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亦都当然不愿意,却也只能装作喜不自胜:“大汗让俺去,俺自然愿去!”
……
然后,努尔哈赤当夜三更时分动了夜袭。
就这样,一战小挫并未动摇女真的战意,恰恰相反,因为努尔哈赤的一番鼓劲,反而激起了女真渔猎民族的凶性,所以几乎是即刻便有一支更强大的军队被努尔哈赤派遣了出来。
而这次的额亦都倒也算是擅长总结教训,放弃手中所有的骑兵,一律下马步战,却是仗着手中重甲兵的防护能力,将其部十个牛录一分为二……以离合速在桥山、沈阳城中间位置的花沟地区先行等待,以作奇军;以自己率领的精锐在安平山相对平坦的西方上山,准备即刻出击;与此同时,还有一支部队,却干脆在距离安平山不过三四里的地方努尔哈赤亲自带领的军队,一旦对方得手,迅速支援。
额亦都夜半时分率领三千女真精锐准备奇袭安平山,全军为了保证偷袭的突然性,舍弃了他们最强大的骑兵,全部下马步战。
晚上的月亮像是一个月牙,羞羞答答的不愿见人,只露出了额头,使得安平山有些黑暗,周围的蟋蟀声音不住的响起,知了也是不断的交相呼应,各种夜间的昆虫形成了一阵交响乐。
一个蟋蟀乐呵呵的叫着,忽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蟋蟀被吓的没了声音,视线后移,却是数不清的黑影。
“突合速,俺派你三个牛录与你,加上你自家所领部众,在安平山周边放火,并且大肆鼓吹喊叫,定要让安平山的明军相信俺们发动总攻,俺们从安平山西方上山进攻,一旦看到安平山西方有火光,就按计划行事!”额亦都没有丝毫放松。浑身的肌肉都是崩得紧紧的,夜晚在军营大声喊叫是大忌,容易引起营啸。
离合速也严肃起来:“大人且放心,俺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完成大人的任务!!”
“好!”额亦都拍了拍离合速的肩膀,长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我女真的巴图鲁!”
“大人自去放心,俺绝不会误事!”离合速当即应声。
这个时候,当机立断,绝不能犹豫,哪怕是让他去送死也不能犹豫,何况离合速本有自信……他就不信了,这些明狗子真是三头六臂,苦战一天还能有如此的精力?
“那便去吧。”额亦都不做多余言语,却是直接盯住了前方的草丛,有一疑惑。不禁喃喃自语“为何如此的安静?”
旁边的离合速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夜深人静可不就是如此安静,那些明狗子都是憨战一天,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是困顿不堪了吧!这有甚奇怪的!”
一直未吭声的额亦都看着眼前的黑暗,仿佛笼罩着什么大恐怖,蹙眉良久,而离合速见状,也不再多言,直接告退去接收兵马。想要直接去展开任务。
一只手突然抓住离合速的手腕,离合速吃痛之下便下意识的想要还击,却没想到是这次的主将额亦都。
“太静了,如何连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呢?”
……
而此时的茅国器也是小心翼翼的领军前来,同时控制前进速度,提防速度太快引起铠甲摩擦的声音。
其身后是戚家军中可以说是最最精锐的部队了,中间有戚金的亲兵,他们的原本的任务就是为了保护戚金,以戚金怕死的个性,他们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不敢说以一当百,却也是各个在军中三五个汉子进不得身的人,戚金这次可是掏空了家底,将自己所有的亲兵七百人全部贡献出来了。更有作为古代特种兵的夜不收八百人全部当作夜袭的军队。
此外戚金还抽调了各个军中最优秀的士卒,共计一千人,其中的满桂,祖大寿两人赫然在列。
“喂!”满桂扒拉前面猫着腰走路的祖大寿。“俺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
“有甚奇怪?”祖大寿低头猫腰的走着,似乎对满桂的话不以为意。
“不知道……”满桂瓮声瓮气的说着,“就是极怪,很俺在老家的时候走夜路不太一样!”
“扑哧……”祖大寿嗤笑一声,“你不会是怕了吧,怕你就回去,俺替你多杀几个鞑子就是了!”
满桂也是火爆脾气,平日里两人就互相调侃,可是现在的时刻,没想到这个祖大寿还是这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要发作。
却突然整个军队都停了下来,已经是把总的二人都是一怔,祖大寿惊讶的看着满桂,还真让这厮猜对了?
