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她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护士与穆瑞一起收拾残局的同时，杜景文一脸严肃的问。

“她……”程小娴有些呆滞，直至此刻，尚未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倒是塞西尔，把程小娴紧紧搂在怀中，浓眉紧蹙，“大概是伊娜·史密斯是她记忆片段中的重点。”

塞西尔没有忽略当提到母亲的名字时，嫣然的种种表现，她的眼里含满了愤怒，仇恨，还有一丝不解，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说明嫣然曾经是认识母亲的，甚至有着很深的感情。

他的印象中，母亲只是一个每年到伯爵府跳上一段艳舞的女人，那一天的相处很短暂，身为母亲的她，能给予他的，只是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塞西尔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嫣然会对母亲这么激动，如果嫣然就是曾经的歌后容欣，那她怎么与夜总会艳舞女郎伊娜相识？而那句“我要杀了你”很显然包含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仇恨。

杜景文没说话，俯身站在床边，检查了一下嫣然的伤口，他脸色凝重的道：“需要二次手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再出来的时候，不要提到那个名字，这会倒是她的伤口撕裂。至于其他的，都等她伤愈再说。”

“好。”

程晓娴跟塞西尔一同点头保证，杜景文则与穆瑞一起再度把嫣然推进手术室，谁都不曾看到，穆瑞的脸上曾闪过寒光。

手术室内，杜景文在为嫣然进行二次手术；手术室外，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穆瑞右手捏着手机，一改温和的模样，满脸肃然。

“确定了她的身份？”低沉的男性嗓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还没有！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确是失忆了，但似乎记得六号。”穆瑞压低声音，锐利的眸在警戒的看着周围。

六号，伊娜·史密斯，闻风组织的杀手，曾经是夜总会艳舞女郎，十六年前死于意外！

这是穆瑞掌握的全部资料！

出生三十年，他的童年是在组织度过，所以他记得六号与七号。

在嫣然的样貌完全恢复之前，他并不能完全肯定嫣然就是七号，然而她今天的表现，却是让他几乎肯定。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再无其他。

穆瑞蹙眉，这不像Boss的性格，于是在电话挂断之前，便急问：“要做掉吗？”

“我另有人选。”

“是玛莎？Boss，如果可以，请让我动手。”

穆瑞着急的说道。

他不能再让玛莎陷入两难，他看得出来，对程小娴以及那个女人身边的人，玛莎失去了身为杀手的果断，这是致命的，况且七号的身手，在当年是组织内部最令人惧怕的，玛莎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相反的，身为麻醉师，他有机会轻松做掉七号。

然而，他的急切让Boss蹙眉，“不需要！放心，我不会让十五号去做。但你记住，杀手不该有感情。”

话落，男人挂断电话。

穆瑞怔然，双手扣紧电话。

他当然知道杀手不能有感情，但他不完全是个杀手，更是一个医生。而且，他看着玛莎长大，这份情，如何能控制得了？

感觉有人靠近，他神色一凛，待看清来人，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蹙紧眉心，“你怎么来了？”

“放心！小恶魔没有监视我。”玛莎严肃的道。

走过去，玛莎靠在墙上，压低声音问：“确定嫣然就是七号了？”

“你怎么知道？”穆瑞很压抑！按理说，玛莎没有七号的任何资料，不该知道。

玛莎点了根烟，笑道：“你给她麻醉的时候，我看到了杀气！”

“你还是一样的敏锐！”穆瑞温润的笑了笑，大掌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抚弄两下，惹来玛莎不悦的挥开，“别让人发现！还有，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

“十……”听闻一阵脚步声，玛莎下意识的用双臂环住穆瑞，火辣的身躯也紧贴着他，所以当程小娴与塞西尔一同来到手术室跟前，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幅惹火的画面。

穆瑞很享受玛莎的投怀送抱，如果不是程小娴两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或许还会更进一步。

“玛莎，你认识穆医生？”程小娴有些讶异。

“当然！很奇怪吗？这个家伙追了我很久了。我刚来D市的时候，闹过肠胃炎，是他送我到医院的，那之后就没事献殷勤。”

玛莎笑得妩媚动人，扯着穆瑞的领带，倨傲的眼神仿若女王。

程小娴也跟着笑了笑，“你是打算放弃塞西尔了？”

