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此时一脸惊讶,还没有回过神来,听萧辰彦这么一说,立即又多了几分担心,只见郑六一对着萧辰彦抱了抱拳,道:“萧兄,请借一步说话。”
寻了一家酒楼,找了一个雅致的房间,三人分宾主坐下。郑六一这才认真打量了萧辰彦一番,只见此人皮肤黝黑,眉宇之间充斥着一股凛然正气,心下暗暗赞叹。
“小弟郑元一,这位是内子无双。”郑六一躬身行礼。
无双行了个礼道:“小女子无双见过萧大哥,多谢萧大哥相助之恩。”
萧辰彦赶忙还礼:“惭愧,惭愧。郑公子武艺高强,萧某冒昧了。”
“萧兄说哪里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真性情,好汉子。小弟对萧兄佩服之至。萧兄不必拘礼,你我兄弟相称便是。”
说话间,小二上齐了酒菜,无双轻抿浅酌,小口吃菜,静静地听着两人高谈阔论,也不插话。只觉这个小元一身上仿佛藏着无穷秘密,让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梦中的仙人所赐?好在他对自己甚至比以前用情更深,心中又难免一阵欢喜,一阵羞涩。
郑六一和萧辰彦却越谈越高兴,越谈越投机。
萧辰彦端起酒樽敬了郑六一,道:“据愚兄所知,刺史府上的公子也叫郑元一,不知是不是贤弟?”
“正是小弟。”
“天下岂有这等巧事,原来是愚兄高攀了。”萧辰彦脸上神色恭敬了起来。
“萧兄此言差矣。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郑某都敬他几分。萧兄若囿于家世身份,岂不落入了俗套?”郑六一见了萧辰彦的神色,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然如此看重身份。
萧辰彦被郑六一言语相激,不由哈哈一笑:“这倒显得愚兄气量小了些。既如此,愚兄有话便直说了。”
“但说无妨!”郑六一回敬了一杯。
“萧某并非全为敬郑兄弟也。”
“哦,此话怎讲?” 郑六一奇道。
“如今官吏腐败,鱼肉百姓,只有刺史郑大人是位好官,前年益州大旱,郑大人亲向朝廷请命,免去了农人两成税赋,益州百姓感恩不尽。今日得识郑公子,实乃三生有幸。”
郑六一不禁心生感动,原来不苟言笑的郑宗文竟然如此深得民心,于是说道:“家父理当为民请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萧辰彦听了此言,心道:此子果然出于圣贤之家,见识不同于常人,很对自己胃口,于是问道:“依愚兄所见,贤弟的身手非同小可,岂能为史景、杨昆那两个鼠辈所伤?即便金鼎帮的卢老大亲至,也未必伤得了你,真是奇哉怪哉!”
萧辰彦混迹江湖,刺史府公子郑元一差点被人打死,早已传遍了成都城,他又岂能不知。
“此事说来惭愧,小弟也是自那日受伤之后,有了一番奇遇,才有了今日的身手。”郑六一对自己的功夫心里有了底,但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接着道:“这神枪会、金鼎帮究竟是什么来头?”
萧辰彦喝了一大口酒,道:“你平日不涉足江湖,自然难以知晓。”
萧辰彦随即告诉郑六一,成都城内帮派不少,势力最大的要数金鼎帮,其次便是神枪会、黑虎帮、靑虹舍、千秋阁几家,其余小打小闹的帮派不值一提。
金鼎帮的英、雄、豪、杰四人个个武功了得,号称成都四虎,网罗了手下一帮兄弟,欺压茶楼酒肆,鱼肉百姓。
神枪会的佟家七兄弟个个使得一条好枪,这青羊街便是神枪会的地盘,不过这七兄弟似乎颇有侠名,只是佟子弓是佟家七兄弟里最不争气的一个。
这四虎七兄弟,在成都名声极为响亮。只不过四虎名声虽响,却也名声极坏。
值得一提的是,彩云布庄虽不涉足江湖纷争,却有高手坐镇,据说布庄的织工个个都身怀武艺,实力不容小觑,在江湖上提到彩云布庄,大家都会给几分面子。
这什么江湖,分明就是黑社会嘛,郑六一心中鄙夷,嘴上却说:“多谢萧兄指点,不知在萧兄看来,若是小弟对上神枪会,可有胜算?”
无双忍不住在一旁说道:“神枪会人数众多,岂是你一人可当?”
“小妹所言极是。”萧辰彦点头,“更何况人心难测,既是佟七指定了比试地点,难免设下机关陷阱,贤弟不可不防。”
“小弟自有思量,萧兄不必多虑。”郑六一含笑抱拳。
无双早已停箸多时,两人也早已酒足饭饱。郑六一问道:“小弟见你举止谈吐,不似只会抡枪使棒的粗人,为何竟沦落到在街头卖艺?”
“说来惭愧。”萧辰彦眼神之中渐渐充满了仇恨,“愚兄家境原本尚可,父亲是成都东门外萧家庄的庄主,有良田千亩,奈何前年被蜀郡太守伊平设计陷害,死于牢狱,又夺了咱家房产地契。萧某自幼读书习武,不会种地,又没钱做买卖,只能靠卖艺为生。”
萧辰彦长叹一声,越说越气愤,一拍桌案:“有朝一日,定让这伊平老狗加倍偿还!”
“刺史大人难道不过问此事么?”
“偌大一个益州,刺史大人岂能事事亲管。此事料想也传不到刺史大人那里,伊平早做实了证据,况且此人在蜀郡势力极大,刺史大人到益州时日不久,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能动他。”萧辰彦抬头看向郑六一,道:“更何况益州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不好办呐!”
“这次小弟连累萧兄得罪了神枪会,不知萧兄今后有何打算?”
“大丈夫四海为家,也未尝不可。萧某今日就收拾行李,离开成都,浪迹江湖,走到哪里便是哪里。”萧辰彦言语之间并不落寞,反倒有几分豪气。
郑六一心生敬佩,从衣袋里摸出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说道:“萧兄不必如此,请在萧家庄等候小弟,一月之后,小弟必去寻你。这些银子,权且作为萧兄这些时日生活之资。”
萧辰彦长身而起,拒绝道:“若如此,萧某岂不成了贪财之徒?”
“你我一见如故,萧兄又何必推辞呢?”郑六一贴近萧辰彦低声道:“萧兄若就此一去,何日才能报得父仇?”
萧辰彦闻言心中一动,道:“既如此,愚兄在萧家庄恭候贤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