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夫人道:“你难道还看不出,龙野对人家有情有义,天天混在一起不说,还教人家龙族的独家武功。”
胡巴道:“哪又怎么样,当年你还不是一样对我?”
龙夫人继续说:“你少得意,我担心的是……龙野尚不知与异族交往的凶险,人的善变、嫉妒、背叛、情仇都可能会害了她。”
胡巴问道:“难道我无字学院还有坏人不成?”
龙夫人终于说出了诸多担忧:“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弟弟西海乞丐东去之后还没有踪影,无灵之境的无灵族频现中原,大采集时冷面居士又被天外飞箭射穿,如今学院也不再是安全之地了,我很担心我们平静了十六年的生活又要生起波澜,龙野功力尚浅,一旦遭遇险境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胡巴问道:“你是担心草灯,柴夫卢,宝山三人引来什么灾祸么?”
龙夫人道:“现在还难言祸福,我只想女儿不受任何伤害,感情的伤害也不能。”
胡巴道:“聪明如你,她怎么会受伤害。我看这三人来了后,龙野比以前更快乐了,不是吗?”
龙夫人终于笑道:“我明明是糊涂一时,要不然我该在方寸海享福,而不是在这陪你下棋,这伤害还不够深刻么?”
胡巴正要辩解一番,却别迟栖亭外一声低嘶打断。
随后是一阵的错乱的马蹄啄地声,朱漆大门的一扉被吱油一声撞了开,是柴夫卢。他一见胡巴和龙夫人,吐吐舌头,赶紧拉拽着马的缰绳,想即刻离去。
龙夫人一闪身,人已在迟栖亭门外,拦住了绿耳和柴夫卢。
柴夫卢挠挠头低声道:“我看绿耳最近都饿瘦了,所以……所以准备带出去放放风,不好意思打搅您下棋了,这绿耳越来越不听话了。”
老夫人道:“哦?是这么回事么,是你们带绿耳放风,还是绿儿带你们放风啊,是不是龙野要偷着出远门呐?”
柴夫卢嬉笑道:“就是喂喂马,喂喂马,只在小岱州地界,绝对不会走远的。而且这是草灯的主意,和小龙女没关系的。”
龙夫人厉色道:“柴夫卢,那你便替我看好小龙女,不能一日远行,这几天早晚向我汇报,否则你两就一同受罚。”
“可是……”
“可是什么,龙息蚌都没有找到,还有心事放马吃草么?”
一旁的绿耳摇首弹蹄,似乎领会了两个人的对话,表示不敢苟同,拒绝被锅。
一抬头瞧见远处宝山正牵着它的另一只小伙伴走来,顿时欢吼雀跃不止。原来两只绿耳很不满被分置在不同马厩,平时见面玩耍的机会还不如它们小主人见面机会多,这和人类一样,思维情感越丰富的生灵就越容易得忧郁症。
宝山见柴夫卢被龙夫人质问,立刻参透了事情的原委,心里愤愤难遏,愤怒自然是对柴夫卢的。
两人各自牵了绿耳,绕过迟栖亭,一路避开学院学生聚集的所在,来到十里坪一处僻静处,与等候在此的草灯、龙野相聚一处。
去方寸海的事,小龙女显然更加期盼。
可宝山一回来就摊手道:“小龙女啊我看你是去不成了!——不要问我为什么,直接问他。”
小龙女揪着柴夫卢袖子,龙角几乎要冲出发冠:“到底怎么回事嘛?”
柴夫卢翻翻眼皮:“这也不怪我,被师傅和师母刚好撞到的,警告我和你不得出无字学院。”
小龙女道:“不是让你两悄悄去牵马么,真是笨死。”
宝山怒道:“哪里是笨死,明明就是他故意找死。”
草灯叹气道:“算了算了,那我一个人去好了,反正以绿耳的脚力加上缩地成寸的神通,几日就能往返。”
宝山道:“人生地僻,一个人恐怕不方便,又不比一槐镇,还是我陪你前往吧。”
龙野急道:“我也与你们同去。”
柴夫卢道:“恐怕不行,瞧师母刚才声色俱厉的样子,若追究起来,怕是要分分钟抓你回来!”
龙野大声道:“我又不怕。”
柴夫卢道:“谁又怕了呢,只不过可能因此而搞砸了我们夺取龙息蚌的计划罢了。”这是个很堂皇却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草灯想了片刻道:“这次出去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有个凶险也不好和师傅师母交代,小龙女不去也是好的。柴夫卢你们留下刚好可以监视陆甲子等人,我和宝山快去快回就是了。”
这是他很真诚的想法,虽然有些遗憾,但一定还有机会弥补带龙野去方寸海玩的愿望,他也不想让柴夫卢宝山认为自己有什么邪恶私心的想法。
四个人执拗半天,还是决定草灯与宝山溜出去,小龙女好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
草灯、宝山悄悄避开人群,出了无字学院,绕小路直奔小岱州州府闹市而去。
方寸海在极西之地,与小岱州并不算十分遥远,但因为中间隔了一道班通古沙漠,所以才让行程变得艰难,但艰难只是针对没有修行的普通人而言。
二人走丢倒是不至于,唯恐耽误了时间,让学院其他人起疑,于是和州府驿站熟路之人仔细打听确定了路线。
小岱州的州府果然和无字学院是两个天地,这里车水马龙,极尽繁华,二个人信马游缰,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忽觉前面的人流远远地向两面散开,一辆车辇从当中奔了过来,人群中惊咂之声四起,二人赶紧提马闪出路来,再仔细看那车辇,不禁也是大惊,这车辇通体黄金,只有一只巨轮不说,无马无人牵引,居然自动滚滚向前,正是咄咄怪事!
草灯猜想这独轮金辇的主人必然是世外高人,竟然能这样的本事驾驭这样的神器。金辇中央一座方轿,四角飞起,幕幛垂窗,看不清里面坐的什么人。
草灯好奇心大起,故意催马与金辇并行,体内真气涌向口端,噗的一吹,那墓帐便跳了起来,他顺势往里偷看。
里面靠着窗户坐着的人刚好也侧脸望过来——雪白衣衫,带着白色斗笠,白色纱帘从帽沿上垂了下来,遮住了脸庞,饶是如此,两道寒霜却穿透面纱,落在草灯双眸中时,草灯的真元立刻散逸,窗帘吧嗒应声而落,车辇陡然加速,很快就扬长而去,害的草灯差点掉下马去。
宝山赶了上来,问道:“里面究竟坐的什么人啊。”
草灯定了定神才道:“一个女的。”
宝山问:“什么模样?把你吓成这样。”
草灯道:“没看清啊,还狠狠瞪了我。”
宝山笑道:“哈哈,好奇害死猫啊,你活该不是?”
人群中还有好事者指指点点,意欲尾随看个究竟,但很快就有州府的官兵前来疏散。草灯猜想这车辇的主人必然不是什么乡野豪客,难道是官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