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鸨开的是妓院,自然懂得这些所谓的才子是怎么想的,老鸨陪笑道:“自然,自然,今晚自然是简简姑娘先为各位公子献艺,各位公子再为简简姑娘写诗,我们流盈馆绝不会让各位公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
老鸨子说完,忽然轻轻拍了两掌,随后大厅的灯笼豁然被人撤去一半,随之台面上的灯笼猛然被人加亮了起来,杨定心中微微一怔,心中暗道这流盈馆的老鸨还真是个极懂舞台效果的人,这样一来氛围立刻凸显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道道白纱从二楼飘落,完完整整的罩住了整个台面,随后只间一个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抱着一把古琴风姿绰约的登上了台面,古琴摆好之后,一双葱葱玉手轻抚琴弦,一声透亮的声音跃然耳中,琴声绕梁久久不散!
公孙奕眉头一挑,惊道:“这琴-,必是传世古琴!”
“是九霄环佩!”萧惟音脸上也有些诧异,她没想到竟然能够在青州的流盈馆内听到一把传世古琴!
“九霄环佩?萧兄你是说这把琴是九霄环佩?”公孙奕吃惊的看着萧惟音,他没想到萧惟音竟然能够隔空听出这把琴的来历。
萧惟音道:“这把古琴乃是用梧桐作面,杉木为底,乃桐材之良,再听声音苍松透润、温劲清澈,纯粹完美,声音极富特色,因此还是十分好辨识的!”
公孙奕暗吸了一口气,抱拳敬佩道:“萧兄真乃天才也,在下只是听出了此琴乃是传世古琴,却不能听出此琴乃是何琴,而萧兄竟然能够一言断定此琴乃是九霄环佩,只这份耳力,在下已经远远不如也!”
公孙奕话音刚落,琴声忽起,众人皆不约而同的闭嘴不言了,杨定听着悠悠扬扬的琴声时快时慢变化莫测,心中不禁感叹苏简简的音乐造诣已臻化境。
时间在苏简简的琴声下似乎走得极快,就在众人还沉醉在琴声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众人瞬间惊醒,原来这曲子苏简简只弹了一半。
“简简姑娘,这是何意?为何只弹一半?”
苏简简道:“后半段只弹给有缘人!”
苏简简的话不多,意思却已经非常明显,众人听罢皆惋惜不止。
老鸨这时笑道:“各位公子如果能够听出此琴乃是何琴,便有资格登台写诗!”
“什么?还要说出此琴为何琴才能登台写诗?妈妈,刚才你可没这么说!”
老鸨笑道:“这便是简简姑娘出的第三题,只不过老鸨子我将其放在了第一题上!”
一时间,整个流盈馆内鸦雀无声,因为台面上早已用白纱遮住,虽然苏简简在白纱内似隐似现,但是众人想要看清苏简简身前的古琴却是不可能的,而只凭琴声就要判断此琴的来历,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些!
公孙奕脸色一喜,刚要提笔在纸上写上“九霄环佩”四个字,可是又想到就算让他猜到了此琴的名字又该如何?难道他能保证之后在台上写字时不会突然的抖动吗?
公孙奕提笔愣了半晌,又看了看杨定,失望的对着杨定摇了摇头,杨定脸色一黑,气道:“公孙兄,你这是何意?就算我写字难看了些你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
公孙奕苦着一张脸说道:“杨兄,你可体验过功亏一篑的感觉?”
杨定气道:“公孙兄,就算你是半个废人,我是半个废人,这里不是还有个萧兄吗?”
萧惟音直接道:“我有字无诗,也是半个废人!”
公孙奕与杨定面面相觑愣了半晌,皆都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一张纸条从二楼被一个小丫鬟递了下来,老鸨接过纸条上一看,笑道:“恭喜二楼三十九桌的几位公子猜到了简简姑娘手上这把琴的名字!”
杨定和公孙奕皆是微微惊讶,没有想到在场的人中除了他们还能有人猜到这把琴的来历。
与此同时,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小丫鬟分别从二楼和三楼递下纸条,老鸨一一接过这些小丫鬟手上的纸条,看后有的摇头有的恭喜,就在这一会的功夫,竟然又有两人猜到了这把古琴的来历。
“还有没有公子猜到简简姑娘手上古琴的来历?如果没有老鸨子我可就要请这几位公子上台了!”
