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堵正明的意料,堵卫道的神情相当的坦然,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堵正明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堵卫道施施然地给打断了。
“大哥,兵器不一定非得是刀枪剑戟这些东西。”堵卫道的眉眼含笑,不等堵正明做出回应,意味深长的又说道:“大哥,据我所知,戚家军就有这么这种兵器,就是用竹节制成的,名曰:“狼铣”,它的前身就是用竹子做得。”
“卫道,你就准备让那些乡勇拿竹子当武器?”
堵正明满脸的难以相信之色,更多的还是震惊,直直的看着堵卫道,再也说不出话来。
“嗯~”
堵卫道轻轻点头,一副不以为然的说道:“当然,拿竹子当武器,只是暂时的,以后肯定还是要换成兵器。”
话语一顿,微微一笑,堵卫道自信的又说道:“而且,团练刚刚组建,又不是真正的军队,敌人最多也就是山贼土匪,多是维持常德府的治安,狼铣作为兵器,足够了。”
堵正明张了张嘴,紧接着,一想也是,不过是一个草创的团练,还是处于初始阶段,没有必要那么较真。
尤其是看着川流不息的报名人群,堵卫道相信,哪怕是一人一个烧火棍,只要能够吃饱穿暖,又有饷银拿,他们也愿意加入团练。
毕竟,形势比人强,人都快饿死了,哪还能管那么多?
然而,心神刚刚放松,一想到成立团练后的诸多麻烦事,堵正明又忍不住担忧的说道:“可是,卫道,你准备怎么解决乡勇的吃住问题啊?”
堵正明的眉头紧皱,指了指那些正在报名的人,有问道:“难道你准备让他们穿成这样,成为你的乡勇?”
语气一顿,堵正明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继续说道:“现在倒还好办,要是进入了深秋,甚至是寒冬,如果再穿成这样,非得冻死不可。”
堵正明说完了,却还有一个话外之音没有名言,如果不能解决吃穿的问题,轻则,团练解散;重则,就是士兵哗变,将会给常德府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这一刻,堵正明的心情是那么的沉重,面对堵卫道这个堂弟,那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大哥,你多虑了。”堵卫道依旧在笑,更是风轻云淡淡的说道:“大哥,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卫道——”
不等堵正明把话说完,堵卫道摆了摆手,神情也变得极其的郑重起来。
“大哥,既然准备拉起一起团练,我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并有着相应的解决之策,大哥,你看着就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
堵正明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堵卫道,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城防营——
张先壁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听完张四海的汇报,得意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呵呵…还算他们两个识趣。”
紧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张先壁的眉头皱了皱,喃喃道:“堵胤锡那个家伙想干什么?怎么突然想起弄个团练来了?”
“将军……”
张四海小心翼翼的呼唤一声,看到张先壁看了过来,轻声提醒道:“将军,团练是监军的儿子堵卫道弄得,并不是堵胤锡。”
“去去,你懂什么?”张四海有一些不耐烦,又说道:“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能干什么?明面上是那个纨绔,真正的掌控之人是堵胤锡,难道堵胤锡想总这么一个团练掣肘老子的城防营?”
“不太可能吧~”
张四海脱口而出,情不自禁地来了这么一句,更是试探性的说道:“将军,先不说武装一个团练需要一大笔银子,单单是乡勇的吃喝问题,监军就解决不了。”
“对啊~老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张先壁轻拍额头,微微一笑,脸上出现了轻松之色,更是自语道:“看来是老子想多了。”
然而,话音刚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张先壁看向了张四海,有一些突兀的吩咐道:“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四海,派出去一些人,严密监视他们父子俩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说到最后,张先壁的神情又变的郑重了起来,眸子里有着一抹冷芒转瞬即逝。
“好的,将军,末将这就去安排。”
知府衙门——
纵观整个常德府,若说谁最着急,谁最焦虑,绝对是非曹志健莫属。
作为一府的最高长官,常德府的父母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民生的关键在于粮价,也关乎着一地的稳定。
此刻,曹志健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焦头烂额,不断的在后衙转着弯儿,来回踱着步,整个人都快说胡话了。
“这个该死的丘八,张先壁也太贪了,这是准备大捞一笔,想要把常德府的财富掏空啊,不行,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常德府非得大乱不可,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本官也要阻止张先壁乱来。
否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常德府,非得全完了不可!”
“老爷——”
一听这话,师爷冯继达大惊失色,连忙阻止,更是着急地说道:“老爷,千万不要冲动,现在的张先壁,就像是挣脱枷锁的老虎,有着军权在手,咱们对他根本就是无可奈何。
如果激怒了张先壁,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是适得其反,很可能为常德府带来无妄的兵灾,到时候,更加的麻烦。
为了常德府的百姓,还请大人三思!”
刹那间,曹志健就像是一个泄气地气球,顿时刘偃旗息鼓了,颓然地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虽然心中愤怒,但曹志健并未失去理性,尤其是在冯继达那郑地有声的劝谏之下,曹志健不得不冷静下来,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也只有这个选择。
两全齐害选其轻。
毫无疑问,一旦张先壁扯去最后的遮羞布,连最后的忌惮都没有了,那才是常德府的真正灾难。
这一刻,感觉无可奈何的曹志健,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低着头,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打发走了冯继达。
“好了,冯师爷,你下去吧。”
“是,大人,小的告退。”
冯继达也是长松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偷眼看了一眼落寞的曹志健之后,缓缓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