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方的人见上面的人竟然开始逃命,还以为战局崩溃了呢,便也不再往上爬,都跟着往下爬。
鲍济这边尚且如此,姜勇那边也逼退了一个云梯的叛军后,两个云梯的叛军那么一退。
剩下的宇文家叛军见同伴跑,青将军死,战意再无,也都跟着往退下云梯。
而南征军本不想逃离,可宇文家的军队都跑了,他们再留在城墙上,也只有白白送死一途,于是乎,一场大溃败便开始了。
城墙上的叛军争先恐后的抢夺着爬上云梯的位置,不时有人为了抢夺云梯或是失足,或是被同伴推下城墙摔死。
而守军这边自也不会干看着他们奔逃,打起落荒而逃的穷寇时,这些守军更是勇武了几分。
纷纷拿起手中武器拼了命般朝叛军杀去。
不少走投无路的叛军由于没有抢到云梯,又无路可逃,不少人绝望之下,竟选择了跳下城墙逃生。
结果往往都是人才刚一从城墙上跳下,好的还能听到其从城墙下传来的惨叫声。
运气坏的,跳下之后便再无声响。
“都是我大楚男儿,理应开疆拓土,保家卫国,却因为你们这些世家的一己私利,将生命白白浪费在了这种地方。”
侯世贵这话也不知是在对宇文浩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说完后,他将宇文浩那封书信仔细收好,传令道:
“将至交予城下缇骑,让他们送去南征军军阵内。”
孔俊一听,愣了愣,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书信,而是有些犹豫地道:
“指挥使,缇骑……缇骑已……全没。”
“哗啦!”一声脆响,侯世贵没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将手中的书信捏成了一团。
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宇文浩和城墙上,对于城外的举动,他是一点儿也没关注。
所以对于缇骑全军覆没的情况,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
问了一声,他大步走向城墙边缘,拿眼往外一看。
除了那些匆匆后退的叛军外,战场中央还有一堆堆成了小丘的尸首。
这些尸首有人的,也有马的。
其中多数身着南征军军服,期间掺杂着一些身着重甲的缇骑尸首。
孔俊连忙跟在侯世贵身旁解释道:
“之前缇骑被叛军围追堵截,无路可逃之下,鲁小子率缇骑突围三次,三次未果,反而被那些悍不畏死的南征军越围越紧……”
“鲁小子,如何了?”
虽然已猜到结果,可侯世贵还是想亲耳听到。
孔俊抿了抿嘴,有些苦涩地说道:
“离得太远,没看清,但也能确认,缇骑无一人逃脱……”
“呼……”
侯世贵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态保持平和。
鲁小子……自己该怎么向鲁叔交代?
锦衣卫成立以来,缇骑一共就只有五百,有两百是留在京师应对紧急情况,不能调动的。
所以自己能调出的一共也就只有这三百。
都是从边军调回的百战精锐啊……
结果……却全折在了这本不该发生的叛乱上。
见侯世贵面色不好,孔俊便说道:
“好在叛军的骑军经此一役,也伤亡大半,再行不成战力,指挥使,我这边再着锦衣卫出城送信吧。”
见侯世贵点了点头,孔俊便匆匆赶下城楼。
而侯世贵盯着那些小山丘一般的尸堆看了良久,才转身走回宇文浩身旁:
“三百缇骑,个个都是百战老兵,精锐中的精锐。
不知死了多少人,经历过多少战事,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人。
这样的人,本该在沙场上为国效力,保疆守土,结果……”
说到这时,侯世贵冷眼朝宇文浩看去:
“世家,国之蛀虫,侯某在此立誓,终有一日,定将你们连根拔净,还天下于天下人手中!!”
宇文浩原本还在因为青夫的死而悲痛,听了侯世贵这话,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想将天下世家连根拔尽?还天下于天下人手?
若不是宇文浩此时发不出笑声,身子又被紧紧绑住,他恐怕要当场捧腹大笑起来。
这天下,自轩辕皇帝起,从古至今,便是世家之天下!
他侯世贵就算再有能耐,灭了几个世家又如何?倒头来,在他愈发壮大之后,他与他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还不是会变成新的世家?
他哪知侯世贵心中的计划是要改变世家干政的乱象,从而给寒门学子更多的跻身朝堂的机会。
说完这话,侯世贵扭头看了宇文浩一眼,轻声道:
“便从你宇文家先开始吧。”
铲除世家,进行科举制的这步棋,侯世贵一直没敢下。
因为一旦走下这步棋,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举世皆敌!任何人都不会容得下自己,就连那些寒门,可能也要被世家蛊惑起来针对自己。
所以侯世贵之前的想法是,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万万不可走这步棋。
可现在,眼睁睁看着鲁小子与三百缇骑死在世家的自私自利中,侯世贵终于意识到。
实力,是什么时候也不够的。
或许觉得明天实力够了,可明天还会冒出更强大的敌人,等后天吗?
万一后天又冒出更强大的敌人怎么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算自己当上了皇帝,实力也不一定够。
不然杨河哪会被那些世家大族欺负成这样?只能依靠自己一个西陵来的外来人制衡他们。
所以,赶早不赶晚,便在今日,侯某与你们世家,势不两立!
“再派几人,无比要把鲁兴安的尸体找回来。”
对身旁的孔恒说了这么一句后,侯世贵就走到城楼边对城内的项旭喊道:
“宇文家罪大恶极,罪不可赦,所有资产,全数查抄,老项,且将这些人拉去刑房交给汪先生,好好审问一番!”
“喏!”
城下项旭一拱手,抬手就招呼周围的锦衣卫将宇文家族人押回刑房。
不过项旭却没跟去,而是走上城墙侍立在侯世贵身畔:
“公子,叛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让我护着您吧。”
见项旭一脸沉稳地模样,侯世贵忽然回忆起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第一次与自己在侯府外的道路上相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