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中的三个人都盯着说话的崔呈秀。在三人的目光之中,崔呈秀那张清瘦的脸竟然显得有些的狰狞。
崔呈秀咬着牙慢慢的说道:“现在朝中之所以这么慌乱,是因为大家已经隐隐的觉出,皇上有了夺走千岁手中权利的想法。而跟着千岁的那些人,也开始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有事?如果有事那又会付出什么代价思绪多了,人心就会不稳,而人心不稳,就会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所以,现在第一步就是要先稳定住人心,要让那些跟着我们的人都明白一点,如果皇上真的夺了千岁权,那么他们这帮人谁都跑不了!因为那些曾经被我们打压的人早已经将我们视作是一党。并且,那些东林党还没有死绝,如果我们被赶出朝堂,那些人就会回来,他们会比我们曾经做的还要狠。。。。。。第二步,就要惩治那些吃里扒外,自乱阵脚的小人。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千岁现在还能要他们的命。”
崔呈秀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抬起眼睛看着身边的三个人,继续说道:“如果这些事情能顺利的做完,至少我们就能得到一些缓冲的时间。有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在两条路中选一条走。”
“那两条路?”田尔耕连忙问道。
“保命,夺权。”崔呈秀咬着牙说道。
“这。。。。。。”田尔耕张着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好。
崔呈秀瞟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看着魏忠贤说道:“如果只想要保命的话,在这段时间之中,就要将那些和我们走的最近的人紧紧的拉住,要集中起力量,不断的给那个新皇帝制造压力。想那个朱由检不过只是一个长于妇人只手的十七岁年轻人,他不可能抵得住朝廷中这么多大臣的压力。然后我们就在他最难受的时候。。。。。。上书请辞,将所有的权力都交出去。想来在那个时候,皇上为了收拢权利,很有可能会将我们作为千金马骨,让我们能保命脱身。”
“那,其他那些人呢?”
“其他人哼,要是没有那些人,给皇上制造压力,吸引皇上的视线我们怎么脱身?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恐怕也不能再待在大明了。”
“这。。。。。。这。。。。。。唉。。。。。。”田尔耕看了其他几人一眼长叹了一声。
随着这声叹息,水榭之中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魏忠贤沙哑着声音问道:“那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崔呈秀看着魏忠贤,而后尽力震了震自己的精神,“皇上毕竟刚刚登基,他手中除了占据着君臣大义这个筹码之外,便什么都没有。而千岁执掌朝堂多年声威赫赫。我们只要在暗中,联系一个想要坐天下的朱家后裔,而后,利用我们手中的执掌朝堂,宫室的权利,在恰当的时候,找个理由废了朱由检,扶立新君。那个被扶起的新君由于得位不正,便只能依靠我们。到那时我们的权势一定会更盛。”
“要是。。。。。。要是败了呢?”田尔耕颤声问道。
“败了?”崔成秀的脸白的像一张纸,狠狠的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千刀万剐,祸灭九族。”
。。。。。。
就在这四个人在密室之中苦思冥想之时,京城中还有一个人,也正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想着。这个人就是那个在火中加柴的国子监司业朱三骏。
当弹劾陆万龄的消息传出之后,最感到震惊的就是这件事的当事者之一朱三骏。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他根本就没写过这种东西!他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就他正准备上疏皇上,希望皇上查明此事之时,皇帝的旨意就已经下了,那个陆万龄被抓进了大牢。
朱三骏听到这个消息被吓得心惊胆战,因为他和陆万龄的关系绝不止师生这么简单。当初在陆万龄提议将魏忠贤的生祠移入国子监,与孔子并尊时。原先的国子司业林焊认为这事简直是荒唐之极,可又不敢得罪魏忠贤,干脆称病辞官了。那时就是朱三俊代陆万龄上奏说:“上公之功,在禹之下,孟子之上。”
所以说,在陆万龄干的那事中差不有一多半是朱三俊帮着干的。现在朱三俊再上本弹劾陆万龄,连朱三俊自己都觉得这是无耻小人所为。虽然从内心里说,为了权势,朱三俊到不在乎是不是小人,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做小人不能做到明面上。否者,不管是君子还是小人都会离你远远地,而且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不遗余力的踩你一脚。
朱三俊在薅掉了大把头发之后,终于想清楚了,自己根本就没写过那份奏折,一定是有人冒充自己的笔迹,栽赃陷害。那两天,他跟疯了似的一天接一天的去通政司解释,一本又一本的上疏和皇帝解释,一趟连一趟的去各个官员家和同僚解释。
可是没过几天,朱三俊就放弃了这些努力,因为他在所有人的眼中都看到了越来越深的两个字“小人”,他明白了,他已经被打上了小人的印记,现在,那件事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了。越解释小人之名在众人心中便留得越深。在想明白这些之后,他站在府门外大哭三声,而后将大门一关,踏踏实实的在家装死。
不过,朱三俊的这件事,不过只是纷乱朝堂中的一个小插曲,根本就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此时,大家都已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九千岁魏忠贤的身上,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果然,没过几天吏科给事中陈尔翼便上本要求严辑东林余孽。而后江西巡抚杨邦宪突然上奏,要求给魏忠贤再修生祠。紧接着,又有几个巡抚同时上奏请立新祠。
结果,崇祯皇帝虽然没有同意去抓捕东林余孽,但也没批评那些上书的巡抚,不仅没批评还对下旨对魏忠贤温言夸奖了一番,甚至下旨封赏不少的阉党中人。一时之间,朝堂中那股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似乎大明朝堂又回到了天启皇帝在位之时。
就当大家认为这场风波已经结束之时,吏科给事中陈尔翼突然再次上疏大骂杨所修,而后又有御史上疏弹劾朱三俊。很快崇祯皇帝便传下旨意驳斥了陈尔翼,却将朱三俊除籍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