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走神片刻，抬头问道：“钢厂建好，这样的枪管，一个月能出多少？”
“我算过，一天能出四十到五十根钢棒，前期废品可能多些，需要回炉。保底算，一个月千根没有问题。”徐启明回道。
“好！够了！不仅枪管，还有炮管。一年，我们就能装备一万人的民团。到时，自保的能力就足够了！”秦枫笑道。
徐启明点头：“没问题，后期工艺会更加成熟，废品就会少。所以炮管我打算至少晚两个月以后再做。”
“我当初没说错吧，知其然知其所以然之后，生产设计炮，是不是比枪还容易？”
徐启明摇摇头：“你只看到生产工艺，火炮的难度在于炮弹落地的计算。炮管长短，粗细，高低，还有炮弹底座的启发药多少，都会影响炮弹落地。这个计算很复杂，我和常道长他们还在验算，所以今日就不打算给你们演练。”
常道长补充道：“我也是才发现，徐大师不仅对算学颇有研究，还对火炮有更高要求。我原以为，弄出来，能打就行。徐大师却坚持算出数据，以后做个标尺在火炮上，打多高多远，只要有距离数据，直接按照标尺设定，指哪儿打哪儿。”
徐启明笑道：“哪是我有高要求，而是秦团长以前和我聊过，军士上手操作越简单的武器，就是好武器。“说完举起手里的枪道：”这枪就简单，我来给你们演示一下。”
枪虽简单，功能也齐全，长枪管口，后部，还有两个套环准星。后面枪托是上下折叠。徐启明往回一拉枪栓，一按卡簧，枪托屈折。露出枪管口，徐启明兜里掏出一枚黄灿灿俺的子弹，塞进去。再把枪托一抬，枪栓往前一推，锁住，子弹也被推上膛。
举枪瞄准，啪！秦枫耳边，一个熟悉，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徐启明收枪，再往回一拉枪栓，带出弹壳。
高文进俯身捡起：“这是铜？”
“对，子弹弹铜是铜，弹头是铅，也可以用钢。”常道长介绍：“弹壳还可以重复使用。”
高文进点头笑道：“能重复使用，这好多了，不算太浪费。只是看不到射多远，还有威力如何。”
徐启明道：“刚才是演示射击过程，现在演示威力。”
几人说话间，前方两百步以外，有几人牵着几头剃了长毛的牦牛，拴在几处木桩上。待那边人全部跑远躲开。
徐启明再往回一拉枪栓，装上子弹，瞄准，啪！一声枪响。一只牦牛突然身体一震，缓缓跪下，接着扑倒在地。
秦枫一愣：“枪法不错啊！”心里更是讶异，这种后屈折叠，不是因为闭气性不好，射程威力有折扣吗。前方这么远，大约三百米吧，一枪也能放翻一头牦牛！厉害！
高文进更是惊骇，这可是两百步距离！
军队里面培养弓箭手非常不容易！而最好的弓箭手更是凤毛麟角，就算最好的弓箭手，也做不到这么远射死一头牦牛！因为弓箭距离越远，杀伤力越弱。而且牦牛皮厚啊，相当于军人穿着皮甲！
徐启明就一文弱书生，以他这身板，能否拉开一石弓还有待商榷。但他手持这枪，就能击杀两百步的牦牛！可见这枪，威力惊人。
更惊人的是，大华火绳枪之所以被骑兵弓箭压制，就是因为装填慢，超级慢！弓箭手体力好的，射十箭，火绳枪可能只打得出一次！但徐启明刚才的装填速度，已然和弓箭手上箭速度不相上下！
射程远，威力大，装填快。就是不懂军事，只看过兵书的高文进也意识到，这就是战场大杀器！秦枫说的没错，天下无敌的武器，能让草原骑兵，寸步难进！
秦枫显然不像高文进那样，只看到优点。秦枫是来挑不足的，成品出来以前，设计尽量简单，先成功了再说下一步。现在成品已经出来，就该精益求精！产品要升级！
比如退膛上弹，秦枫低声与徐启明一边交谈，一边摆弄枪支。徐启明皱眉思索状，不断微微点头。
表扬一个人，可以大声武气。提意见，表达自己的建议，声音就要放低，在别人看来，秦枫是在和徐启明窃窃私语，说小话。
秦枫的意见也只有一个，枪柄折叠式上弹要改成，推拉枪栓上弹。因为这样上弹更快，空气闭压效果更好，枪支威力会多几分。而且，军士可以趴着隐蔽射击。折叠上弹只适合站立姿势。
