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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含一听自己的月俸只有八钱银子,而且现在还要被硬生生的扣掉三钱银子,其中两钱银子,居然还花在了手中这一套酸酸臭臭破烂制服上。
齐含想了一想,感觉有点坑,于是实在是忍不住,勉强挤出一副笑容对那花白胡子老头小心询问道:“这位大爷,这衣服怎么会要二钱银子呢?还有这伙食钱,我一般都是回家吃饭,所以不需要再扣这一钱的伙食钱了吧?”
花白胡子老头白了一眼齐含,然后没好气的回道:“你这小子,这衣服你爱要不要,这伙食你爱吃不吃,总之钱就是要扣,领完就赶紧滚。”
齐含顿时怒不可遏,他扔下衣服一把揪住那个花白胡子老头厉声质问道:“我说你这老头,你这不是坑人嘛!这么一件衣服,又破又旧又酸又臭,居然还好意思收我两钱银子?而至于伙食费,我又不吃,为何还要强硬扣我的银子?你这般克扣,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齐含觉得钱不钱的倒没什么,主要是受不了这人的态度,还有如此恶劣的压榨。
花白胡子老头被齐含这么一揪,吓得颤颤巍巍说道:“你你……你想做甚?这是规矩……是规矩!”
这时蔡班头抬头瞧见齐含,举居然揪住了那花白胡子老头气呼呼的正大骂起来,于是三步并两步的跑到齐含身旁,眉头一紧,一把扯开齐含的抓着那老头的手,为那花白胡子老头解围道:“齐含,赶紧放手,何事如此动怒?他也是按规矩办事!”
齐含倒也不客气,指着那那白胡子老头继续又问:“好,那我来说道理,这衣服,就算是全新的,一钱银子就顶上天了,至于伙食费,我说了不吃你还要扣,你这不是克扣隶役的月俸吗?”
蔡班头一听,捡起地上的那套制服,凑近前来闻了闻,顿时眉头一紧,然后捂着鼻子扔回给了那花白胡子老头。
“老刘,这样的衣服,恐怕是回收旧人的吧?你也好意思要两钱银子。”蔡班头有些不悦。
花白胡子见蔡班头满脸的不悦,于是收起了那件衣服,怯怯的解释道:“这都是在库房拿的,是新的,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蔡班头脸色一沉,低声问道:“可我记得,这隶役的役衣,不是由县衙统一配发嘛?怎么还收起了银子?”
“这……这是规矩……”花白胡子一边说,又一边赶紧望向一旁的周先生求救起来,却见周先生拉长着老脸,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齐含冷冷一笑直接点破道:“哼哼,这就是这帮胥吏的陋规,对外强剥对内克扣……好呀,这每个人都是一钱两钱银子的,各种事项都盘剥一点,这积少成多下来,恐怕也贪了不少钱吧!”
齐含话音一落,屋里众人满是诧异的盯着齐含。
蔡班头更是悄悄用手肘碰了碰齐含,示意他赶紧住嘴。
蔡班头更是为齐含捏了一把汗,蔡班头自然知道这些陋规,这些这些事情一旦点破,难免会招致得益者的报复。
蔡班头也是满头大汗,心中暗骂道:这臭小子,才刚进县衙,就得罪了吏房的人,这以后,恐怕要吃大亏!
吏房管着整个县衙吏役的补新、升迁、调动、月俸、奖赏等人员管理工作,是县衙里的“人事局”。
齐含才刚到县衙,就把这帮大爷给得罪了,那这以后,还能顺风顺水的混下去嘛?
“齐含,不得无礼!”蔡班头瞪了一眼齐含,他可不想把关系搞僵。
这时,周先生这才慢腾腾的走了过来,然后狡黠一笑,对蔡班头道:“蔡班头,这规矩不能破,不过,竟然是你推荐的新补隶役,以后又在你手下听用,这衣物钱嘛,我替他出了。至于伙食钱,愿意留在县衙里吃饭就扣,要不愿意而是自行解决的,那就不扣了。”
蔡班头见周先生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赶紧赔笑说:“新来的小娃娃,太不懂事了,年少气盛,周先生可千万不要记恨,这钱,我替他出!”
“不不不,我来我来!”
“不不,周先生你可别和我客气,我来我来!”
“……”
两人推辞了好半天,周先生还是坚持主动为齐含免除了扣俸,还让那个老刘为其换了一件干净全新的制服。
这事情也总算告一段落,蔡班头这才气呼呼的带着齐含回到了皂房里。
蔡班头一屁股坐回到了自己的案几前,然后一脸不满的打量着齐含。
“你这小子,才刚进来就给我惹事生非,以后够你受了!”蔡班头狠狠的瞪着一含骂道。
齐含当然不怕,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道:“班头,我没做错呀,他们摆明是乱来,我纠正他们,这有何不可?”
蔡班头被气的不行,要不是看在齐蔡氏的份上,他立马会上前抽他两大耳光,然后要齐含直接滚蛋。
末了,蔡班头朝看着热闹的一众皂役大喊道:“太隆,过来,以后你带他!”
说罢,蔡班头便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齐含无奈的直摇头,这蔡班头哪是在解决问题,摆明就是和稀泥嘛,给这帮吏房的大爷欺负到这份上,被他们光明正大的克扣月俸,居然还真能忍下去?这可真是一个该死的陋规。
正当齐含也准备赶紧溜走的时候,一个面黄肌瘦身材瘦弱的年轻衙役来到齐含面前,然后微微一抱拳就自我介绍道:“齐兄弟,我姓史名太隆,以后你跟着我,保管能照看着你。”
“什么?你叫史泰龙?就你,也能叫史泰龙?”齐含一听,望着眼前这身材瘦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差点没笑出来。
“是呀,太史公的史,太史公的太,隆重的隆,姓史名太隆,怎么?齐兄弟,莫非你有听过我的名字?”史太隆又赶紧抱拳笑道。
“哈哈哈……”齐含实在忍不住,掩嘴狂笑起来。
史太隆被齐含这么一笑,一脸莫名其妙的搔了搔头,望着齐含感到十分不解。
“齐兄弟……你这笑,让我有些诧异,这……有何好笑的?”
“没没,以后,多多关照。”
……
齐含换上个衙役的制服以后,就被史太龙领着先熟悉县衙起来。
整个下午,他们转了好几圈县衙,一路上,史太隆又极为认真负责的将各种规程事项向齐含一一交待,等齐含总算牢记了下来以后,两人一抬头,才发现天色已晚。
这时史太隆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就叮嘱齐含说:“你今日不用值更,你且回家歇息吧。你可要记得了,明辰卯时准时在承发房画押点卯,下午酉时,若不用值更或其他听用,便可散衙归家。”
等齐含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路步行回到城外的齐家镇时,天色已完全黑透,一身疲惫的齐含,只好往自家宅院摸黑走去。
当齐含走到自家宅院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树枝踩踏声。
循着发出声音的方向,齐含转头望向院门口正对着的树丛。
齐含分辨出树丛里应该多半躲藏有人,于是厉声骂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快滚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之间,只见三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这可把齐含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