丑有形体的也有心性的。世上也没有一个十丑女人,有六丑就是大丑了。因为上天总是把女人造就的美丑于一身。

乾隆觉得马芹有六美,所以很喜欢。秀香虽臃肥,但容颜好,瑕不掩瑜,所以乾隆也觉得有可取之处。他还想到了唐玄宗宠爱杨贵妃,就是容颜遮去了她的臃肥,这叫一颜遮三肥。

有道是,皇上说话,金口玉言,不过秀香也有“可取”之处,乾隆只是一想,不会说,也不会取。这一想的话,会不会也是“金口玉言”呢?后来乾隆回想起来,写了这么几句:天天都吃饭,味道千百变,不知哪一口,咬颗椒料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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