茅国器看着前方被黑暗笼罩着的树林,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深处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
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满桂和茅国器两个憨货,祖大寿欲言又止,却是满桂瓮声瓮气的问道:“大人,可是有何不对?”
“前方有些什么东西……”茅国器点了点头,“整个林子都安静的可怕!”
满桂刚要说话,被祖大寿拦了个正着,“大人,看俺的,管他有甚么!俺自一箭射去,任他鞑子野兽,都得殒命当场!”
看到茅国器轻轻点头,祖大寿兴高采烈的准备腰弓搭箭,却发现满桂早就准备好,一箭嗖的一声,射出,那边树林应声倒地,一声惨叫连连,回荡在安静的丛林,整个黑暗的世界顿时犹如热油沸腾般。
双方开始了互射。。
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有些时候你钻牛角尖想要去做的事情,偏偏不如你的意,而你无心之事却总能柳暗花明,那一箭整好射中了离合速的大腿上,落得个吾里补同样的下场。自是黑天,要是白天满桂说不得又立一功。进而上任千总也说不定。
不过,按照以往经验,只要金军顶住伤亡,杀到有效交战区域,明军便会溃退,所以额亦都虽然心惊,却还是督师向前,挑选了三个牛录的重甲武士,短兵负弓、散状向前推进……顶着对方的箭雨,缓缓前行。不断的有人哀嚎倒地,身边的人说不准下一刻就倒地再也起不来了,给整个黑夜都添加了一份恐怖的色彩。
重甲兵继续向前,重甲是必须的防护;短兵乃是为了尽量轻便,提高推进速度;散装是为了应对远程打击的最佳阵型,也是这个地理状态下唯二的阵型选择(另一个是密集),而这也说明了额亦都对自家军士战斗力的自得,他显然是觉得,只要有人攻上去,此战便可了结;而负弓自然也不必多言,女真部队无论马战还是步战,那种重箭都是第一杀伤手段,更是这种情况下尽快进入接战状态的最佳选择。
却没想明军早有防备,周围已经开始点起来了火把,而此时羞答答的月亮也似乎配合似的出来了,虽然不能够将山前空地照的宛如白昼一般,但是这种情况下,突袭却是不行了。
而且,夜间明军为了安静偷袭,只有少量的火铳,却是带来不少的神臂驽,远程打击效率显然比女真的弓箭提高了不止一层,而且女真军也不是神仙,相较于白日,他们率先退军,已然是卸掉了士气,此番夜战也是有气无力的,所以更是无法冲上山坡。
而明军为了为了确保营寨的安全,也是给身后安平山更多的反应时间,在远程压制起效后,为了确保阵地的安全,居然选择了主动反扑,追入暗夜之中,与落后的女真部队产生了肉搏。
而此时的额亦都早就惊骇非常,要不是努尔哈赤绝对不可能是内奸,额亦都都险些怀疑他的身份,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夜袭,明军正好堵住了自己,好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慌乱之下的额亦都摔大军大部撤离,再加上夜幕遮掩,狼狈的逃窜了回来。
翌日天明,一夜未眠的额亦都将士气已经低落到不成样子的前线部队后撤,让花沟营中部队上前代替,并准备回营兴师问罪,大军中肯定是有个走漏了风声。
但是,等到这位领军大将再度来到那个可做遮蔽的小丘后,却是当场失态大怒,再无昨日风姿……原来,明军昨夜再胜之后,情知此处是战场前金军军官最可能所处地方,却是连夜从山上军寨后面的粪坑里运来了数十桶便溺污秽之物,以至于整个山丘的侧后方骚臭不可闻。
而大怒之后,老兵痞额亦都一面下令新来部队持盾缓慢推进,展开进攻,一面却又让士卒砍树挖土,在山前路上铺设壕沟、堆砌栅栏,俨然是准备一路用土木作业的方式逼到山脚下……当然,也是方便他离开这个小丘、靠前指挥之意。
这还不算,额亦都复又派遣传令兵回大营寻努尔哈赤,索要擅射的女真勇士,准备以射对射。一雪前耻!
除此之外,这位女真后来都五大臣,还不忘派遣小股部队,试图翻越北面山峦,试图绕到这个山寨后方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