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却说王尚儒得遇少年英豪段士渊并将其收入帐下后,先是赐马赠袍,后又许配婚姻,使得段士渊一介江湖草莽立时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这一日早朝,文武两班位列两旁,只待天子司马敬入殿登堂后,群臣见礼后,司马敬坐于龙椅之上沉吟道:“朕得列位肱股之臣相助,得以在此重建政权,更得依赖王爱卿、薛爱卿等文臣推行新政、重兴百业、归放农田、设立书院,使得我琅琊郡中百废俱兴。然朕夙夜忧思,仍旧不忘先帝与前朝忠良被那逆贼所害之事。念及逆贼此刻仍在建邺城中作威作福,而我等却一路出逃至此,朕就痛心疾首。不讨逆贼,此恨难消也!是以朕决议兴师南下,讨伐刘裕夺回我晋室江山。”
此议一出,立时堂下闪出一人,正是兵马大元帅苏景谦。那苏景谦躬身奏道:“陛下容禀。此时出兵为时尚早。其一,我等刚刚立国,百废待兴,还有仗于王相、薛相充实国力民生;其二,如今末将帐下军力不过数万,且操练不精。非是末将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若强行上阵,只怕是以卵击石。未能领陛下圣意,乃臣之罪也!不过也请陛下放心,一年之内陈必将招兵买马,操练士兵。一年之后必当挥师南下一雪前耻。”
司马敬心知苏景谦所言句句属实,此刻冒死直谏可见忠心。他微一沉吟又问道:“尚儒,你我与那刘裕皆有不共戴天之仇。景谦所言虽句句忠心。可难道再无他法报此血仇了吗?”
王尚儒念及当初单枪杀入宫中去收殓安帝与父亲尸体时,刘裕对安帝及父亲的不敬便心中火起,当即出列言道:“刘寄奴杀我父亲,此仇不共戴天。但陛下乃九五之尊,微臣乃王佐之臣,岂同江湖义士那般快意恩仇?陛下与微臣当以社稷为重,恩仇为私。苏帅所言句句是真,陛下此刻正当充实国力军力、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微臣曾与刘寄奴打过交道,早已看出他有不臣之心。用不多久他必定废帝自立,到那时天下声讨,我等不但军力充足,更是出师有名。”
司马敬闻听王尚儒的进言后,微微颔首道:“尚儒所言甚是,朕乃一国之君,怎可因私忘公,而不计黎民百姓?既如此,此议暂且作罢,一年之内只以扩充军力、国力为重。”
王尚儒这时又言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向您请命。”
司马敬道:“爱卿有何事要禀?”
王尚儒道:“前朝三国时期,蜀汉刘备势力最弱,被曹操追得弃新野走江夏。而后与孙吴结盟后在赤壁火烧曹军,更创下基业。我等此时也应效仿先人,北联北魏共讨刘裕。”
司马敬低头暗思,随即又道:“爱卿之意是要我等扩充军力国力的同时,外联强援,借助北魏军力对抗刘裕。”
王尚儒点头道:“正是此意。北魏毕竟建国多年,民风彪悍,兵力充足,若是能联合北魏出兵,刘裕必无招架之力。”
司马敬对北魏国的军力也甚为了解,知道王尚儒所言非虚。但他仍旧沉吟道:“爱卿所言是真。只是北魏毕竟不是汉人统治,非我族类只恐其心必异。况且他们又如何甘心与我等结盟,刘裕又如何不会派人去与他们结盟呢?”
王尚儒道:“当年我在战场上也曾与北魏鲜卑人打过些交道,我观他们民风淳朴彪悍,绝非狡诈之徒,而且我与北魏的长公主曾有些交情。微臣请命北上请和,凭臣的三寸之舌,换来我晋室与北魏的一纸盟约。”王尚儒说到北魏长公主拓跋燕时,想起那肩头的刀伤,心中不禁有些异样。
司马敬见王尚儒一副胸有成竹,料想他必定是有了一番计较。便颔首答允道:“既如此,便准许爱卿所奏。爱卿北上请和与那魏主交涉时,若他开出一些条件爱卿可酌情自行应允。不知爱卿此去须派多少兵马?”
