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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在路上接到喜报,没看完便从马上站起来,把送信的仆役和亲兵们吓了一跳。仆役没想到一向持重的伯爷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亲兵则以为府里有祸事。
他连续看了三遍,把信折好揣进怀里,扬鞭道:“快走,快走。”
亲兵快马加鞭追上去喊:“大人,发生什么事?”
“公子封伯爷了。快走。”张勇吼一嗓子,跨下骏马早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公子封伯爷?几个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不解,大人就是伯爷,这还生龙活虎呢,公子就成伯爷了?
张勇人逢喜事精神爽,夜以继日地赶路,五天的路程只用了两天,差点把马累死。看到京城高大巍峨的城门时,他大喊一声:“回家啰!”
是的,他回来了,在儿子强爷胜祖时。
进出城门洞的人很多,大家都有序地排队而进,就听马蹄声响,几匹马扬起漫天灰尘横冲而来,吓得大家伙都躲到一旁,生怕被马踏了。
守城军士来不及上前盘问,眼前一花,几匹马已冲了进去。
“哪里来的?”守城军士大喊追了上去,可追不到一箭之地,冲进城门的人已跑得无影无踪。
张勇带亲兵气势如虹冲到安乡伯府,跳下马背对没看清他脸的老仆道:“快去请公子回来。”
“大人回来了?”老仆听到声音高兴坏了,答应一声转身就跑,跑了一段路,跑不动了,扶墙喘粗气。
…………
“老大人回来了?”张宁接报又欣喜又担心,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不知道张勇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可很快,他便觉得,就算有异常也合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天天上街打架的叛逆少年了。
他放下手头的公务即刻回府。反正都要面对,何必拖延?不如早点面对。
马车驶进侧门,停在滴水檐下,张宁刚掀车帘准备下车,一个长相俊朗,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大步迎了过来,一部茂密的大胡子随他走动,在胸前飘啊飘。
缘自原主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张宁自然而然的张嘴,一句“父亲”还没叫出口,中年男子已大声道:“阿宁,为父回来了。”
“父亲。”张宁道,跳下马车,上前两步,行礼道:“见过父亲。”
他跳下车,表现得像十五六岁的少年,既打消张勇的疑虑,又显得见到父亲十分高兴。
“免礼。”张勇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儿子,道:“为父三年没回来,你长高了,出息了。为父高兴得紧。”
你高兴归高兴,能不能别抱得这么紧?张宁不好挣扎,只道:“儿子喘不过气了。”
张勇臂力过人,这一用力,张宁还真觉得呼吸困难。
“你已经是兴安伯、指挥使了,怎么还这么娇气?”张勇埋怨了一句,松开双臂,道:“亏得你以后不用上战场,要不然为父还不得担心死?”
其实你之前一直很担心,所以才一直没上奏章请立我为世子对吧?张宁腹诽一句,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话完全是废话。
“刚进府就让人去叫你回来了。来,咱们父子到书房说话。”张勇一把把住儿子的手臂,朝书房走去。
张宁顺着他的脚步,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进书房,关上房门,张勇神神秘秘道:“告诉为父,你怎么做到简在帝心的?”
“怎么了?”张宁不解。实在是张勇的神情太有问题,由不得他不问。
“陛下只信任王振那阉人,除了王振,谁也不信。他怎么突然这么宠信你?儿子,你不会……”张勇说到一半吞吞吐吐起来。有些话,他放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敢对任何人吐露,今天回家,当然要当面问儿子。
张宁转念便明白张勇话中未尽之意,失笑道:“父亲说什么呢?陛下和钱皇后夫妻情深,儿子是凭实力赢得陛下信任的。
儿子是今年唯一一个通过校阅的勋贵子弟,进了锦衣卫后,献遂发枪和弹丸的图纸,劝陛下收取商税,又第一个交税,如今户部每天派人去应天府收税。光是商税这一项,就为朝廷带来数不清的银子。”
没错,周平等人现在还在户部收税。招募帐户先生的告示还有效,十天举行一次考试,通过的人为周平等人打下手,考察一段时间后再行接替周平等人的工作。现在报名的人不少,通过的人却不多。
“你做了这么多?”通过书信,张勇知道儿子通过校阅,进了锦衣卫,在宫里当值,也知道儿子搞了个纺织厂,陛下御赐牌匾。
他名下几间商铺交税他是知道的,管家老关写信告诉他了。他却不知道这条计策是儿子所献,更不知道儿子献什么遂发枪和弹丸的图纸。
儿子怎么这么能干?他凝视儿子,见他依然稚嫩的脸庞上充满自信,不由感叹:“三年不见,你长大了。”
怅然若失之意充塞胸臆。儿子长大了,再不是那个顽劣的孩子,已经建功立业了,他也老了。
没看出异常就好。张宁的精神一直绷得很紧,张勇任何细微的表情和眼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见他感叹,放心不少,笑道:“儿子长大不好吗?”
“好是好,为父也老了。”张勇一捋胸前的大胡子,苦笑道:“为父还自夸臂力过人,却不想已是年过四十了。”
他今年刚好四十岁。唉,不服老不行呀。
“父亲一点不老。”张宁笑道:“如果父亲不留这么一部大胡子,只在上唇留两撇修剪得很好看的胡须,肯定能年轻十岁。”
“哈哈哈,我儿子会夸人了。有这个本事,到哪都不吃亏。”张勇开心大笑,笑完道:“为父又不是刚留胡子那两年,哪能只在上唇留什么小胡子?你当官、升官,咱家都没大肆庆贺,这次为父回来,一定要好好摆一次酒。”
来了。张宁笑道:“父亲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你高兴就好。
“老关呢?怎么没见他?”张勇兴致很高地道:“摆三天流水席,唱三天戏,不,五天大戏。这礼么,咱就不收,咱家不缺这点钱。”张勇大气地道。
你不收怕是不行。张宁无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