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微光与怪物浪潮狠狠撞在一切。
西蒙一马当先，他是旗帜，是指引文明前进的明灯，他不能后退。
“给我滚开！”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他就这样举着旗帜，随后一头撞进了怪物浪潮的正中。
利爪，尖牙，血盆大口对着西蒙的脖颈狠狠咬下。
然而他根本不曾理会，就这么扛着旗帜一头扎了进去。
“轰！”
炼金领域已经完全展开，无论是怎么样的攻击，如何迅猛，在秩序的规定下，没有一个能落在西蒙身上。
他就这样扛着旗帜，在怪物潮水中宛若出淤泥的荷叶，纤尘不染。
“冲啊——”
梅塞克冲着队伍最前方，他举起手中的独脚凳，对着一只沉沦魔狠狠砸在对方的小腿上。
脆弱的独脚凳经过秩序领域的加持，竟然一下敲断了沉沦魔的小腿骨。
后者顿时平衡。
梅塞克趁势抬起左手，恰好拦在了沉沦魔栽倒的必经之路上，猩红的光从他五指散开。
噗嗤一声。
穿透了沉沦魔的畸变大脑。
梅塞克狰狞一笑，左臂猛地用力，大片血肉被他直接从沉沦魔脑中抽出，化作流体，短短一秒不到，巨大的怪物在他手中，顷刻间化作血水。
“起！”
流体般的血肉迅速蔓延开来，无数怪物躲闪不及，被血肉吞没，魔法将其腐蚀化作血肉方一部分。
巨大的肉山在原地隆起，梅塞克站在肉山顶端。
“吼——”
十几米高的血肉巨人扬天咆哮，一记扫腿将大量怪物送上了天。
梅塞克站在肉山上，双眼毫无一丝疯狂的预兆。
他很清醒！
秩序领域稳固住了他施展魔法时，体内古神血液对他的影响。
“伟大的文明秩序之光。”
梅塞克转过头，冲着山顶那尊八足骏马的遗骸缓缓躬身。
下一刻。
血肉巨人迈开了脚步，恐怖的体型赋予了它极强的杀伤力。
与此同时，看见梅塞克的举动。
远方无数巫师也放飞了自我，微光给与他们的安全感，让这些巫师们再也不用理会古神之血对他们的影响。
以往根本不敢随时施展的大型魔法，在他们手中彻底绽放。
这些拿着工兵铲，独脚凳的研究员巫师们，化身战争机器，对着怪物浪潮发起推进。
西蒙抬起头，天空中大量的尸云已经散开，这是过去几百年中，天顶星最惨烈的几场战争给这个文明留下的伤痕。
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他们都是天顶星文明其中的一份子。
长达数百年的战争并非抵御外敌，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守望，他们从始至终都在和自己的同伴厮杀。
从铺满整个星球的文明，一直内耗到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城市。
而这种悲剧，就在今天，他们天顶星人要将其打破。
他们要去黑暗的最深处，混乱的尽头，所有恶最开始的地方。
沉沦山谷下层，那个他们第一次发现古神遗骸的地方。
天顶星，要与他们的造物主展开最后的交锋。
在秩序领域的帮助下，每一个巫师、猎人都比单打独斗强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怪物们根本挡不住如潮水般的攻击，在第一波冲锋中，他们的阵型就已经溃散。
金色的旗帜飘扬，西蒙已经穿过了整个怪物的浪潮，他站在后方的山坡上，高举着旗帜，保证每一个天顶星人都能看见，指引他们将近的文明之光。
“大捷。”
西蒙俯瞰着下方的战场，这是人类第一次大捷，以往的战争向来是以他们退避，扔下一座死城为代价的失败，作为最后的结局。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击溃了黑暗。
“西蒙！”
砰！突然，一尊血肉巨人浑身被微光笼罩，他一个冲破怪物的浪潮，腿上还挂着一只白羊怪的尸体。
梅塞克一脸激动地望着西蒙握着的旗帜，眼中流淌着狂热的崇拜。
什么神灵抛弃了他们。
祈祷是没用的。
我们就要抵挡不住兽潮的进攻了。
这些他之前对西蒙说的话，梅塞克早早抛在了脑后。
什么，祈祷是没用的？
那是谁说的？我现在可以文明秩序之光的虔诚信徒。
伴随着梅塞克突破阵线，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穿透了怪物的浪潮。
他们满身血雾，眼中的战意却是无比的凝练。
“冲锋！”
已经无须西蒙高举大旗，所有人自发地朝着怪物发起了冲锋，古神意志复苏的影响下，所有畸变的怪物已经产生了灵智。
望着再度掉头朝他们冲锋而来的人类时，这些怪物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冲锋的，不应该是我们吗？一遍，两遍，三遍。
在反复的冲锋下，怪物彻底被击溃了，他们开始想要四散逃离，可是他们的速度完全比不上有领域加持的天顶星人。
无论他们跑到那里去，猎人的长刀总会恰到好处的斩下他们的头颅。
血雾一点点侵润大地，这是一场屠杀，畸变后被古神影响的怪物已经没有了任何复活的可能。
这是天顶星人多年研究的结果，他们曾试着把自己的同伴肉体从畸变的状态恢复，这项实验成功过。
但是他们随后发现，即便肉体恢复了，被古神意志侵染的精神永远也不会回来。
即便是布鲁斯亲自到场，持掌秩序让时空倒流，也无法让他们重新恢复原状。
被古神的意志侵染，比起被神话知识占据还要严重的多，这样的精神是没办法复活的。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怪物的头颅被猎人斩下。
整个战场被彻底肃清。