王尚儒道:“微臣是去请和,并非交战,何以动用军马?微臣只需带上府内家将段士渊便可。此外微臣仍有一不情之请,此去无论凶险如何,只要微臣平安归来皆属段士渊之功,万望陛下能嘉奖于他。”
司马敬道:“爱卿既如此仰重此人,可见此人非同一般。若是此番能护得爱卿回来,朕必定是大有封赏。”
王尚儒一躬身道:“微臣便代段士渊谢主隆恩。”
司马敬唯一颔首,随即宣道:“传旨,封王尚儒为联北钦差招抚使,封段士渊为联北招抚将军。命此二人克日北上请和,与北魏鲜卑达成盟约共同出兵讨贼。”
王尚儒跪地行礼道:“臣王尚儒接旨谢恩。”
散罢朝去,群臣各自回府。王尚儒也径直打道回府。一到府中,王尚儒便叫来夫人谢曼宁,对其交代道:“夫人,速去准备三书聘礼,今日我要带士渊到李府提亲。”
谢曼宁答应一声,但还是问了一声道:“这些自是容易寻得,只是不知为何竟这般匆忙?”
王尚儒沉吟一声道:“我今日在朝中上奏请命北上北魏请和,陛下已经恩准,并派士渊与我同行。我二人不日便要出发。是以我想趁今日上门提亲,尽早的将这亲事定了下来,也算是替士渊成全了这件美事。”
谢曼宁听明了原委后,道:“难得你替他考虑的这般周全,只是你要请命北上这件事为何不尽早告诉我,也好叫我早些为你准备。”
王尚儒道:“现下说也并不迟。况且也无需夫人为我准备些什么,我只需带上些衣物便可。哦对了,龙阳枪我可一定要带上,暗银甲的话......算了,此番是去请和又非上战,何必披甲?那龙阳枪也不必带了,只带上凤仪剑用来防身即可。”
谢曼宁听王尚儒这般没来由的说着,早就不耐烦地一跺脚嗔怪道:“谁和你说这些了?我是说,你这突然间便要走了,我这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呢。”说着不由得神情娇羞,偎在了王尚儒的怀里。
王尚儒见爱妻吐露少女心态,心中不禁也是欢喜,揽过爱妻一笑道:“好,那今夜为夫便彻夜不眠,陪夫人你聊个痛快。”
王氏夫妇吩咐着下人去置办聘礼,未及那下人们便将谢曼宁所列的礼品一一备齐,王尚儒也写好了一份礼书,便叫过了段士渊道:“士渊,我以为你备好了聘礼,你我今日便到李学士府中登门提亲。”
段士渊称了一声谢,随即又问道:“大人为何这般着急,非要今日提亲不可呢?”
