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在通天楼,每一层楼和上层楼之间不是简单的拐个弯就能完成的事,相邻楼层的上下峡口恰恰是遥遥相对的,这意味着需要穿过几乎整个楼中城的距离才能更上一层楼。
#12288;#12288;如果有闲情逸致,倒是可以从盘旋的石阶上俯瞰城中景色,这是极佳的观景线,而对于有急事要办的人,肯定会骂娘。对于修行者来说,这似乎不是个问题,他们完全可以通过飞越来走捷径,不过,为了秩序和体面,他们要一步一个脚印,从此楼到彼楼。
#12288;#12288;吴世镜走的已经不算很慢,沧歌还是嫌太慢了。
#12288;#12288;一个无灵族行走在人类世界的心脏中,时刻都有羊入虎口的危机感。
#12288;#12288;他终于忍不住吐槽:“院士大人,我看这种走法恐怕到了十九层,都看不到日落了吧。”
#12288;#12288;草灯好像并不急躁,斜睨了沧歌一眼说道:“别因为你带了翅膀,就欺负我们光脚的呀,院士大人算很够意思了。”
#12288;#12288;沧歌道:“那我直接飞到十九层又如何?”
#12288;#12288;“不可!”吴世镜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看这对奇怪的组合,恢复了慈祥:“通天楼可不能随心所欲。”
#12288;#12288;沧歌道:“这很不自由。”
#12288;#12288;吴世镜道:“自由可不代表没有规矩哦。”
#12288;#12288;沧歌继续问道:“那可有捷径?”
#12288;#12288;吴世镜没有回答,只耐人寻味的一笑。
#12288;#12288;通过第二层楼峡口的时候,两个挂着胸牌的把楼天官忙不迭的闪开了通路,带着明显的惊恐和敬畏,刑司院的院士的面孔上还挂着笑,竟让这里的把楼天官们如此害怕。
#12288;#12288;草灯很礼貌和抱拳和他们打招呼:“二位辛苦,辛苦。”
#12288;#12288;天官们抽动笑肌,勉强点头一笑,余光里透出关怀罪犯一样的眼神。
#12288;#12288;草灯浑然不睬会,反而感慨的对沧歌说道:“怎么样,如果没有院士大人领路,你能有主人一般自由的待遇吗?”
#12288;#12288;沧歌觉的有些无奈,这话近乎马屁,而不像嘲讽。
#12288;#12288;吴世镜却很满意:“你感谢我是没错,不过……通天楼里到处都是自由之路,何来不自由之说?”
#12288;#12288;草灯笑笑说道:“如您所言,我真心希望如此。”
#12288;#12288;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问道:“院长大人确定我们走的路是对的吗?”
#12288;#12288;他发现,登上二层楼之后,按照峡口设计的规律,应该是继续绕一圈往相反的方先走,去寻找相对的第三楼峡口,这意味着还要跨越大半个城区的直线距离。然后,没走几步,吴世镜中途一折,进入了一个楼拱,蜿蜒穿过几段青石高墙。草灯隐约觉出寒意深深,但脚步还未停歇。
#12288;#12288;吴世镜很淡然自若的回答:“刚才这位屠龙族的朋友想走捷径,那么这就是一条捷径……”他回过头一字一句的补充道:“也是自由之路,非常适合赶时间,看日落哦。”
#12288;#12288;草灯道:“我们悠闲得很,倒是……您很着急?”
#12288;#12288;吴世镜楞一楞,忽然绽然一笑:“等你们的人的确很着急。“
#12288;#12288;“什么人?仲王?”
