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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含听完李得荣的话以后,这才明白,李得荣这是要让他承当起朝廷交下来的重任——在清河县尝试推行一条鞭法。
“老师,这任务还真艰巨,我实话实说吧,这事情不简单,首先我得清查全县的土地和户籍,然后还得冒着仕宦缙绅的反对,将所有的徭役赋税都按照田亩多少通过货币税来征收,哦,也就是要全部征收银子,工程实在浩大,阻力也会不少……”
齐含毫不含糊,直接挑明了两点困难:首先是是清查全县的土地和户籍,其次是要按照田亩计征货币税。
以一县之力去做这个尝试,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困难。
先不说征收的事情,最大的前提就在于必须清查全县的土地和户籍,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大量的仕宦缙绅,这些都是特权阶层,还有许多大地主、大商贾,他们实际上占有着社会上的大量土地以及附庸佃农,而他们却又采取合理的隐蔽手段,隐匿了大量的土地和户籍。
齐含才不傻,他根本不想淌这趟浑水。
“仲基呀,这困难,我也仔细想过了,的确如此。不过你放心,这事情也急不来一时,张阁老给的时间,是限清河县在一年之内完成清丈土地和清查溢额脱漏。”李得荣微微一笑,赶紧安慰起来。
接着,没等齐含答话,李得荣又补充道:“不过,一年之期一到,当即推行一条鞭法。”
“一年?光是清丈土地,这事情恐怕就得三年才能完成。”齐含无奈的苦笑了起来,当年张居正正式推广一条鞭法之前,那也是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才完成土地的清丈。
李得荣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半晌之后他开口对齐含笑道:“一年,就一年时间,这可没得改了。朝廷已经等不下去了,若是能将一条鞭法推广全国,就能使国库迅速充盈起来。”
齐含只好无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此时齐含心想,反正只要自己通过完成系统下达的任务,以后自己还待不待在这个位置都还不清楚,管他呢。
一年就一年吧,你要说半个月,我都可以随便答应下来。
得到了齐含的应承之后,李得荣顿时喜笑颜开,在和齐含的言谈当中,李得荣再一次感慨:齐含这小子,实在是太适合户房这个位置了。
等齐含从知县廨走出来之后,时间早已到了正午,齐含的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咕乱叫,他这才想起,自己连早饭都没有吃呢。
回到了户房之后,齐含才刚坐下,户房里头的十多名吏员和杂役就赶紧起身离开了。
“来了,咱们赶紧走。”
“快快,快走。”
“嘘,小声些。”
这些户房的吏员和杂役,就这样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匆匆往屋外跑去。
“喂,各位……跑那么快干嘛?”空荡荡的户房里,就只剩下齐含一人,齐含当即有些纳闷。
“太不给面子了,老子好歹也是你们的领导,我才坐下来,你们就走了,这是故意让我难堪?”齐含心中早已是气愤不已。
第一天来的时候,这帮人就直接消失不见了,就连带自己来的那个老头,说去找人,找着找着也不回来了。
这些人的心思,齐含实在是太了解了。
这些人,无非就是在他们前领导杜邵元的怂恿之下,故意让这些人以这种方式来刁难他齐含,好让他感到难堪,甚至直接影响齐含的工作部署,借此逼迫齐含最终忍受不了自行离开。
“好啊,正准备杀鸡儆猴呢,看你们谁倒霉。”齐含狡黠一笑,随即也赶紧起身离开,在做正事之前,他得先解决了肚子的问题。
齐含刚到门口,恰好撞见了刑房的主吏李福。
李福正走着的时候,却见心事重重的齐含从空荡荡的户房里走了出来,于是撇嘴一笑,李福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他三步并两步来到齐含面前招呼道:“齐主吏,在为何事伤神呢?”
“呀,李主吏,没事没事,想着中午吃啥呢。”齐含赶紧推笑起来。
自己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正在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去收拾户房那帮人吧。
“这有啥考虑的,来,我带你到外面吃好。”李福笑了笑,没等齐含答应,就一把拉住齐含,匆匆往衙门的后门走去。
齐含正愁着没地方吃饭,县衙虽然有伙食,但是齐含之前因为赌气看不惯吏房老周头的恶行,于是就不愿意在县衙的厨房搭伙。
片刻之后,李福就带着齐含来到了县衙对面的一间食肆里。
“齐主吏,今天我做东,你尽情吃。”李福笑了笑,随即便招手叫来小二。
“李爷,你实在太客气了,盛情难却,那这回你请下回就我请。对了,李爷,你以后还是称呼我小齐好了,主吏主吏的叫,实在是生分的很。”齐含推笑道。
这李福倒是挺有意思的,至少比吏房的老周头要实在,第一天还请我吃午饭,虽然只是大排档快餐水平,不过这敢情好,够实在。
两人一人叫了一碗卤肉汤面以后,随即就“哗哗哗”的吃了起来。
“小齐……我还是叫你齐爷吧,你在户房里头做事,得多留个几个心眼。”李福一边吃一边朝齐含瞥了一眼道。
“此话怎讲?”齐含头也没抬,而是继续专注的吃着碗里的面。
李福笑了笑,他朝齐含提醒道:“主簿大人管理户房好多年了,所以,你有些事情不该问就别问,不该管就别管。免得得罪了上官,搞不好,连这份差事都丢了。”
齐含一听,当即来气,他一把放下碗筷,然后义正言辞的对李福说道:“这可不行,该我管的我得管,该我过问的我得问,户房是县衙的户房,更是朝廷的户房,怎是他杜邵元一人的户房?我受大老爷之托,要好好的管理户房,要是这帮人明里暗里的不办好差事,老子立即把他们都炒鱿鱼了。”
“吵什么?炒……炒鱿鱼?你这是要请他们吃饭?”李福听了,一脸莫名其妙。
“哦,在我们老家,要辞退伙计,就必须先炒一盆鱿鱼给他吃,等他吃完了,就告诉他已经被辞了。”齐含赶紧强行解释起来。
李福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笑道:“你们家规矩真多……你要真辞了他们,咱们县里的钱粮赋税之事,搞不好,那可就要办砸了。”
齐含一听,心中更是不爽,杜邵元呀杜邵元,这就是你打得鬼主意吧?欺负我是新人,欺负我业务不熟悉,借着这些老人来欺负我?
特么的,老子不会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