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部门成员扛着梯子回来时,看到白僳已经站到了地上,背着个身子,低头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他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可以支撑的落点,只能归结于不愧是马上要加入他们部门的人,天赋异禀。
特殊部门成员手上的梯子也不算白拿,等会清理废墟的时候肯定能用得上。
人把梯子往旁边一搁,朝着白僳走了过去。
走到对方身边,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看,看到了一地的碎石子。
哦,还有点褐色的斑点渗透出来……等等褐色?人类眨了眨眼,又揉了揉,打了个手电仔细查看,才确认了那是来源于废墟底部的血。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血会反重力地向上翻涌,特殊部门的成员还是第一时间把白僳带离了呢。
十足的对待受害者的态度,把人带到了房屋外围,还体贴地问了句要不要毯子。
白僳:“毯子?”
特殊部门成员:“是啊,我们的车子已经开进来了,你可以去那边坐坐,毕竟担惊受怕了……”
说着说着,特殊部门成员的语气犹豫起来。
他觉得,面前的黑发青年好像也不是很担惊受怕的样子。
无论是在直播间的表现还是被他们发现时的淡定,都没有害怕的情绪。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特殊部门成员仍旧把人请到了车边,从打开的后车门内拎出一条薄毯,递给白僳。
白僳伸手接过,视线在这辆像救护车的车厢中扫了一圈,然后问道:“其他两个人呢?”
特殊部门的成员:“谁?”
很快他反应过来,回答道:“你问还有两名普通人吗?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黑发青年的双眸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回答而挪开视线,被盯着的特殊部门成员不由地多说了几句:“在别墅区路边的长椅上发现他们的,女性昏迷不醒,男性倒是还有些意识,不过也模糊不清了。”
两名普通人坐在长椅上没有乱跑是最好的结果。
初步检查下来二人有些精神失常,于是便将人送往医院。
白僳点了点头:“这样啊,是哪家医院哪间病房?”
特殊部门成员摇摇头:“医院局里常合作的那家,房间号不清楚,还没这么快送到呢。”
特殊部门成员以为白僳想要探病,他给出了建议:“回头你查一下就行,你应该有权限。”
白僳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他把日后去两名人类的病房转一圈写入日程。
既然人类活着,那交易就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白僳问完了问题,特殊部门成员也有自己的疑惑。
既然话题进行到了那两名普通人身上,特殊部门成员好奇的点自然就到了他们是如何出来方法上。
从直播间窥得的一二画面来看,那间凶宅当时出不去,不然那壮硕男子也不会往楼上跑,而没选择出门了。
“就——”白僳抬起手,毯子从他肩上滑落,“这样。”
他简单地做了个出拳的动作。
特殊部门成员等了会,没有下一句话了。
“……?”人愣了又愣,一个怪异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你是说,你……锤了门?”
黑发青年二度颔首,一副你说得没错的模样。
“等等等等……”特殊部门成员比了个停的手势,“门……门就这么被……”
不管怎么想都很难在脑海中脑补出那样的画面,偏偏他还没看过直播间,印象里直播间的镜头好像也没对着门。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看现场版。
默不作声地记了一笔,特殊部门成员随机按照白僳的要求帮他借个手机。
“我得再上一下直播间……吧?”白僳不确定地说道。
手机很快被借了过来,不知道属于哪位同事。
在网络恢复的情况下,白僳三两下登上网站,以死亡视角再度开了播。
这次死亡视角是迫不得已,他不好离车子太远,又不能把不能拍的拍进去,最后只能对准自己的脸。
[来了。][就知道小白还会再开播。][为什么我们已经变成了熟悉的形状(悲),看别人的直播根本不会经历这些!][说吧,这次是什么原因?]在直播间脱离了“电子幽灵”的控制后,迅速有特殊部门的人掌管了直播间,引导起了弹幕走向。
然而,白僳直播间的观众早就习惯了他们主播的直播画风,大多淡定地等着。
果不其然,白僳重新开播来作情况说明了。
黑发青年沉吟片刻,接着在特殊部门成员紧张的目光中开了口:“前面地下室信号不好,所以画面没拍上。”
[请走心一点解释!][是啊,小白你难道没发现信号不好吗?]黑发青年眨了眨眼,面上一派无辜:“没有,因为地下室的场面本想一次性展示给你们看的,光顾着跑了,等跑完才发现屏幕是黑的。”
[我信了……才怪。][总觉得有猫腻。][信号不好不应该显示直播断开吗?怎么会是黑屏。]其他的问题白僳就懒得解释了,反正他就流程性地报个平安,之后的事应该有专人解决……吧?
