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府仆役,以及沈毅那几个姨婆也都被锦衣卫从房中拉了出来。
先看大姨婆,个个肥头大耳,显是被沈毅照料得不错。
其她几个小姨婆显是新来,好日子没过几天,身材还没发福。
“哪来的狗东西?!敢闯我沈府?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其中一年仅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也不怕杀气腾腾地锦衣卫,见侯世贵高高坐在轿子上,便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侯世贵叫骂。
好似侯世贵在她眼中只是一条猪犬都不如的畜生般。
她的话音刚落,那柴房内刹时便响起了沈毅杀猪也似地惨叫声。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着实将院内众人吓了一跳。
便是刚刚那悍妇,也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侯世贵身子微微前倾,明亮的火光将他的面孔映照得阴森无比:
“你刚刚管本官叫什么?”
那悍妇被吓得面无人色,哪敢说话?
侯世贵也不在理她,只对周围的锦衣卫道:
“沈毅案事关重大,就地审讯,只要不闹出人命,怎么审都行。”
“喏!”
看着周围锦衣卫四散而去,那些家丁护卫一个个哀嚎遍野的模样。
侯世贵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河那老儿这段时间被世家大族闹出了心理阴影,自己给了出了这么个方案。
他竟当成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锦衣卫刚立,就像趁着那些世家大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碰上这么个急性子又雷厉风行的皇帝,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害得自己还得带伤上阵。
不过……这沈毅身为度支司员外郎,掌控天下钱财审计,想来贪墨的银钱,应当不会少了吧。
没等多久,那几名锦衣卫一身血污地从柴房内走出:
“禀指挥使,那沈毅嘴巴倒也严实,只交代了些苍蝇蚊子,大肉却是不肯撂。”
他要肯交代那才有鬼了。
能给度支司员外郎行贿之人,哪个不是手眼通天之辈?
而且还是在财政审计这一块行贿,沈毅的嘴巴但凡能松一下,从牙缝里吐出那么几个紧要的字,怕是这楚京的官场都得动荡一番。
到得那时,陛下绕不了他,那些行贿之人的家族更是绕不了他。
一个不好,就是个抄家灭族的大罪,他岂敢交代?
侯世贵只得吩咐轿夫将轿子放下,慢悠悠朝柴房走去:
“老项,鲍济,且看好这些人,莫要闹出人命了。
汪先生跟我来。”
便带着汪厚走入柴房。
这才打开柴房,他就接着满屋子的烛光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浑然已经成了个血人的沈毅。
沈毅见得有人进来,抬眼去瞧,见是侯世贵,连忙求饶:
“侯……侯公子……小的错了……求您……求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小的后半辈子给您做牛……做……做马……”
让他绝望地是,侯世贵却摇头道:
“实话与你说了吧,今日我来,并非私仇,而是公务。
你那姐夫也是真能,户部四司,户部司、度支司、金部司这三司长官,皆是你沈家族人,怎么着,你沈家是要给户部改个姓不成?”
“不……不敢……况且照料族人本……本就是历来惯例……”
侯世贵点头道:
“惯例没错,但利用国朝公器来照料族人?沈毅,你可知私下里,陛下是如何称呼户部的?”
说罢,侯世贵将嘴凑至沈毅耳边,轻声说道:
“陛下说的不是户部,而是沈部!”
“啪塔!”沈毅本想用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可听得侯世贵这话,被吓得竟是重新摔倒在地。
侯世贵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怎会不知这次侯世贵夜闯沈府,是陛下的意思?
可他还是不甘:
“各家诸族,皆……皆是这般,陛下为何……”
“还能为何,你家姐夫无才无德,偏偏又迂腐至极,不肯受贿得罪了世家,明明无尚书之才,却又利用家族势力霸占着尚书之位不放,导致国朝贪官污吏横行,钱财用度吃紧,更是得罪了陛下。
今日,你,沈毅,便是陛下重整户部的开端。
无论你招是不招,户部必将洗牌,你沈家,也必将覆灭。
怎么着?是想带着你全家老小,还有那几个儿子去给沈家陪葬?
我记得你之前也不姓沈呀。”
听得侯世贵此话,沈毅自知自己再无幸理,便一脸幽怨地瞧向侯世贵,一口血沫吐在侯世贵脚边:
“我若是招,不用陛下动手,那些人就能让我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姓侯的,不用废话了,有什么招数尽管使上来就是。
也让我瞧瞧你这西陵恶少是否名副其实?”
好家伙,平时看着挺怂的一个人,这会儿倒是硬气起来了?
侯世贵一脸无奈地看了汪厚一眼,便随意找了处角落坐下休息。
汪厚上前,摊开一张纸布,又取出笔墨,边写边念:
“度支司员外郎沈毅,贪赃枉法,罪大恶极,其大子,次子,三子,仗父淫威,无恶不作。
今夜,三子见亲军入府,心下恐慌,仗兵杀天子亲军五人。”
“你胡说什么!!我小儿子如今不过十岁,如何杀人?!!”
听得汪厚所言,沈毅也不知哪来的气力,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就朝汪厚扑去。
汪厚好歹也在西陵呆过不少时日,虽是个书生,也有两把力气。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沈毅这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
见沈毅扑来,他慌也不慌,抬起一脚就朝沈毅大腿上那触目惊心地伤口踹去。
疼得沈毅倒在地上鼻涕眼泪直流,口中还不忘叫骂:
“姓侯的,你若是个男人,便冲着我来!!我儿何辜?!”
侯世贵却不答他的话,反而向汪厚问道:
“汪先生,这仗兵杀天子亲军,何罪?”
汪厚答道:
“天子亲军,护卫天子者也,仗兵击杀,形同谋反,当夷族。”
侯世贵闻言一惊:
“也就是,我只用给那五人足够的安家费,就能让这张译全族皆灭了?”
“正是。”
说罢,汪厚又提笔在案上奋笔疾书,边写还边说道:
“据沈毅供词,曾得贿赂千万两,汀州苏府两百万,吴府一百五十万,王府……”
“你……你们……你们岂敢如此乱造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