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侯爷有天子之气!!
不知道是谁领头,无数的人都是跪下,高喊“侯爷!!”
只有戚金站在元戎车上,张开双臂,享受着这一切。从今日起,五卫人心尽归我有!
…………
大雨以后,土地湿润,蝗虫的繁殖收到影响,又被军民和鸡鸭的连番围攻,不久后就是消失殆尽。
而多日的大雨也开始滋润大地,无数的庄稼又是着装的成长。
而政务也是被宋献策,宁完我整理的井井有理。
如今正是盛夏,但辽东的盖县温度却保持在二十度左右,每天凉爽的海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乐而忘返。在扑灭蝗灾之后,戚金也给自己放了三天假。
他还画了个摸样,让下面人照着做了个床垫,取名席梦思!
阳光普照的下午在树荫之间,舒服地睡个午觉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这天他睡得正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侯爷,属下张允修求见。”
戚金最讨厌被人骚扰与周公的会面,当然了也是想要避免见到张允修,但他求见,戚金却是不得不起身应付:“哦,允修来啦,有什么事吗?”
张允修报告说:“属下吃过中饭在海边散步,发现一艘海船正在岸边装货,属下过去一看,民夫正在往船上扛盐包。属下很奇怪,因为听冯将军说过辽东盐场灶丁已经逃散,这盐又是从何而来?属下正要上去询问,那些民夫一见,立刻扔下包四散跑了,此事颇有蹊跷。属下立刻命人追赶民夫,扣押海船,结果有总共抓住十二个人,其中民夫三人,船上的九人。属下立刻讯问,方知这是一批从山东登州府过来贩盐的商人。他们所购海盐乃此地盐户见倭寇没来骚扰,又回到盐场,私自煎制的。”
当然不会是什么吃完饭去散步了,张允修兄弟前几日从觉华岛来了以后,就一直被闲置,现在宁完我负责官吏升迁,招募人才,相当于刑部,吏部,的结合,而宋献策则负责屯田,水利,税收。相当于户部,工部,只是现在戚金还没有公开,所以不能够给它们一个正式的名分。
可是这样就是张允修兄弟两没了位置。所以他们兄弟不得已才又想出来个办法!
听张允修这么一说,戚金懒洋洋的样子一扫而光,从吊床上蹦起来道:“走,带我去看看。”在张允修的带领下,戚金来到海边,他心里一路盘算着这个事情。为什么海盐能让朱植如此在意,无它的,食盐专卖是明朝除了田赋之外对大的一笔收入,到了十六世纪开始每年都能给帝国带来四百万两银子的收入。但这个买卖在明朝又是一件超级麻烦的工程,围绕食盐专卖发生的故事贯穿帝国全部历史。
戚金一路走一路咒骂着这个食盐制度,直到张允修提醒他已经到了海边,他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一艘不大的海船停在岸边,几名士兵手持兵刃看守着民夫和船工。
几名民夫衣衫褴褛,相貌可怜,就让士兵把他们放了,这些人有什么错,不过是想卖个苦力混口饭吃呢。
不过要是仅仅以为他们是老实人,你可就是老实人了,在海上可过的是刀头子舔血的日子。哪个不是亡命徒啊!!
戚金走上船,只见几个人被绑在一起,其他人都面容沮丧沉默低头。只有一个青衣人皮肤黝黑,眯缝着一双小眼珠盯着朱植上下打量。看管的兵士见他如此无礼,已经一脚踹了过去道:“看什么看,侯爷是随便看的吗,还不快快行礼。”
一伙“犯人”才跪倒,那青衣人大声道:“草民叩见侯爷。”
戚金找张椅子坐下道:“你是他们的头?”
周围都是他的人,凉这些人也是放不出什么浪花
青衣人道:“小民冯明,求侯爷放了这些人,他们都是被小民招来辽东的,有什么罪过就处罚小民吧。”
戚金觉得奇怪,这贩私盐在明朝,可是杀头的大罪。不会有任何的宽宥。这个私盐贩子还是有点义气的,既没有给自己求饶,反而请求放过自己的手下。
真是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
戚金也是一笑,多年的战场生涯,早就让他练就了一颗钢铁硬心,如何会因为这点话就原谅他们的,道:“你可知道贩私盐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一个人扛得起吗?”
冯明慢慢低下头,道:“要杀要剐全凭侯爷,只是求侯爷往开一面。他们大多上有老下有小,只是受小民的诱惑才铤而走险。小民自知罪责难逃!”
