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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少年英豪
作者:王斐更新时间:2024-11-21 07:42:51
第十九章:少年英豪

书接上回,却说王尚儒应李贤卿之邀到其府上做客赴宴,正觥筹交错间,忽见府门外一条大汉打到了十余名门客家将,硬生生地便要闯了进来。王尚儒见那好汉武艺非凡绝非等闲之辈,便出言叫过了他,要其来上前回话。

那好汉不卑不亢地走上近前,见王尚儒举止不俗,便也客气地抱拳施礼道:“大爷有何话但问无妨。”

王尚儒站在堂外阶上,朝下问道:“适才听你口中言道与这府上的小姐情投意合,那你且说说看,你与这李家小姐是如何相识,怎样互生情愫的?”

那好汉答道:“在下姓段,名叫段士渊,乃是建邺人士。我在建邺犯了人命案子,官府要来捉拿我。我又听闻晋室太子来至琅琊建立新政,我便也逃至此处,当日我舟车劳顿,饥寒交迫,正是李家小姐救了我。我为报答她便每日护卫在她身旁,一来二往的,我二人便互生情愫。”

王尚儒听罢颔了颔首,又问道:“你说你在建邺反了人命案子,具体何事,还是将其来龙去脉讲个清楚。”

段士渊答应一声道:“好,大人容禀。”说着,段士渊便将他如何逃至琅琊之前的事,原原本本地对着这府中众人讲了起来。

这段士渊本是建邺人士,少时随一高人入山中习文练武,终于在弱冠之年后习得文武艺,只盼买与帝王家。怎奈天有不测,段士渊出山之际,正值刘裕乱政,段士渊虽有心从军,却亦是报国无门。

却说那日在建邺城外,沈天恩一时心慈手软,与王尚儒、司马敬等英雄相惜故而退兵放行。而后,沈天恩回城复命,惹得刘裕震怒,险些丢了性命。幸得一众将士冒死求情,才免了死罪,不过仍旧活罪难逃,被各去军职赋闲在家。

虽在家里远离了朝堂纷扰,难得几日清闲,但终日待在家里也难免气闷。这一日,沈天恩在家中实属难耐,便只身一人来至街上,正左右闲逛时,忽听前边传来声声喝彩。沈天恩心下好奇便循声找去,只见街心当中,围着一群城中百姓,百姓当中,只见一条好汉手持一杆画杆描金青龙戟,上挑下劈、前刺后杵、左抡右砍正舞得虎虎生风。

这一套戟法舞出来,连从军多年的沈天恩也不禁喝彩称赞道:“好戟法,好武艺。”

这手持青龙戟的好汉不是别人,正是那学成归来的段士渊。

段士渊耍了一套戟法之后,便收了兵刃站立当场,对着一众乡亲父老抱拳施礼,也并不似其他卖艺人那般三分在艺、七分在嘴地出言讨要,只是这样地微一施礼以表其意。

那一众父老见段士渊如此,便已知其意,又见他刚刚一套戟法果然耍得有模有样,尽皆地慷慨解囊。沈天恩素来爱才,他见段士渊此等武艺竟沦落到街头卖艺,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见众人散去后沈天恩突然叫过段士渊道:“这位壮士,你且留步,我有话要同你讲。”

段士渊此刻正收拾家伙准备离开,见有人喊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家伙,回身来看。见沈天恩气宇轩昂身宽体阔,似有功夫底子,便也毕恭毕敬地施礼道:“这位大人,不知叫小民何事?”

沈天恩爱才心切,当即开门见山地道:“这位壮士,我适才看你舞得这套戟法实在高深莫测。据我观之,你练得这一套乃是三国时吕温侯所传的戟法。这戟法应当用于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可而今却用来街头卖艺,岂非埋没?”

段士渊听罢沈天恩的话后,忍不住轻叹一声道:“大人果然好眼力。实不相瞒,我学成这文武艺,自然也想为国效力,创下一番功业。只是我一介江湖草莽,那军中不肯收容于我,我也是报国无门,无奈之下才卖艺谋生。”

“岂有此理!”听了段士渊的话后,沈天恩不由得义愤填膺,问道:“是哪家营中不肯收你?”

段士渊道:“龚俊龚将军帐下。”

听了这个名字之后,沈天恩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想来也必定是他。你若非出身名门,又没有银两奉上的话,想进他的麾下,难于登天。只是你非比寻常,他难道不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吗?”