至于半自动上弹，或者使用弹仓，秦枫暂时没说。打一发，上一发子弹的方式，秦枫能接受。这个速度已经够快了。余下的产品升级还是顺其自然，还是要留些余地让徐启明等人独立思考。
而且眼下只需要改变一下上弹方式，长枪就能批量生产，装配民团。这是秦枫迫切需要的结果。
从穿越到现在，此时此刻，秦枫心里才终于有了一点底气。自己能清晰看到未来，知道会发生何种悲剧，却又无力抗拒，避无可避时，心里会很害怕，担忧。
握在手里的枪，才能让自己心安！
秦枫学着徐启明的样子，拉枪栓，装填，瞄准牦牛，啪！
几只牦牛甩甩尾巴，没动静，等了一会。秦枫问道：“这子弹杀伤力不行啊！”
徐启明眯着眼睛看看：“射偏了吧。”
高文进撇撇嘴：“你都没打中，牦牛毛都没掉一根！”
秦枫笑笑，再次装上子弹，然后就地一趴，将枪架在一块石头上，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趴在地上瞄准，啪！一只牦牛应声摇晃，随即倒下。
秦枫抬头看看四周，无人喝彩，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还有这种射击之法？打仗还能趴着打？这可是天下奇闻！说出去谁会信？那些将军会笑死。
可是，刚才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实实在在发生了！
徐启明脑海一闪，恍然大悟，拍手叫道：“一定要改子弹装填之法！”
秦枫站起来，把枪顺手递给高文进：“你来试试，记住，枪口永远不能对准人。”
高文进兴致勃勃，上子弹，端枪。这才发现这枪一抬，还真有点沉。随即也就地一趴，学着秦枫样子慢慢瞄准。徐启明蹲在他身边轻声道：“看标尺，眼睛看过去一条线，套住牛没？”
“套住了！”
“那就用力扣扳机！”
“啪！”
秦枫抬眼看看：“毛都没打中！”
“再来。”高文进伸手要子弹。
一连击发五次，高文进终于打倒一只牦牛。高文进兴奋地一下跳起来！射击是一种运动，也是一种游戏，或许高文进以前比较压抑。而射击也能适当释放压力，高文进就此迷上了这一项军事技能。
秦枫看看常道长等人，常道长摆摆手：“你们试枪就行，我没兴趣，我就看看。”
秦枫，徐启明，高文进，一人再试射几枪，直到把剩余的三头牦牛全部射杀。秦枫一摆手：“走，去看看伤口，也给高文进见识一下，这个子弹的威力！”
“我也确实好奇，怎么一颗这么小的子弹也能打倒一头牦牛。“
几人走近，身后还跟着手持解牛利刃的几名壮汉。有三头牦牛濒临死亡，还未断气，只是趴在地上哼哼。
徐启明招呼几人过去用刀，送了牦牛上路。再寻到一只牦牛伤口，利刃解开，伤口里面碗大个血洞，一汉子在烂肉组织里，掏出变形的铅弹头递给高文进。
高文进看看手里还带着血迹的弹头，看看牛伤口，缓缓道：“弹头射进牛身体，余力不散，继续在牛身体里面冲撞，又遇牛肉阻拦，弹头偏离方向，就将牛身体里面搅得稀烂。弹头也随之变形！所以外面看伤口极小，内里血洞大开，牦牛自然经不起一击！若是人，更加不堪一击！归根结底，还是子弹力量威猛！“
“不愧是探花郎！一语中的！所以弹头选用铅制。铅比钢软，遇到阻力就会变形，造成更大伤害，更有效杀敌！如果换成钢芯弹头，弹头不会轻易变形，穿透力极强。对付普通军士，子弹容易穿过人体，前后创口都不大，杀伤力不及铅弹。但对付密集队形军士，就可能一枪打两。对付重甲骑兵，钢芯弹头就是犀利杀器，一枪一个！”秦枫傲然道：“就凭这枪弹，北方草原军队，再休想带着弓箭踏进我南昌半步！”
常道长接一句：“仅仅是南昌？”
”你以为呢？“秦枫笑道：”我是江西民团！“
“我等与徐大师在此，劳心费力。就因这天下糜乱，指望着你能力挽狂澜，不说保整个大华免受其难。至少也该保住这江南千里之地。”常道长正色道：“此乃真正人间杀器，秦公子可别辜负我等，定要善加利用。“
秦枫默然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