白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特殊部门成员,后者了然地比了个手势,表示他们包售后。
比起白僳还未与他们认识时的草草了事,他们给自己人善后可是用心多了。
白僳把手机一关,还给了一旁的人类。
他正想着重新买个什么牌子、价位的手机,余光中的人影迟迟不走,白僳转过头。
特殊部门成员拿着手机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偷瞟的举动被发现,并收到疑问的目光后,人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感觉白先生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
特殊部门的成员自述自己和夏成荫熟识,在之前帮对方过一点小忙,比如视奸白僳的直播间什么的。
“……”怪物有些震惊,这就是人类吗?“咳咳,关注,就关注了一下!”自觉用错词的特殊部门成员马上改口,“就感觉白先生你一开始的直播挺拘束的,现在已经可以……”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谎糊弄人了。
白僳听出了人类的言下之意,笑着说:“人总是会成长的。”
他的重音落在了“人”这个字上。
……
自言成长了的白僳坐在后车厢边,喝着对他的脸心生“慈爱”的女性队员送来的热茶,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夏成荫一行。
他们刚刚把其余因为凶宅坍塌而半夜惊醒的好奇者给“劝”回去,这才来迟了。
领头的寸头警员一到现场,首先入眼的是裹着一条毛毯,还捧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一副“受害人”模样的黑发青年。随即,夏成荫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神情。
受害者打扮是有了,但那气定神闲的气质一点都不像。
夏成荫喊来在场的同事,问了问是谁把白僳打扮成那样的。
得到的回答是在场的同事A以及几名被脸蛊惑的女性同事,寸头警员摆了摆手,让人散开继续去工作。
接着他走向车子边,敲了敲车厢门,吸引来了黑发青年的注意力。
白僳早就感知到了新一批人类的到来,只是没去看。
现在他抬起头,冲人类颔首示意:“夏警官。”
夏成荫嘴角一抽:“以后就是同事了,可以改口了。”
对人类的各种称谓一知半解的白僳脑子里过了圈,最后他决定效仿人类。
效仿人类,总不会出错吧。
“夏前辈。”青年人的嗓音微微上挑,带着些询问的意味。
这声称呼落在被呼喊者耳朵里,让人莫名打了个冷颤。
不是吓的,是一种谜一样令人难受的战栗感,仿佛如羽毛般轻抚的触感从后颈略过。
寸头警员抖了抖肩膀,咳了两声,撤回了刚刚那句话:“按原来的称呼就好,我们去房子那边看看,有点事情想问你。”
白僳无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把手里杯中的热水一仰而净,然后把杯子还给了附近的女性。
女性成员接过杯子面色红了红,默不作声地带着杯子走了。
人类警察所有的问题还是围绕着这间名义上的凶宅展开的。
他同时也告诉了白僳,凶宅的传闻理应在一年前就结束了。
白僳:“啊?”
夏成荫:“简单来说就是,这里的灵异一年前我们已经派人来处理过了。”
白僳:“哦。”
夏成荫:“所以说,这个屋子不应该有灵异才对,除非——”
白僳:“除非?”
夏成荫:“除非有人刻意下套。”
寸头警员手里捏了一张纸,上面用红色笔触画了几个有缺口的圆环。
缺口是刻意留下的,如果彻底合拢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人类警察暂且略过了刻意下套的主体是谁,他问白僳都在凶宅里见到了什么。
直播间虽然能看,但架不住白僳镜头乱晃,避开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在这里,夏成荫要勉强夸一句白僳很厉害,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把黑的说成白的,以后要是不做主播了,他可以让上面给写个推荐信,把人塞去走近科学当嘉宾。
话说回凶宅别墅自身。
脱离了那些不能被告知真相的观众,白僳便把凶宅内见到的各式房间都说了个遍。
人类警察记录着,不多时发出了疑问:“你不是不会被迷惑吗?”
“嗯……”白僳略微停顿,思索了几秒,给自己打起了补丁,“因为不是作用于我……?所以能看到,但知道那都是假的。”
人类警察到底不是在凶宅现场,现场现在还被毁了个彻底,即使将信将疑,也只能听之任之。
白僳说什么就是什么,顶多在记录的纸上打个问号。
夏成荫听了半天,再对比一年前那份调阅的报告,发现所有在镜头和没在镜头中出现过的房间都是曾经存在于凶宅的。
亡者的姿态也是,去翻翻普通警察那边的档案室都能看到死者的资料。
“啧。”寸头警员感到了麻烦,“果然有什么人在背后动手,目标还是……”
夏成荫的头一扭,看向身侧站着的黑发青年。
后者歪了歪头,没有表情变化但人类就是看出了一股“为什么看他”的意味。
所以,为什么是白僳?
夏成荫把黑发青年从头打量到脚,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不成是他能力的消息泄露出去了?人类一时间把各种阴谋论过了一遍,然后他的思绪停在了一个词汇上——父母。
“那通电话,鬼来电。”寸头警员忽然开了口,他用记录的本子敲了敲肩膀,“里面那灵异用的是你母亲的声音吗?”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
但黑发青年却在听了问题后,整个人陷入了思考。
他食指与拇指捏着下巴,视线拉远,目光游走于别墅废墟的高处,没有具体的落点,随意地从一个点飘向另一个点。
良久,白僳温吞地开了口:“说实话……我不知道。”
黑发青年偏过头,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眼中,为古井无波的黑色增添了几分亮色。
“我不记得了。”白僳说,“忘记了,他们离开得很早。”
白僳翻找着原人类的情绪,一无所获后干脆就本色出演,用没什么情感波动的口吻说:“可能是母亲的声音,毕竟我……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了些。”
“所以应该是的吧,母亲也好父亲也罢,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很少在家里了。”
缺乏了父母关照的小孩会成长成什么样,参考原来的人类白僳就可以了。
淡得几乎可以称之为无的记忆中,这对父母连个保姆之类的都没给自己的孩子请,物质上也能说是苛刻,勉强饿不死人。
钱都去哪里了呢?在原人类的记忆里畅游了一圈,找不到答案。
人类警察听了回答后皱起眉。
白僳父母早亡这件事他知道。
毕竟正常企业招人还要做一下背调呢,他们这种特殊部门更是要查一下背景。
白僳的背景很干净,家里人从事的都是普通行业。
只是白僳的父母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不着家,两个人忙里忙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把家里的积蓄花得差不多后,因为意外亡故了。
白僳的父母被判断为被牵连的无辜受害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