“嗯，目前是。不过你可不要误会，这个家伙顶多算是我的备胎，你看，他大我十岁，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喂，什么叫备胎？”穆瑞老大不爽的戳了下玛莎的头部，两人亲昵的模样不像是才认识不久。

然而此刻的程小娴与塞西尔，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玛莎跟穆瑞的关系，程小娴担心的是嫣然的二次手术是否成功，而塞西尔想的是，嫣然与母亲之间的关系。

玛莎在穆瑞耳边，小声问：“Boss给你任务了？”

“没有，他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玛莎蹙紧眉心。

如果要做掉七号，她跟十三号无疑是最合适的，为什么还要另外安排人选？

不过，不可否认，知道自己不会亲自动手，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某处别墅的地下室。

不，确切的说，这是一间密室。

近六十平的空间，装修很是考究，厨房、浴室，书房，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电脑跟前，一个金发的女人脸色凛然，正做出射击的手势。

她看起来四十以上，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身材一如时下二十多年的少女，凹凸有致，曲线玲珑。

察觉男人的脚步声，女人收势，关掉模拟射击游戏之后，她转过电脑椅，冷淡的问：“有事？”

女人的口气很冷，看着男人脸上的金色面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跟了她二十年，结果竟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真是可笑。

“七号没死。”

男人说完，硬朗的身躯沉入沙发之内，而女人却登时瞪大了双眸，惊叫道：“不可能！我分明是把她推下悬崖。”

“这是地址。”

男人甩过一张字条，字条在空中缓慢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女人脚边。

她捡起来，看着上面写着“D市人民医院”几个字，狠狠的攥在掌心。

“你是要我杀掉她？”

女人嗓音沙哑的问。

然而男人没有回答她，金发的女人脸色一沉。

片刻之后，她回到自己方才坐过的位置，“我拒绝！我已经对不起荣欣，上一次她没死，这是老天的安排，这一次，我不会再动手。”

“就算她恢复记忆也不怕？你不担心塞西尔？”

女人脸色一痛，碧绿的双眸闪出一道寒光。

半晌，她咬牙：“我知道了！”

夜，静得出奇。

程晓娴站在窗边，脑袋里一片混乱。宫月轩的事，庄菲的事，嫣然失控的事，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全都压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塞西尔因为他父亲的事，整晚情绪低落，所以十点的时候，她便早早的让他先回去，之后就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

“在想什么？”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程小娴惊颤了下，回过头。

只见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杜景文浅笑着进来，随手就用脚勾上了门。

他的手里端着两个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水饺，还有一瓶山西老陈醋被他夹在腋下，两双一次性筷子他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他看起来有些像送外卖的小伙。

程晓娴没想到这个时间杜景文还没走，赶紧迎上去，“你怎么来了？今天又是夜班？”

“我其实在放假。但因为接了嫣然的手术，所以自然得一直留在医院，我不想再替她做第三次手术。”

边说边把坐下，杜景文像变魔术似得，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叶子形的小碟子，一边倒醋，一边问：“饿了吧？这是新煮出来的，趁热吃。”

上次程晓娴饿到胃痛的事，杜景文是知道的，所以今天特地让家里的佣人包了饺子送来。

这是他亲自煮的，为此，还被穆瑞调侃他像女人。

两人坐在沙发上，程小娴看着杜景文细心的为自己倒醋，贴心的为她撕开筷子的袋子，她眉心拧紧。

前两天杨甜甜出事的时候，看到杜景文伤心欲绝，还以为他是动了心了，难道是她以为错了？他到现在，心思还在放在她的心上？

虽然有这样的猜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只能蹙着眉尖，忧心忡忡。

“别有压力，我只是单纯的找你聊聊。”

杜景文笑了笑，十分自在的吃了一个饺子，他道：“今晚来找你，除了请你陪我吃饺子，还因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嗯？什么事”程晓晓闻着海鲜的味道，不禁食指大动，也随着吃了起来。

“宫少的精子……我已经知道被谁偷走了。”

这事，杜景文原本是不打算告诉程晓娴，因为他能知道一旦知道结果，将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刚才看到她一个人站在窗边，那抹孤单清丽的身影触动了他的心，他果真做不到袖手旁观，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情苦恼。

程晓娴隐隐的觉得杜景文的话似乎很重要，她放下筷子，一脸冷冽，“谁？”

“王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