王尚儒道:“明日你我二人便要去往北魏请和,陛下已封你为联北招抚将军,一路之上护卫周全。士渊,此次请和虽非战场厮杀,但也是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此去北魏除了达成盟约之外,更是要你在鲜卑人面前大显身手,也好叫他们知道非我晋室无人。”
段士渊心下清楚,定是王尚儒力保才为自己讨来的这份差事,当即感恩跪倒称道:“多谢大人提拔之恩。此次北上段士渊必定肝脑涂地,以护大人周全。”
王尚儒笑着搀扶起段士渊道:“起来吧。此番你明白我为何要早早地便带你去提亲了吧。士渊此番紧迫,也只能先去提亲,待到你我请和归来后便立时为你二人完婚。”
段士渊一笑道:“大人能替在下考虑如此,在下便已经十分感激大人的恩情了。”
主仆二人相谈一阵后,便着下人抬着聘礼一路跟随二人向学士府而去。
却说李贤卿归府后,思量着朝堂之上王尚儒请命北上议和,天子也下旨命他与段士渊二人克日出发。李贤卿心中暗想,依照王尚儒的脾气散朝回去后必定会准备聘礼前来上门提亲。当即便吩咐吓人备好酒席,收拾府院,恭候王尚儒二人。
果不其然,李府上下这边刚刚准备妥当,便听得那门外喧喧嚷嚷地好不热闹。李贤卿心知是王尚儒府中的人到了,当即便出门迎接,远远地瞧见王尚儒后,便拱手相迎道:“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宣旨着丞相前去北上议和,我便已想到王丞相会前来给段义士提亲,是以已备齐酒宴,请二位速速入席商议婚期之事。”
王尚儒心中一笑,暗想:“他倒是会揣测别人的心思。”口中应承道:“李学士果然是细心之人,如此便费心了。”
李贤卿口中谦道:“哪里哪里。”随后又对王尚儒身后的段士渊道:“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段士渊施了一礼后,便和王尚儒一同进了附中。
席间,王尚儒只喝了些许水酒后,便开门见山地言道:“我今日前来带来了些许薄利,不成敬意,只希望李学士能成全了他们这一对有情之人。”
李贤卿道:“王丞相亲自上门保媒提亲,我哪里还有不允之意呢?”
王尚儒一笑道:“并非是我执意要促成亲事,只是这二人情投意合。既然李学士也答应了这门亲身,依我看我二人议和归来后,便选一良辰吉日给他二人完婚如何?”
李贤卿答应道:“一切听从丞相吩咐便是了。”
此刻已是酒过三巡,段士渊见亲事已成,婚期已定,此间不见李夕儿,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来。王尚儒见了他这般抓心挠肝的难耐,便问李贤卿道:“令妹现在何处?”
李贤卿答道:“自在闺中。”
王尚儒微一点头道:“明日我与士渊便要离开了。士渊今日来也来了,不如让他去见一眼令妹,让他二人也可一起说说话,道道别。”说着也不等李贤卿答应,便又对段士渊说道:“去吧士渊,此处不用你陪了,去找夕儿吧。”
段士渊答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席向李夕儿的闺房而去。
李夕儿此刻身在闺中,虽心中知晓段士渊前来提亲,那一颗心早已迫不及待地扑了出去,但她毕竟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如今云英未嫁、待字闺中,又怎好忙着出去?但她又得知段士渊明日一早便要奉旨北上,此一去不知要用多少时日,若是不趁着今日一诉别情,又如何去挨得住那相思之苦?
正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之际,忽听有人轻叩几下门扉,继而便又听到门外那人询问道:“夕儿,是我。我可以进你房中和你聊聊吗?”正是段士渊的声音。
听到情郎的声音,李夕儿喜不自胜,从床边跳了起来,正要跑去开门,但又转念一想:“我毕竟是个女子,可别冒失了叫他取笑。”随即便又坐了下来,说道:“我在房中呢,段郎你自行进来便可。”
段士渊在门外答应了一声,便推门走进,进了房中后,又复将房门关好。见李夕儿坐在床畔低头含羞,眉眼里却是无尽弄清。段士渊一见便心生欢喜,忙走上前去,也不顾那些男女之嫌,轻轻地抱住李夕儿道:“夕儿,我今日已来定下了咱俩的婚事,如今你已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了。夕儿放心,等我此次本上归来后首要的就是与你完婚。”
