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牛录章京奉那库勒擦之令,带领主力部队战兵三百人,辅兵五百和投降的明军五百来攻取城池。共计一千三百人,不料没等靠近城堡,军中就有十余人伤亡,都是死在城头明军的炮火之下,其中更有几个是战兵,那投降的汉人死了无所谓,那战兵可是自己在女真的话语权,死一个都心疼啊。
在冲近城堡的这一段路程,又有十余个辅兵被城上的明军火铳打死打伤。
在逼近城下后,弓箭手的掩护下辅兵们开始填壕沟,搬壕沟旁的拒马,鹿角木,又是被明军的火铳所打击。
终于将扶梯靠上城墙,勇士们开始攀附城墙,被突然的金汁所烫伤,这种天气就算不被烫死,在高度感染之下也是难以存活,天气炎热更是能够引发疫病。金汁之后又是滚石,女真各部收到了重创。
库勒擦怎么能不心疼,幹里布看出来库勒擦的心事,索性建议将女真战兵撤下来,将全部投降的汉人投上去顶住。
炎热的阳光下,鲜血及火药的硝烟味。还有金汁的那股味道到处弥漫,中人欲吐。
那库勒擦强忍着那股味道,对着城头不断的张望。在他的身旁,两杆牛录官纛正高高竖立着,他身旁也尽是身着明盔明甲。盔上飞翎,后有飞虎背旗的喀把什兵。还有盔上高高红缨,身穿两重明甲的白摆牙喇兵。
库勒擦身上披着三层重甲,最里层锁子甲,然后铁甲,最外面还披着一层的镶铁棉甲。虽然这三层重甲可以有效地防护他的安全,不过炎热的天气下,身上披着几十斤重的甲胄,却让他全身极为难受,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头上滚落。
“让勇士们撤下来吧!让汉人顶上去,白甲兵在后督战!”
幹里布答应了一声,双腿一勒马腹,打马而去。
向旁边的传令兵下了命令,得到命令的鼓手敲击战鼓的声音频率发生了变化,沉闷的号角声也呜呜吹向。
很多听到鼓声和号角声的女真士卒都是一愣,有的甚至露出不甘的眼神,狠狠的看了对面的明军一眼,跺了跺脚。没办法军令如山,此时也只能后退撤军!
这时的女真各部虽然还不是皇太极时期的巅峰状态,但也可以说是整个东南亚最高的战斗力的军队之一。
他们有序后退,散而不乱,交叉支援,步步为营!
当然了此刻的明军也未必敢追出来。
此时的库勒擦的心情暂且不提,此事的北京可是炸了锅。
……
开心的在后宫三千佳丽玩耍的万历,被突然的辽东急报雷了个外焦里嫩,谁能成想女真突然横插一杠,发怒的万历派遣辽东总兵李如松挂帅出征,兵备道王思任监军。
此时整个朝堂风起云涌,福王差点遇害被俘虏,这可是大明开国至今从没有过的事情啊,可以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李如松接到了万历的命令,哪里还敢耽搁,马上带领自己的亲弟弟李如梅帅领三千军队先行赶到清河,之后的杜松带领三千军队紧随其后,准备在清河和抚顺两地夹击女真。
清河千户府邸事厅。
还真叫不公平,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比王思官职高,可偏偏所有人都得向他这个四品官行礼,穿着那套绯红的官服,这老头还磨蹭了会儿,这才带着威严做在白虎节堂最上首。
文贵武贱是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行礼过后,端坐在上首位置,兵备道王思是双手把一份红绸子包裹的大印托过头顶,高声昂扬的说道。
“承蒙陛下不弃,辽东巡抚刘大人高看,将解围抚顺,抵御东虏于国门之外,老朽不甚惊恐,昼夜惊忧,唯恐辜负了陛下与刘大人的重托,幸好天佑我大明,明日,本官既督军向北,与东虏决一死战。”
(原本时空的辽东巡抚应该是杨镐,但是被主角干掉了,此时的辽东巡抚是刘黄裳。)
“本官计划,李参将(李如梅)马军在正,赵副将步军在左,锦州兵在右,炮队置于双角,中军填实火器部队,以神机万全阵抵御戎敌!明日辰时造饭,三刻发兵,午时抵达抚顺城,攻打其东南角,诸将可有异议?”
“此法有失妥当!”
