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接到家书,看完整个人傻掉了,好一会儿才对亲随道:“快,快掐老夫一把。”
亲随哪敢造次,站着不敢动。
“快点!”张勇再说一遍。
“大人,你没事吧?”府中发生什么事了,以致大人一接到信就疯了?亲随很想立刻出帐去请大夫,又放心不下张勇。
张勇瞪了亲随一眼,料想他不敢对自己动手,狠狠扭自己胳膊一把,疼得“嗞”的一声,再看一次信,便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真的疯了。亲随小心翼翼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张勇扬了扬手里的信,道:“公子高升了,品阶高过老夫,是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
能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指挥使是我儿子,啊,呸,什么能止小儿夜啼,我儿子如此光宗耀祖,我得上奏章请求回京一趟,开祠堂祭拜祖先。张勇觉得时间急,事情多,自己忙不过来了。
这下轮到亲随傻眼了:“公子是锦衣卫指挥使?”公子那么俊的人,怎么看怎么跟凶残的锦衣卫指挥使不搭好吗?
亲随来不及细想,张勇已一叠声喊磨墨。
墨磨好,他先给儿子回信,叮嘱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万别客气,就差直接说看谁不顺眼送诏狱得了。然后让他有不懂的向杨士奇请教。已经允了亲事,自然就是姻亲了,应该相互扶持。
写好信,张勇开始写奏章,先谢恩,接着请求回京探亲。
分别把家书和奏章装好,派人送回京城,张勇想了想,又给杨士奇去信,同时奇怪这么大的事,杨士奇怎么来信没有提及。
其实不是杨士奇不想提,而是他派小厮到大同送信时,王振还没下诏狱,马顺也没有被打死,张宁更没有当上锦衣卫指挥使。
只能说一切发生得太快,路途又遥远,信息未能及时传达。
…………
张宁先接到张勇允了亲事并训斥他的信。
无论是安乡伯府还是杨首辅都不用拘泥于非托媒不可,特别是杨首辅,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虽然不至于践踏律法,但已不用死板的遵守这一条。他去信提亲,张勇回信允亲,亲事自然就成了。
张宁把信揉成一团扔在桌上,想了想又将信摊开抚平。
“清儿,拿酒来。”他道。
“公子,你怎么了?”清儿陪着小心道,公子脸色很难看,不会病了吧?要不要请太医?以公子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是太医院院正也不敢不出诊吧?
“拿酒来。”张宁心情糟糕透了,本以为重活一世,是老天给他重新得到悠悠的机会,没想到又错过。
娶她就这么难吗?
他很想学咆哮帝,对天咆哮一番,可最终还是只能自己一个人闷着。不了解真相的人,无法开解,前世的事,又无法与人言说。
唉,他真是太难了。
清儿端了酒来,又让厨子做几样下酒菜,担心地道:“公子,老爷信中说什么?”以致你看了信就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张宁仰脖喝了一杯酒,挥挥手道:“下去吧,关闭府门,本官今天不见客。”
“是。”清儿去外面吩咐了,又悄悄回来,站在在廊下侍候,同时拿定主意,只要房里有动静,马上进去瞧,以便随时求援。但愿公子没有事才好。
张宁喝了一壶酒,喊清儿再拿一壶进去,又把清儿赶出来。
这个时代没有蒸馏酒,酒的度数不高,大概相当于现代啤酒的度数。张宁酒量很好,以前两斤白酒下肚完全没问题,这么一小壶酒,当然不会喝醉。
可是心里越发憋屈得难受。
他拿出玉佩在手里摩挲。古朴的玉佩在烛下发出温润的光,看起来就是一块有些年头的玉饰,没什么特异之处。
“你不是能给我带来好运吗?为什么父亲会允了亲事?”张宁一边抚摸玉佩的花纹,一边质问。
来到这个时代,就得遵守这个时代基本的社会规则,张宁可没有放弃官职和悠悠私奔的想法。
他本来以为,有了玉佩,有好运加持,只要一直努力,总有一天能娶悠悠进府。在玉佩作用下,他进宫当值,悠悠对他的好感也与日俱增,已经暗示会求郑王允亲,郑王也在来京路上,一切都很好。可谁知风云骤变,他的妻子变成杨容儿。
突然,玉佩发出一道白色的光。
张宁大喜,以为触动玉佩哪里,会穿回现代,没想到白光一闪而过,就此消失。
“没了?”张宁用力摩挲玉佩,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是被玉佩发出的强烈白光淹没才穿越的,现在这道白光不强烈,有如一闪而逝的闪电,所以他还留在原地?那这道白光对应那里呢?张宁道:“你要真能给我好运,就该让悠悠嫁给我。”
白光再次出现,依然是细细的一道,快如闪电,一闪而没。
什么情况啊这是?张宁有点懵。
他推开杯盏,专心摩挲玉佩,可真到天亮,玉佩再没有任何异常。
张宁气得把玉佩一丢,倒头就睡,实在太欺负人了。
…………
郑王一路不敢耽搁,可护卫太多,走得并不快。
这天早早在驿馆歇了,和美妾嬉戏一番刚入睡,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看不真切的人不停指责他,气得他胡子根根翘起,醒来时却忘了那人说了什么,自己怎么反驳。
难道母后病情加重?一念及此,郑王再也睡不着,唤美妾起来,让随从护卫赶紧收拾上路,加紧朝京城进发。
他越想越不放心,在马车上写了一封信派人飞马送到京城,让幼女悠悠好好问问胡太医,若是母后的病情等不及,他只好不辞辛劳,丢下护卫随从飞马进京了。
…………
张宁头被硌得生疼,一摸,摸到玉佩。他随手一扔,再随意倒下,没想到刚好枕在枕下。幸好玉佩没有碎。
他捡起玉佩看了半晌,叹口气,重新放进锦袋,让清儿进来侍候洗漱更衣。
清儿黑着眼圈打着呵欠进来,道:“公子,你昨晚喝醉了吗?”
除了自言自语两句,再没动静,害得我在门外白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