段士渊从沈天恩的话中也听出沈天恩绝非等闲之辈,登时便跪倒在地道:“想必大人一定位高权重,既然大人赏识小民,还望大人能给小民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沈天恩轻叹一声道:“唉,若是之前,只要我一句话,你便是我麾下的正印先锋官,可如今我已被革职。这招募兵丁一事又是那龚俊去管。这样吧,我给你修书一封,你带着我的书信前去从军。晾他龚俊也会给我这个脸面。”

段士渊听后喜不自胜地称谢道:“多谢大人知遇之恩。”

谢别沈天恩后,段士渊便带着书信又来到城外龚俊营前投军。此番段士渊有了沈天恩所写的书信,那龚俊自然也要给几分薄面。只是龚俊向来与沈天恩军见相左,便也没有对段士渊委以重任,只是让他在帐下做一名百夫长而已。

那段士渊投军之后,虽每日操练兵马,整治军纪,却也无堪大用,时间一长便也颇有些意兴阑珊。只盼得有朝一日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忽这一日,城外荒山上聚了一伙山匪,终日里为非作歹,打家劫舍。天子脚下竟而如此猖獗。司马德文下旨与军中,令龚俊速速出兵剿匪。眼见自己的这一身武艺终可派上用场,段士渊竟主动请缨为正路先锋官前去剿匪。不想竟被龚俊呵责驳回。只命他做个二路接应官,负责迎还前去征缴的兵将,而自己却无法上战场与敌拼杀。

却说段士渊领了将令后,便率领手下百余士兵前去接应。左右等了数个时辰后,仍不见大路先锋军归来,一时心下纳罕道:“莫不是他们陷入了苦战当中?我应需尽速前去解围。”又见身后领来的数百名士兵心道:“倘若真陷入苦战之中,这百余将士也是于事无补,带他们去了反而会累得他们性命。倒不如我单骑奇袭救出他们。”拿定主意后,便转身对那百余士兵道:“想是先锋军陷入苦战,我应前去救援。尔等在此候命,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我未归来,你们便快速去请大军来救。”说罢,也不等中士兵领命,便催马持戟向前奔去。

段士渊一路催马赶来,却见那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晋兵的尸体,断刀折戟、血流成河。段士渊一事心下茫然道:“怎地死的都是我军将士,难不成这群山匪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天将,又为何此刻不见他们的踪影?那先锋官此刻是生是死,又跑到哪里去了?”段士渊此刻心下满是狐疑,又催马向前奔去。

他自领命后便率军接应,自是不知适才战场上所经之事。且说那先锋官领兵前来征缴,与那山匪的二当家战在一处。那二当家武艺不济,却胸有谋略善于用兵。当即拨马便逃。那先锋官一时得胜,竟忘了穷寇莫追的兵家之忌,率军前去追赶,果然中了敌军埋伏,而惨遭溃败,那先锋官也死于乱箭之中。

段士渊向前奔入山路,见这山路中更是尸骸遍地,远远地便见到那先锋官的尸首。这山路渐行渐窄,路两旁山路高耸险峻。任何人见了都知道此条山路便是有去无回的死路,怎地这先锋官竟如此糊涂地引兵至此来寻死?

段士渊心下清明,他知道这群山匪的秉性,如今得此大胜,自是得意忘形,想必便早早地去抢掠那粮草辎重,自是不会再有人埋伏。是以段士渊才敢走进这山路,若是平常,他绝不敢贸然前往。

果然,段士渊听到不远处的前面有吵闹嬉笑之声。定是那群埋伏的山匪在此抢夺粮草辎重。当即握紧画戟,催马向前,挥戟尖挑刃砍,如砍瓜切菜般地瞬间便结果了那群山匪的性命。

那群山匪新缝大胜早就兴高采烈,又见这般多的辎重,更是忘乎所以。便在这得意忘形之际,又怎会想到段士渊单骑袭来,混不吝地竟都成了段士渊的戟下亡魂。

段士渊割下那二当家的头颅栓在马上,又独自押着粮草辎重回往那自己手下的百余名士兵之处,与他们一同归营复命。

此番夺回粮草辎重,又杀敌无数。段士渊本满心欢喜地以为龚俊定会对他大加封赏,自己更要再次请缨出战,一举剿灭敌军。可哪曾料想,龚俊实乃嫉贤妒能的小人也!他见先锋部队全军覆没,而段士渊非但全身而退不说,更是杀敌无数,此人能耐实在大过自己,若留在军中必定是自己的大患。况且此人又是沈天恩所荐。倘若他建了功勋,将来回报沈天恩,这军中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仔细思量一阵,龚俊觉得还是将他逐出军营方为上策。

龚俊端坐在中军大帐内,忽而面孔一板,戟指着段士渊喝道:“大胆段士渊,你可知罪?”

段士渊一头雾水,慌忙问道:“我夺回粮草辎重,又斩杀敌将,不知将军所言何罪?”

龚俊道:“此番剿匪,你担任何军职?”