这样一个讲义气的私盐贩子,引起了戚金的好感,他很想了解为什么此人甘愿冒着杀头的危险还要渡海贩盐。戚金吩咐士兵把捆着他的绳子解开,带其他人出去,舱内就剩下戚金、张允修还有冯明三人。
戚金道:“起来吧,既然知道是死罪,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
冯明一脸悲愤道:“如果能正常从官府兑换盐引,谁愿意冒险贩私盐。小民前年见贩盐有利可图,也学着人家卖掉家里土地,再管别人借了百两银子,置办了些粮草送到开平府,谁知道等仓钞就等了三个月,等拿到仓钞再兑换盐引的时候又拖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拿到了盐引到长卢盐场提盐的时候,又被告知无盐可兑,这一等又是一年,后来好不容易打听到辽东有盐,又疏通了半天换了几张辽东的盐引,再借了点钱租了这艘小船渡海而来,谁知道来到辽东才知道金州盐场关闭了。
家里这两年借下的高利贷连本带利已经两千两了,小民逼得没办法了,才又带上这些伙计,凑了二百两银子来辽东找了个老灶户处买了一百包盐。只等出手之后还了高利贷,小民也就洗手不干了,谁知道碰上了官爷。”
戚金久久不能说话,他十分理解眼前这位私盐贩子的痛苦。但这一切问题的根源还是出自太祖皇帝的身上,他老人家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喜欢丁一些祖制,妄图制订一个规矩就管万年,这个太祖也是乞丐出身,没有太多的见识,不可否认他是个军事家,和政治家。但是对于一些事来说还真是做的不好。
他基本是承袭宋朝的经验,建立的食盐专卖开中制。真是非常的繁琐复杂,首先它并不是直接将盐贩卖给商人,第一步商人需要置办粮草送到边塞指定的地点接济军需。
第二步边塞的官员接收粮草后给商人开出“仓钞”。
第三步商人凭仓钞到盐运司换去盐引(引为食盐的重量单位,每引在不同地点,不同时代有所差异,大概在二百到五百斤之间)。
第四步凭着这些盐引下盐场支盐,盐场把盐引撕下一角。
第五步盐商把盐运到批验所报到,等待盐司检查,此时盐运司再撕下盐引第二角。但此时并不会立刻检查,一般要等到食盐达到规定数量才开始批验,数量是八万五千引。交验货物,缴纳税款后,检验所会撕下第三角。
第六步,盐商按规定把盐运到指定的码头向地方官员报告,完成销售后再撕去第四个角,然后再把盐引上缴户部与原来撕下的三个角拼合。
光说都是要几分钟!可见他的麻烦程度!这是戚金来到大明后,了解到明朝食盐专卖制度。甚至为了搞清楚其中的细节,他还特意请来了懂行的扬州盐伤,还特地画了一张思维导图。
这个让人发疯的销售过程,哪里是做买卖,简直就是折磨商人的耐心以及证明挣点钱不容易的道理。因为这一过程即使再理想,没有任何阻碍,也要两年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祖皇帝是不是因为乞丐出身,对贪官污吏很是痛恨,生怕在此过程中商人偷他们家一两食盐。这才在盐政中掺杂了如此多的步骤!
结果如何呢?首先一个问题积压盐引,这个弊病是由于国家掌管的盐场生产能力低下,无法即使以食盐兑现拿在商人手中的盐引,积压个十年是轻轻松松的事,有的商人甚至到死也提不了货。
而且让明太祖皇帝没想到的是,他这样做,非但没有阻止贪官污吏,反而这种每一个步骤都有官员管理的制度,为无数帝国官员提供了“寻租”的条件,商人要是想快点获得官钞吗,那就需要上下打点啊!
任何一点都会卡你,想快想好必须贿赂,不给贿赂可以啊,时间上的拖沓会逼得压着本金的商人只想上吊。这层层盘剥下来,除非商人有雄厚的实力经营大规模的食盐,否则只能做亏本买卖。
最后,反过来必然造成私盐横行,导致食盐专卖制度无利可图。
食盐专卖就是一个专制政权下效率低下,官员寻租,扼杀经济活力的典型黑洞。帝国政府在处理盐商事务时,从来没有宣布过一项普遍性政策和指导性方针。具体的办法全部由各个官员单独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