头顶的尸云被微光冲散，第一次，天顶星的苍穹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血色的夜空，这是数百年战争导致的残忍奇观，一轮血红的天体挂在天上。
所有的猎人和巫师减员不超过两成，这已经是所有人从未想过的战绩。
“各位，这场战争不是结束，不是终点。”
西蒙的声音通过领域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望着下方一束束射来的视线，他高举旗帜。
“在神灵的帮助下，我们打赢了这场保卫战，但这还不够！”
“我们需要让神灵看见，天顶星的文明是坚韧的，能够在黑暗的浪潮下坚持数百年，我们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今天这场战场不是结束，古神的意志已经开始复苏了。”
古神意志复苏。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哪怕之前他们已经有过预料，可当事实彻底摆在眼前时，他们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古神，这是徘徊与天顶星整个文明头顶的阴影。
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
但无论如何，古神就是他们的造物主，是他们力量的根源。
天顶星人不缺乏勇气，但是如果要用古神的力量去直面古神。
他们不觉得，胜算在哪里。
“诸位，古神已经复苏了，无论我们愿意不愿意，他终将会醒来，而如果古神醒来，我们天顶星将面临什么，想必大家也知道。”
“所以，这场战场从来不是我们能够觉得，我们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
西蒙猛地转身，双臂发力，手中的旗帜在空中飘扬，如剑斜指，望向了远处那黝黑的沉沦山谷。
“这是我们文明和古神缠斗百年的最后一站！”
“我相信，有神灵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前进！”
扛着旗帜，西蒙率先冲向了沉沦山谷，古神的意志是不会等待他们的。
现在还有秩序领域稳固他们的精神，保证体内的古神血液无法干扰天顶星人的动作。
但如果古神彻底复苏，这场战争，天顶星人将会毫无悬念的彻底败亡。
“都到这时候了，古神又怎样，老子就是要吃祂的肉，喝祂的血！”
赛克斯的声音在队伍中传开，他操控着血肉巨人迈开步伐，第一个冲出队伍。
是啊，都到这时候了，敌人是谁还很重要吗？
相同的念头在队伍中迅速传开，一个个巫师、猎人跟上了西蒙的脚步。
的确，古神和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或许那种存在丝毫不在意他们。
可是古神的复苏就会导致天顶星文明的断绝，他们不想因为体内的血液而成为古神复苏的养料，或是意识扭曲的眷族。
他们是人。
大部队跟了上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和夹杂着骂娘声的打气。
西蒙嘴角翘起，他扛着旗帜加快步伐。
似乎之前的兽潮已经是沉沦山谷的所有畸变怪物储备。
伴随着教会建立，几乎很少有畸变的怪物能离开城镇进入山谷。
之前涌出的大量怪兽，恐怕是山谷中数百年来最后的储备了。
沉沦山谷。
两座巨大的高峰在平原上展开，只留下中间一条宽阔的山路。怪物们之前就是从这里涌出的。
远远观看还不觉得，可当所有人站在沉沦山谷面前，他们才发现。
这座山谷简直不像是自然的造物。
这是神明的伟力。
数十万人的队伍站在山谷面前，他们竟然不觉得山谷的入口太过狭窄。
两侧巨大的山峰高耸入云，表面没有植被，宛若两柄绝世神剑矗立在大地上。
“进山。”
西蒙挥动着旗帜就走进山谷，一万人的小分队被选了出来。
这些都是猎人中的精锐，和至少有三级研究员职称的巫师组成的队伍。
其余数十万人在山谷两侧散开，将整个沉沦山谷包围起来，保证秩序领域的维持。
因为虽然山谷巨大，但如果一次进入太多人，队伍被分散，如果再度遇见怪物攻击，这样的地形他们会很吃亏。
秩序之光照亮了山谷，随处可见的破碎残肢，可疑的血迹，让这山谷看起来像是屠宰场一般。
根据教会的典籍记载，当初天顶星人发现古神的残躯，就是在沉沦山谷的最底层，他们只需要一路沿着山谷向下探索，就能找到古神的残躯。
山谷很大，西蒙的神经一路都处在绷紧的状态。
很快，他们感觉到了山谷的地面开始向下倾斜。
要下地了。
“全体警戒！”
地下很危险，谁也不知道这些潜藏在阴影深处的角落里会躲着什么怪物。
猎人们纷纷将挂在腰间的提灯点亮，茧型草燃烧发出紫色的微光，能够有效的驱散部分怪物。
数万人的队伍缓缓进入山谷下层，黝黑的洞口将他们吞噬。
一百米，一千米……
伴随着不停深入，所有人紧绷的心情开始放缓。
或许怪物真的都被他们歼灭了。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拐角，原本不算高大的洞窟，突然迅速拔升。
宛若从小人国进入了巨人的世界。
十几米高的洞窟不断向上延伸。
随意目测一下，至少不过数百米。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西蒙举着旗帜第一个走了进去。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断崖，下方是无尽的深渊。
西蒙抬起右手，在一处石壁上用力摩擦。
几个古老的残缺文字出现在。
真理之崖。
到地方了。
跃下悬崖即见真理。
这就是当初人们发现古神遗骸的地方。