“公孙兄,快写!先写了再说!”杨定赶紧催道。
“哦,是是!”公孙奕也明白了过来,连忙用笔在纸上写下了“九霄环佩”四个字,公孙奕招呼了一下侍立在外的小丫鬟,将手中的纸条叠好递给了小丫鬟,片刻的功夫公孙奕手上的纸条便到了老鸨的手中。
老鸨打开最后递上来的纸条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笑道:“恭喜三十三号桌的几位公子猜到了简简姑娘手上古琴的来历!”
苏简简听到老鸨子说出三十三号桌子,身形忍不住的动了动,眼神不自觉的往二楼公孙奕的隔间望了过来。
“几位公子,请几位公子上台来吧!”
老鸨子说完,已经由一人迫不及待的走上了台面,这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方巾襕衫,是个秀才的打扮。
公孙奕一见此人,微微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想到会在青州府见到此人。
“公孙兄识得此人?”杨定问道。
公孙奕点头道:“此人叫做陆平序,乃是莱州府上一届的案首!”
“哦?莱州府上一届的案首?这岂不是说此人和公孙兄乃是旗鼓相当的人物?”
公孙奕点点头,说道:“此人确实是莱州府这一届乡试解元最有力的争夺者!”
正说着,便见台上的书生自我介绍:“在下陆平序,来自莱州府,在下这次特意从莱州府赶来,只为一睹简简姑娘的芳容,不知简简姑娘能否现身相见?”
“陆公子,规矩刚才妈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陆公子能够写出技压群雄的诗来,简简自然会现身相见!”
“平序兄何必这么着急,还是说平序兄欺我济南府无人吗?”就在这时,台下又有一人登上了台面。
“苏锦潇,是你!你竟然也猜出了简简姑娘手上古琴的名字?”陆平序见到来人眉头便是微微一皱,显然是认识来人的。
“公孙兄,你应该也认识这个苏锦潇吧?”杨定看着公孙奕,问道。
“不错,这个苏锦潇,是济南府上一届的案首,也是济南府这一届乡试解元最有利的争夺者!”
杨定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如果这两位都得了解元,那少不得要在会试中争一争会元了!不过公孙兄,你身为上一届青州府的案首,却没能听出苏简简苏姑娘手上的古琴,不免落了这两位一成!”
公孙奕摇头笑道:“即便如此,也是无奈!”
萧惟音道:“不见得,这一桌之上又不是只有一人,恐怕这两人之所以能够猜到这把琴乃是唐朝的传世古琴九霄环佩,怕也是集合了众人之力。”
“简简姑娘,在下姓苏,简简姑娘也姓苏,这说明在下与简简姑娘及有缘,不知简简姑娘肯否为在下现身一见呢?”
苏简简还未答话,只听陆平序冷笑了一声道:“同姓之人便是有缘人了吗?锦潇兄身为济南府上一届的案首,说话怎么这般的幼稚!”
苏锦潇笑道:“你我都不过是想请简简姑娘现身相见,既然流盈馆有流盈馆的规矩,那平序兄咱们今日就在此分个高下吧,在下倒要看看是你莱州府的案首厉害还是我济南府的案首厉害!”
“锦潇兄的提议正合再下心意,在下也不与锦潇兄客气了,在下心里早有一首佳作,在此先献丑了!”
陆平序拿起桌上的毛笔,在早已准备好的一张至少有三尺长的宣纸上笔墨挥舞,片刻的时间,一首标准的台阁体的七言绝句便跃然纸上。
陆平序一气呵成,气势流畅,放下手中的笔,台上立刻走上来两个小丫鬟将陆平序的这首七言绝句高高举起以供众人观瞧。
公孙奕看罢点了点头,说道:“平序兄的这首诗乃是他之前所写诗中的压卷之作,就算我当年参加童试之时,也不过是这个水平而已!”
杨定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公孙奕,他当年参加童试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杨定可不相信公孙奕这几年文采没有长进,难道说公孙奕自认他现在的水平要更胜陆平序一筹?
苏锦潇看着陆平序的这首七言绝句,脸上已经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这首诗确实是陆平序的巅峰之作,看来陆平序这次乃是有被而来。
“怎么,锦潇兄还不为简简姑娘献上墨宝吗?”陆平序见到苏锦潇紧皱的眉头,忍不住得意的道。
苏锦潇没有答话,而是继续在思考着如何要应对陆平序的这首诗,陆平序也算是个大度之人,并没有打断苏锦潇的思绪,而是静静的等在一旁。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刻钟,苏锦潇仍旧一动未动,这时陆平序不仅再一次得意的笑道:“既然锦潇兄拿不出比在下更好的佳作来,那今晚简简姑娘就要陪在下吃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