刷的一下,七十多号高级将领,目光全都汇聚在了杜松身上,这里的全军统帅是李如松,可是论资历杜松不比李如松差多少,
杜松于万历年间由舍人从军,累功为宁夏守备万历。万历二十二年,被迁为延绥参将。当时杜松号称“杜黑子”,交锋时掳起两臂,乌黑如漆,持着金刀乱砍。镇守陕西时,与胡人大小百余战,战无不胜,被塞外民族皆称其为“杜太师”。
杜松虽然是个副将,但是只是个泥腿子,李家可是累世将门,李如梅可不怕他,还能讨好兵备道王思,何乐而不为呢,立马是阴阳怪气的叫了起来。
“咱们杜太师今天怎么要摆太师的架子嘛?”
杜太师只不会是塞外民族的尊称,却没想到成了李如梅的讽刺了,这是讽刺他不分尊卑啊。
平日里杜松也是极其瞧不起李如梅这个二世祖,宁远伯英雄了一辈子怎么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儿子,哪怕他的大哥李如松也是有军功受封的,只有他靠着溜须拍马和家世地位才能成为这个参将的。
“我说是谁呀,原来是小李将军,你可是大家出身,书读的一箩筐怎么也没见个秀才呢,要是实在见不得血!就让我们锦州兵上吧,别太难为李将军了!万一把李将军吓尿裤子怎么办?”
李如梅生平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爱好吟诗作对,平日里也很许多的文人有往来,所以杜松讽刺他文不成武不就。
虽然李家的地位很高,但是杜松说的搞笑,一时间嘲笑之声顿时在整个屋子内响起,坐在主位上,兵备道王思那张老脸亦是跟着变得颇为难看。
“你……”
李如梅早就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了,拿他最得意的事情讽刺他,脸上铁青,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我倒是要听听杜副将的高见了,你既然认为兵备道王大人的计划不妥,那你有什么妥当的计划嘛?”
文贵武贱,兵备道王思看不起武将杜松,认为他是个莽汉不识圣人教化,杜松又何尝看的上他呢!什么监军主将,就是个纸上谈兵的酸腐儒生,两军加一起上万人规模的大战,老小子跟赶着投胎那样,甚至前线都没去过看望一眼,带着大军就要去打!
连带着对还未见过的辽东巡抚刘黄裳感到不满。没有识人之明,这等腐儒可是会坏大事的。
…………
一张大地图在墙上铺开,到底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军,一根鞭子拿在手里,杜松侃侃而谈的讲解着地图。
然而有人注意的话,他的手是微微哆嗦的。
“这儿是辽河!这儿就是抚顺城和女真大营,这儿是五指山!王大人,建奴里外掘壕沟六道,宛若一座土城,还在抚顺建浮桥,把辎重留在河对岸,处处设防,有大炮支撑,的确是很难打!”
“可他们的致命弱点就是完全修在河边!抚顺北方一马平川,而辽河上游这儿的抚顺段却是无比的湍急,只要有一万人,连夜在这儿堵坝,此时是快到秋汛,只要三天,足够憋到冲垮女真的程度,大水一过,大军再蜂拥而上,就算建州女真有十万大军,也得土崩瓦解!”
慷慨激昂的声音中,杜松把鞭子狠狠地抽到了大凌河城上!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行伍之人,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一计水淹女真,可行性极大。看看周围的武将的脸上思考的神情就能够知道。
杜松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微微颤动。随说他瞧不上李家,但是又何尝不想成为李家,如果此战可一战定乾坤,那么他的首功地位不可撼动,就给他的后代的政治遗产能够用很久,如果他能够侥幸封爵位,哪怕是最低的爵位,那么数十年后保不齐辽东就会在出一个姓杜的将门。
“不行!”
“为何不行?”
李如梅满头冷汗,恼火的跳着脚大声的叫嚷着,活像一只大乌鸦那样呱呱聒噪着。
“大水冲下来,不仅仅建奴大军冲了,抚顺城上千大军,两万民夫也得陷入一片泽国,还有辽河下游,我镇的屯田亦是全部化作乌有,抚顺军民靠何而活?”
“抚顺有城墙保护,水一天则尽,就算灌进城去,也可以上城墙暂避,至于抚顺的屯田,灭了女真,有多少田可以重耕!李大人,你这是目光短浅!”
这个节骨眼上唱反调,杜松也简直要气疯了,这是非要挡着我的道路上了,腮帮直抽,也跟被踹了命。根。子那样,挑着脚咆哮着。
李家是辽东的累世将门,田地无数,如果将辽河开挖,那么保不齐就会水淹其他的卫所,那么李家就会收到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