#12288;#12288;“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12288;#12288;吴世镜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一道走廊中。
#12288;#12288;吴世镜独自走到那道幽深走廊的尽头,来到一面墙壁脚下,墙上布满了碧*滴的爬山虎,长势茂盛,密不透风,散发出未知的气息。看上去是一个死胡同。
#12288;#12288;吴世镜伸手拨开交织的蔓藤,露出了下面的真面目。在高低不平的白色大理石墙上爬着一直黑色蟾蜍,吴世镜摸着那黑蟾蜍的脊背,手指一旋。伴随着轰隆隆一声闷响,石墙向一边缓缓移开,巨大的摩擦力让剥落的石屑溅出阵阵白烟儿,青苔被碾成了绿汁,原来这里藏着一道暗门,黑蟾蜍是开启的按钮。
#12288;#12288;这个隐秘的禁地,显然很久没有人造访了,莫非是通天楼某一部分人的专属之地。
#12288;#12288;吴世镜没有丝毫犹豫,跨步走了进去,然后扭头向草灯招招手,笑的很慈祥,就像热情的主人把宾客领回了家。
#12288;#12288;门的那一边传来的神秘力量,正把客人引入命运的惊涛骇浪之中。
#12288;#12288;草灯踮脚往深远处张望,一片冷清辽旷,实在无法预知到底是捷径,还是绝境。
#12288;#12288;他想了想,轻吁了一口气,向吴世镜大步走去,大概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经过那黑色蟾蜍的时候,他还好整以暇的摩挲了一下,抽回手叫道:“吓死我了,原来是个死物。”
#12288;#12288;沧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跟着他走了进来,不管这个吴院士靠不靠的住,这时候打退堂鼓是没有前途的,总不能插翅而飞吧。
#12288;#12288;他们刚刚踏进来最后一步,石头墙就轰隆一声闭合了。再回头看时,爬山虎已经落了下来,到处都覆着这种厚厚的植被,再没办法分辨来时的路。
#12288;#12288;这是一片辽阔的荒原,淡淡的云层随风从荒草尖儿上了流过,像一排排浪头逐向远方,有金属的脊背从荒草中露出。天地交界处似乎有模糊的风云卷动,粗壮的闪电清晰可见,就如同锐物在毛玻璃上刮出了符号,奇怪的是听不到任何雷电的声音,只有风声穿过旷野,静谧而鬼魅,这样非现实感的体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萧杀,通天楼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12288;#12288;“欢迎来到自由之地。”吴世镜张开双臂,很期待的看着草灯,期待他们的反应,任何激烈的情绪反应他都很喜欢,这是他作为刑司院士最大的乐趣。
#12288;#12288;然而,他期待的反应都没有出现,草灯随手折了半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吴世镜敛没了笑容,失望的问:“你不觉得,我带你们来这个地方很奇怪?”
#12288;#12288;草灯晃了晃狗尾巴草道:“蹊跷是有一点,但一点也不奇怪。”
#12288;#12288;吴世镜垂下手臂,准备听他说点什么。
#12288;#12288;草灯道:“院士大人一定早就在等我们了,而不是临时起了好意帮我们带路通关。”
#12288;#12288;吴世镜问:“为什么?”
#12288;#12288;草灯道:“第一,你一直没问我们叫什么,从哪儿来的;第二,你和我说了霍雨双的事,却不怀疑我是不是来找她的,这说明,你根本就知道我是谁,也很明确要对我们做什么!”
#12288;#12288;吴世镜耸着山羊胡呵呵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你既然很清楚,还敢来这自由之地?……哦,不,是刑罚之地。”
#12288;#12288;草灯略有歉意地说道:“我就是好奇心重,可惜害了我身边屠龙族的朋友。”
#12288;#12288;沧歌问:“你……知道他是谁?”
#12288;#12288;草灯道:“这很明显嘛,吴院士和北冥童子是一伙儿的。”
#12288;#12288;吴世镜没有否认,只是冷笑道:“应该给你们介绍下,刑罚之地除了刑司院士,从来没有人活着走出去的,不过,今天是个例外,今天可以有一个人离开,两位自己决定一下。”
#12288;#12288;沧歌和草灯互相看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吴世镜的意思。
#12288;#12288;草灯把狗尾巴花仍在地上,骂道:“这招太狠了吧,让我们互相残杀?然后你们再解决剩下的一个?哄小孩呢?”
#12288;#12288;吴世镜很平静的说道:“你们认为还有别的选择?”
#12288;#12288;“那就要看吴院士的本事能不能挡得住了!”沧歌的铁翅从肋下生出,微微一旋,齐刷刷的切倒了一大片荒草。
#12288;#12288;吴世镜摇了摇手指,胸有成竹的一笑:“没用的。”
#12288;#12288;一阵风拂过,野草矮了下去,金属脊背又现了出来,传来咔咔声响,大地微微有些颤动,几个庞然大物正在迫近,金属色的头角面目很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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