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勋贵子弟们都知道杨家姑娘貌美如花,气质高雅,人人羡慕张宁。顾淳更和薛翰到府拜访,先用言语试探,接着婉转说明来意:“能不能帮他们求娶一位书香门第的妻子?”
张宁奇怪道:“这是从何说起?”这是把他当媒婆了吧?他要不要立即翻脸?
顾淳吞吞吐吐不敢说,薛翰快言快语道:“阿宁,你也清楚,勋贵子弟那么多,能袭爵的只有长兄。我们虽然衣食不缺,还不是一样要读经史学骑射,谋前程?我们没有读书的天赋,又不像寒门子弟那么勤奋,科举之路就难得很了。要是有一位书香门第的妻子,科举之路就容易多了。”
“你们想走科举?”不由张宁不吃惊,不是没有勋贵子弟参加科举,而是鲜有中举的。勋贵们因功封爵,这功,是从战场上搏取,不是读书考试得来的。
勋贵是贵族,也是武将。
“就算不走这条路,有一位官场上的岳父,父亲也要高看两眼。”
说到底,不过想找靠山。
张宁很想说,男儿只有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才有功成名就的一天,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如薛翰所说,勋贵子弟那么多,要出头谈何容易。
“你们看中哪家姑娘,应该让令尊托人过府求亲。”张宁最后只是如此道。
顾淳和薛翰无比失望地走了。
…………
张宁进宫当值,悠悠如常过来,极有神采的眼眸看了他一会儿,道:“听说你要和杨阁老的孙女儿结亲?”
“没有的事。”张宁断然否认:“我绝对不会忘了和太皇太后的三年之约。”
悠悠定定看他,确认他没有撒谎后才道:“父王已奉旨离开封地,不日来京。”
“郑王爷来京了?”张宁可没忘记父亲信中所说,郑王拒绝婚事。他反问道:“他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以前不会,现在会。你放心好了。”
“那你呢?肯嫁我吗?”张宁再次问出这句话,心里忐忑得很。在他心里,此时的悠悠和前世的女朋友是同一个人,她不肯嫁,也就意味着女朋友拒绝他的求婚。
他相信女朋友不会拒绝,可没有亲口听到她说出:“我愿意。”时,还是很忐忑。
悠悠低下头,声细如蚊道:“你不用担心。”
张宁顿时心花怒放,这是答应了啊。他笑得见眼不见缝,道:“我放心,当然放心。”
悠悠抬眸看他,道:“那杨家姑娘是京城才女,你舍得放弃吗?”
“啊?她是京城才女?”张宁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吃惊,一点看不出才女范啊。才女不是应该举止娴淑吗?她太大胆奔放了吧?
悠悠认真道:“真是京城才女。她写的字,作的诗,弹的琴,是为京城三绝,只要求得一样,可说此生不虚了。这两年,杨阁老千挑万选,连新科状元彭时都不中意,不知道怎么竟相中了你。”
“字、诗、琴三绝?”张宁傻眼,道:“是京城闺阁中没有谁的字比她好吧?”这个时代读书人少,读书的女子更少,识得几个字就可以称才女了吧?
悠悠摇头:“不是。很多男子的字不如她,诗我没见过,不过大家都这么说,想必差不了。琴么,倒是听过一回,太皇太后千秋,她曾进宫祝寿,在慈寿宫弹了两着曲子,说绕梁三日也不为过。”
张宁呆住了,喃喃道:“不会吧?”
想起那日街头偶遇,她带小丫头去柘潭寺进香,一点不像才女,就是身材不错,气质很好。
“你后悔了吗?”悠悠步步紧逼。
若真是这样,貌似有点后悔。不不不,不能这样说。张宁果断否认:“我只爱你一人,别的女子于我有如……有如……”
悠悠微微一笑,道:“有如什么?”
“没有差别,都一样。”张宁道。
“哈哈哈。”悠悠轻笑出声,道:“瞧把你急的,倒像我是妒妇一样。”
你就是。张宁腹诽,道:“你是不是着急了,才让王爷赶紧进京谈妥亲事?可惜家父尚在大同,无法回京,只能书信来往。”
郑王已经拒绝亲事,张宁估计父亲不会再托媒求亲,要郑王主动托媒难上加难。这么一想的话,这门亲事能成的机会不高。这可怎么办?他皱了皱眉头,随即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何况他有加运玉佩。
悠悠道:“父王奉诏进京,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提醒你,可以趁此机会,图谋一番。”
说得好象真跟你没有关系似的。女人呀,就是口是心非。
张宁故意两手一摊,道:“我无法可想。”
悠悠不乐意了,俏脸一板,道:“必须想。”说完转身走了。
有情敌就是不同啊。张宁大乐,笑出了声,目送她婀娜的背影越走越远,竟不是去昭仁殿,而是回慈寿宫。
太皇太后病情逐渐好转,手指能动弹,但仍卧床,孙太后捱不住,已回宫去了,只有悠悠依然在榻前侍奉汤药。
她这是听到风声,特地来试探我?不过想到高挑秀丽的杨容儿,张宁的笑容更灿烂了,这位姑娘貌似也挺钟意他。
又过了几天,张宁回府,接到杨士奇派老仆送来的信,让他过府一叙。张宁心想,这是要催促他了。
果然,刚在书房分宾主坐下,杨士奇便道:“不知安乡伯回信没有?”
张宁含糊道:“尚未。”
“难道他对老夫的孙女不满意?”杨士奇锐利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张宁的五脏六腑。张宁硬着头皮道:“瓦剌时常攻城,想必战事吃紧,他忙不过来。”
“胡说,老夫这些天只看到一封来自大同的奏章,言明瓦剌使者一共两千五百多人朝贡,哪里来的战事?谈何吃紧?”杨士奇怒了。你当老夫好糊弄吗?
张宁苦笑:“实不相瞒,小子进宫当值五天,休沐一天,实在是无暇他顾,前天休沐才抽空给家父写信。”
杨士奇脸色稍霁:“原来如此。”顿了顿,又道:“老夫这就修书一封,和安乡伯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