李夕儿一笑道:“此次北上议和对你而言确是难得的机遇。但此番虽是议和,但北魏毕竟也是外族番帮,就算是王相也难以保证此番就不动干戈,所以,你一定要要处处提防小心。此去虽非征战,但险象环生,多逢变故,凶险不比战场差到哪里,你此去需比征战更加要打起精神,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段士渊点点头道:“有劳夕儿费心了。夕儿放心,我此去就是为了护卫王相周全的。他们那群鲜卑人若是识相便罢,若是有意冒犯,我也会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李夕儿一点头道:“我知你身手不凡,否则这差事也不会落在你的身上。只是此去议和是为首要,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莽撞。”
段士渊点了点头道:“夫人放心,我都记下了。”
两人聊过正经事后,便又相偎在一起依依惜别,互诉离别之情。其间浓情蜜意,自不必多言。
翌日清晨,王尚儒及段士渊二人收拾妥当后,便准备北行。二人刚一出府门,便见天子司马敬带着魏安雄、薛晋勇、苏景谦、刘适枫、李贤卿、高屹、关俊铭等文武群臣,早早地便等在王府门前,决意为王尚儒及段士渊二人送行。
王尚儒见了司马敬后,忙上前行君臣礼道:“微臣王尚儒见过陛下。”段士渊身着战甲,只一抱拳施礼道:“末将甲胄在身,未能施全礼,万望陛下恕罪。”
司马敬一笑着摆手道:“两位爱卿免礼。今日你二位便要北上请和,朕特率文武群臣,前来此为您二人送行。”
王尚儒一拱手道:“谢过陛下隆恩厚爱。”
司马敬当前引路道:“走吧,朕等送你二人出城。”王尚儒、段士渊二人又称了声谢,便也跟随其后,一众文武群贤也跟在其后,一同向城外而去。
君臣等一行人出了城,便在城门处驻足。这时司马敬取过水酒,递交到王尚儒与段士渊手中道:“二位此番远行,是为我晋室长久之计。今日这杯酒便是朕与满朝文武敬二位的,祝二位此番北上能够凯旋而归。”
王尚儒、段士渊接过水酒后齐声称谢,随即便饮下了杯中水酒。之后王尚儒还杯施礼道:“陛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请陛下与诸位同僚回去共襄政务。我二人这便去了。”
司马敬点点头,颇显难舍地道:“一路多保重。”
王尚儒应了一声,随即便牵过马匹,与段士渊一同翻身上马,回首又向群贤拱手道别之后,便扬鞭约吗,与段士渊一同疾驰而去,不一瞬便缥缈般地消逝在群贤的视野当中。
司马敬等直到看不见王尚儒二人的踪迹后,才始返还至城中。
王尚儒段士渊二人一路北上,沿途尽皆苍茫,二人一路之上也领略了一番燕赵之地的慷慨悲歌之气。不一日便抵达北魏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
公元386年,拓跋珪趁前秦四分五裂之际,与牛川自称代王,重建代国,并定都盛乐(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同年四月改称魏王。拓跋珪开疆拓土,于398年六月,改国号为魏。同年七月称帝,并离开塞北贫寒之地,迁都于平城。此后历代北魏君王便在此定都,直至传入明元帝拓跋嗣手中。
作为北朝第一支建立的国家,北魏国已与东晋分庭抗礼多年,此刻又已在汉人居住之地定都多年,虽是鲜卑人的淳朴豪迈气息未改,但也学了不少汉人礼仪习俗。是以国中犹有不少汉人子民。
王尚儒和段士渊进城之后也没有刻意去乔装改扮成鲜卑人的模样,而是依旧身着汉人服饰。城中本就汉人居多,见了他二人也都不足为异。二人也不在城中多加逗留。而是径直向驿馆而去,准备叫驿馆中的馆使通报,去朝见明元帝。
二人刚一到驿馆门外,正拴好了马匹,准备通传时,忽见一人一骑横冲直撞地奔向过来,瞧他服饰也是南人模样。到了驿馆门前,翻身下马,动作也是利落。也不去管那马匹,大踏步向馆中而去,并大声高叫着:“我是宋国使臣,奉我主宋武帝之名,特来向明元帝请和。”。
听了那南人的话后,王尚儒和段士渊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何时又多了个宋国,那宋武帝却又是谁?”
毕竟不知如何朝见明元帝拓跋嗣,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