西蒙深吸一口气，他高举手中的旗帜，微亮的光逐渐蔓延，将下方的一切统统照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队伍后方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但经过一个人一个人的情报传递，他们明白到了哪里。
终于。
光线蔓延至洞底，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下一秒。
西蒙的瞳孔微缩，整个人宛若雕塑般蹲在了原地。
巨大的石壁上，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生物靠在上面，他的腹部流出浓水，一个个小型的怪物正从中钻了出来。
它们伸展身躯，白色的长毛如瀑布般垂落，头颅是山羊般的造型。
白羊怪，居然是从古神尸体中钻出来的！西蒙猛地看向那句残破的遗骸，与典籍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这具古神的尸骸已经，腐朽了。
古神的尸体即便经过亿万年也不会衰败。
除非……
祂，死了？
沉沦山谷外。
玛利亚正蹲在一个伤员旁侧，魔法阵将这里简单构造出一个无菌环境。
她正在帮伤者缝合伤口，染有淡淡血污的结白制服，此刻如天使般圣洁。
“医生，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月色？
玛利亚微微一愣，那是什么？她下意思地朝天空望去，浓厚的尸云被秩序领域冲散。
一轮猩红的天体在天上挂着。
“你是说，在你们家，把这个叫做月亮？”玛利亚很奇怪，她从没听过月亮这个词。
“是啊，月亮。”伤者躺在地上，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月亮，就是主。”
血红的月亮上，一只湛蓝的手掌突然从阴影中伸出。
高大的巨人出现在月球表面，祂仿佛是从虚无的异维度中爬出，一手撑住猩红的血月，紧接着是手臂，身躯，最后一对巨大如天柱般的双腿站稳了身子。
祂站在月亮上空，静静俯瞰着下方的天顶星。
“你看，主降临了。”
……
幻梦境。
随着空间裂缝被胖橘打开。
史密斯几人带着两个虚幻的爱丽丝出现在湖边。
待看清楚来人，全副武装的奥古斯都才收起炼金武器。
“我还以为又有人要来抢夺爱丽丝。”他看向史密斯。
“教授，难道你学会空间魔法了？”
“当然没有，这是猫先生的功劳。”史密斯摆摆手，指向聋拉着脑袋趴在布鲁斯怀里的胖橘。
“是嘛。”奥古斯都怀疑地眼神在布鲁斯脸上扫过。
他是知道布鲁斯现在至少有大巫师的实力，猫族待在他身边，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他？奥古斯都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大哥哥，她们是？”
爱丽丝从奥古斯都身后探出脑袋，她同样看见了两个一样的她。
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为什么这里会有两个她？
“殿下。”唐吉坷德走上前，将爱丽丝从奥古斯都身后拉走。
“这件事等会儿我会向你解释的。”
“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
对于两个虚幻爱丽丝的处置方法，布鲁斯也有些茫然。
如果说为了阻止旧日的复苏，杀了她们是最好的，但他实在是下不了手，老头也不会同意。
“要不我们先去乌撒城，那里是猫族的地盘，也不会有人再敢来打扰我们。”
他环顾四周，见史密斯几人都点点头，布鲁斯拍了拍胖橘的脑袋。
“麻烦咯。”
“喵~”
胖橘一个激灵从布鲁斯怀里跳出，他可不敢让一个旧神对他道谢。
要命。
空间传送门打开。
透过模糊的光影，布鲁斯看见了人来人往的街道和远处航行的游轮。
是乌撒城的码头。
他们迅速穿过传送门，这里是码头的一处小巷，没有人发现他们。
“先去酒店吧，花了那么多钱我们可还没享受多久。”
用魔法掩盖了两个虚幻的爱丽丝，一行人走出小巷。
这里是码头的集散地，售票窗口就在他们面前。
布鲁斯下意识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窈窕，手持折扇的少女正坐在售票窗口后方。
她身着旗袍，身段绝美被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雪白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一对伟岸就这么放在她身前的台子上。
“布鲁斯，我们又见面了。”
少女玉手轻拖住香腮，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径直落在布鲁斯身上。
后者瞳孔微缩，脚步顿住。
他看着少女，双目不加掩饰地化作微光。
然而，少女依旧是少女。
“真是急性子。”她轻轻挽过头发。“上次见面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吗？”
少女看着布鲁斯，突然露齿一笑。
“我当时告诉你，等下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的名字呢，很长，不过你可以叫我。”
“奈亚。”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