段士渊答道:“二路接应官。”

龚俊点点头道:“不错。你既是这接应官,就应该负责将这先锋部队一一接应回营才是?可是你却擅离职守,这先锋大军更是无一人接应回营?你这还不是罪大恶极吗?”

段士渊知道这是欲加之罪,纵然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百口莫辩,当即一叹气道:“既如此,将军便如何惩处?”

龚俊心下也明白若是判了段士渊死罪,难免不会惹恼了他。这段士渊要使起性来,只怕这营中无一人能够应付。当即脸色微一沉吟道:“似你这般目无军纪的,如何还能留在军中?你便趁早解甲归田罢!”

段士渊冷笑着点了点头道:“也罢,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这里水浅难养蛟龙。我且倒要看看尔等鼠辈如何剿灭匪军?”说罢冷哼一声,解下身上战甲摔在地上,拖起画戟走出帐外。抢过一匹良马,翻身上马,催动缰绳,策马奔出营外。

奔出数里之后,段士渊陡然一声呼啸,勒住战马,持戟在手,眼望茫茫四野无尽寂寥,却无有自己安身之处,不由得怅然长叹。突然之间,在他心底升起一丝念头:“既然上天赐我有用之身,我便去做大丈夫该做之事,何必去管他人是否让我去做?”主意拿定后,段士渊策马直冲,竟单枪匹马地向山匪老巢杀去。

再说龚俊,眼下他赶走段士渊,手下先锋官又死,无奈之下只得亲自率军征讨。他点齐了营中大小军将,一道出征,也向那山匪营地而去,刚一到那山寨二里之遥处,便见浓烟四起,火光冲天,龚俊隧命探哨前去查探。只见过不多时,那探哨拍马归来禀道:“那山寨里燃起大火,已被烧成废墟,火光中依稀可见四横遍野,血流成河。想是有人先杀了人,又放了着大火。”

龚俊闻报后,微一沉吟,之后又面露不悦地道:“是哪家军营捷足先登,抢了这功劳不说,还反叫我们白跑一趟。传令下去,退伍掉头,以后为前,以退为进。退军回营。”

一声将令传下之后,大队人马便向后撤军,回营而去。刚行至离营不远,又见火光冲天,竟是自己的营寨失火。龚俊登时慌了神,不及多想,拍马便向前一探究竟。刚一来到营前,只见火光中冲出一员战将,此人胯下宝马,掌中画戟,呼喝一声,策马跃起,竟从龚俊头顶越过。龚俊大吃一惊,正抬首观望时,那将陡然挥戟向下一扫,那戟刃戟尖齐齐从龚俊的面门上划过,戟深入骨,那龚俊大叫一声,登时毙命,摔下马来。只见那员大将策马人立,胯下鞍上两皆英雄,正是段士渊!

段士渊杀了龚俊之后,心中怒气渐平。此番他单枪匹马连踹两营,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那随军征讨的一众兵丁,见了他都如见了天人一般,哪个还敢上前送死?段士渊也不愿与他们计较,见一众兵丁为自己让出一条路后,便催马而去,一骑绝尘,消失在烟尘之中。

他心知自己杀的事朝廷官员,此番虽出了心头恶气,但也总算是惹了人命官司,自是不敢再回建邺城内,只得亡命天涯。然而又念及沈天恩的知遇之情,仍需当面辞谢才算心安。索性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又调转马头向建邺城中而去。

此刻已是静夜,那守城的一众兵将也正懈怠,段士渊便趁其不备,快马冲入,几经兜转便找到了沈天恩府上。烦劳下人代为通报后,便见沈天恩披衣从府内走出。

沈天恩见到段士渊这般模样,手中的画戟更是鲜血淋漓,忙问道:“壮士何故如此?”

段士渊将戟一抛,躬身下摆道:“承蒙大人知遇之恩,今特来向大人辞行。龚俊那厮嫉贤妒能,已被我杀了。”说着便将自己如何不得重用,如何被认为二路接应军,如何又被龚俊逐出军营,如何连踹两营,杀了龚俊,一五一十地对沈天恩说了个清清楚楚。

沈天恩听他说了这般多,也暗自佩服他竟能已一己之力连踹两座硬盘而毫发未损。但毕竟他杀的也是朝廷任命的守城将军,此番罪名必定不小。略沉吟一阵便道:“如今你留在这建邺城中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是万不可在此逗留。为今之计,你只有渡江北上去找王尚儒。我听闻他此刻正辅佐司马敬建立新政,正是用人之际,你若去了,定能大施所为。”。

段士渊点头答应,又对着沈天恩千恩万谢一番后,便策马离开,一路渡江北上。

毕竟不知段士渊此番北上又会有怎样境遇,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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