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要想赚钱,以权谋私是最好的途径。
也就是官商。
私盐,暴利的行业,赵明诚当然得插一脚。
不仅要插一脚,而且目标是要形成垄断!
身为江宁府的官老爷,治下继续容许私盐存在,岂不是失职?
所以,要肃清江宁府私盐泛滥的现象,先得找准源头,把张录拉下马。
不管叫张录还是李录,只要谁坐在巡检使这个位置上,就必须滚蛋!
理由很简单,挡我赵明诚的路了!
这并非他嗜钱如命,当然,他是挺喜欢钱的。
最大的原因——艺术家喜欢钱!
皇帝爱钱,要想圣眷不减,只能投其所好。
再说贩卖私盐损害的是国家税收利益,对百姓却是福利,私盐均价远低于官盐。
能造福于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
园子正在举行修禊,就是文人们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扎堆宴饮赋诗狂欢,一般还要出诗词集流传于世。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清丽婉转的声音缓缓落下,场中顿时陷入沉默。
随即便是轰然叫好,雷鸣般的掌声响彻。
在场的文人雅士俱都敬佩得五体投地,不愧是李大才女,随口就是一首绝佳的歌咏桂花词。
李清照的才华,果真名不虚传啊。
“李姐姐难道是神女下凡?不仅姿容绝代,更是才华横溢,实属千年难得一见。”
秦桧扯着尖细的公鸭嗓音大声夸赞,一边还吩咐文士刻印下来。
李清照神色有些骄傲,语气故作平淡道:“江宁府四方荟萃名家云集,我这拙作算不上什么。”
“李姐姐可别谦虚,要我说,倘若上官婉儿谢道韫再世,也要称一声不如矣。”
秦桧环顾四周,非常严肃认真地说道。
“额,这……”
在场众人顿时迟疑,却是你看看我我来看看你,愣是无人敢接话。
最终看来看去,目光又落回秦桧身上……
此子不容小觑!
小小年纪,拍马屁的功夫着实厉害。
李清照闻言低头轻抿一口茶,以掩饰眼中的得意和小窃喜。
不错,这小孩真懂事。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呈上诗词,让李姐姐指教一番,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秦桧继续吆喝着,俨然成为小跟班一样的人物。
配合着这变声期的公鸭嗓,好像皇后娘娘宫里的太监一样……
那些早就准备好了诗词的文士,此时纷纷献上自己的得意之处,希望能入李清照的眼。
若是能被大才女夸赞几句,不消半日,一定能传得全城皆知。
这莫大的名气好处,引得众人纷纷向往驱之。
一时间,园内热闹非凡。
……
回去的画舫上。
李清照兴致勃勃道:“小桧挺会来事的,又是故人之子,夫君你可得好好安排一下他。”
故人之子?
赵明诚撇撇嘴,哪个故人?他爹秦敏学又是谁?
李清照见状,捏着赵明诚脸上的肉,嗔道:“听到没,小桧挺讨喜的。”
“妇人就是耳根浅!你看他小小年纪就擅长阿谀奉承,长大还得了?整一个奸臣相!”
赵明诚打开她的软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历史上名声最臭的人。
咱不能沾!
李清照瞪了他一眼:“赵郎,小桧生活挺清贫的……”
“接济他几百贯。”赵明诚截住她的话。
“你!你!不可理喻,哼!”
李清照丢下这句话,便自顾回内舫榻上休息。
她倒也没有强求,毕竟跟秦桧无亲无故的,吹了几下枕边风没效果就算了。
赵明诚眯着眼,心中有了个想法,这未来奸臣能力是有的,人品怎样还有待考察,现在年纪小可得好好调教一下。
赵明诚走出船舱,眺望着秦淮河,两岸人烟稠密,沿河皆是街铺,酒家林立,浓酒笙歌。
画舫楼船,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缥缈。
“赵叔叔,好巧啊!”
突然,画舫左侧窜出了一只小木船,船上一个少年在用力挥手。
正是秦桧。
赵明诚颇为无语,这秦桧小小年纪心机倒是挺深。
特意弄个偶遇,看来上进心很强呐!
“小桧啊,真巧,快上来,这小破船哪能载人。”
赵明诚和颜悦色笑道,吩咐船家靠过来,放下船板让秦桧上来。
“赵叔叔,不打扰您吧。”
秦桧登舫后,先是毕恭毕敬行礼,而后脸上装出恰到好处的惊喜神色。
赵明诚摸着他的脑袋,笑呵呵道:“小桧,这是要去哪呀。”
“回老家读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努力了,你想要的以后都会有。”赵明诚笑着说完,又询问道:“打算去哪里进学呢。”
“明年去岳麓书院。”秦桧老实答道。
“哦?”赵明诚又摸着他的脑袋,称赞道:“不错啊,岳麓书院可是天下四大学院之一,小桧前途无量。”
“可……可是比起京师国子监和太学,差远了。”
秦桧弱弱地说道,鼓着勇气抬起头,眼睛中含有期待。
国子监和太学的士子皆非富即贵,入学要靠关系。
自个老爹只是个县令,完全没有资格拿推荐信。
但换成赵叔叔就不同了,他一句话,太学和国子监就要大开中门。
赵明诚莞尔一笑,斜睨着他:“你年纪尚小,欠缺一点历练,等历练个一两年,本官送你去太学进修。”
什么?!
秦桧如闻天籁,激动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赵明诚扶住他,郑重道:“明天来府衙报道,本官要对你言传身教!”
这……
这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真是再生父母!
秦桧恨不得跪下喊一声爹。
“多谢爹……赵叔叔。”
秦桧一时兴奋,都差点喊错了。
赵明诚微微颔首道:“本官衙署缺个门房,小桧当仁不让。”
说完便目不转睛看着他。
门房,门房……
秦桧眼眶通红湿润,转眼便有泪珠滑落。
“呜呜呜~”
秦桧眼泪流着:“我,我竟然能有这个荣幸。”
说罢,秦桧哭得更是伤心了。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
堂堂读书人去做门房,怎一个凄惨了得!
关键还不敢违抗,这可是一府通判大人下达的命令!
但是,我还只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