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说!”笙歌心头大震,忽而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轩辕煜凝视着她,将她的手捏在自己手心:“这个位置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如若能舍了它,于我来说反倒是种解脱。,。”
笙歌怔怔的望着他,心中想起过去与他时的种种,想起轩辕煜对轩辕宸的愧疚之心,想起他比起富贵荣华,更渴望寻常人的生活。
她突然不知如何说下去,轩辕煜也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温柔的揽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揉’进怀里,声音轻柔温存:“睡吧。”
深深呼吸,笙歌嗅着他身上独有的香味,莫名的安心舒适,没过多久她便陷入深眠。
外间的天地之间,寒风喧嚣,都好似与他们无关,任何风雨变换都无法搅扰到这方竹林之中的安宁。
夜‘色’渐深,宫中酒宴逐渐散尽,随着官员贵胄的离开,宫中恢复以往的宁静庄.严,四处是巡逻守卫的禁军,除此之外,偌大的皇宫里,总有静谧无人的角落,而这样的角落却也是极少数能让许多宫人存放心事之所。
“皇上那边想必也就寝了,明日你还要护送淑妃娘娘前往皇陵,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此地是一座格局较小的‘花’园,有一方小池,池边摆放着诸多盆栽,一座凉亭立于池畔。
萧离本就未在席上多留,此时忙完守卫之事后,反而起了兴致,硬拉着严之陪着他喝了些酒,严之估‘摸’着时间已晚,便有了离意,萧离没打算多留,毕竟煜歌居那边皇上本就将宫人遣在竹林外守着,内里只有云舒一人肯定是照顾不来的。
“你先去吧,我散些酒意便回去,”萧离朝着严之笑了笑便重新坐回了凉亭内的石桌旁,严之没有多想,提着宫灯便出了这方小园,岂料刚拐角上了大道,竟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这方而来。
“喜儿?”严之大惊,顿时上前将她拉到一边:“这么晚了,你在外面闲逛个什么?”
燕喜咬着‘唇’,低眉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宫灯:“大哥,我是过来寻你和萧大哥的...”
严之会意,脸上却是‘露’出几分怒‘色’:“回去休息吧,浣衣局那边我已经知会,你不会太过清苦,但总是不比以前的。”
“我...”燕喜声音一哽,摇头道:“萧大哥还在那边么?”她本就是寻着人一路问了几个禁军过来的,此时见严之一人,也不知萧离去了哪里。
“喜儿,萧统领的事情我前些天已经跟你明说过了,他的身份,注定此生难以娶妻生子过寻常人的生活,”严之拧眉:“你又何必执着下去?”
燕喜心尖一酸,顿时摇头道:“哥哥,我只想像以前那般,与他能偶尔说说话也好。”
严之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而燕喜之前做的那些事,的确是让人意外的,萧离本就是个凡事正统规矩之人,此事过后,对燕喜哪还会如以前那样了呢?
“罢了,为兄劝不动你,萧统领就在落星亭那里,你且去吧,”严之摇了摇头,心中默默叹息着转身走了,燕喜吸了吸鼻子,调整了几番之后便提着宫灯朝着落星亭的方向走去。
途经落星亭会走过一段回廊,回廊上方爬满了厚厚木香‘花’藤,如今入冬之际,‘花’果早已凋零,枝叶虽枯败了许多,但仍旧厚厚的蔓延在回廊上方,垂了许多枝条下来。
回廊尽头,便是一方小池与落星亭了。
燕喜提着宫灯,忽然顿住了脚步,隔着几丈之距,凝视着凉亭外独自舞剑的萧离。
月‘色’之下,他的剑刃泛着寒光,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寒霜。
燕喜看着那漫天剑影寒芒,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痴了,她的心随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步向那舞剑男子的方向走去,直到一抹凌冽的寒意迎面袭来,她才猛地回过了神。
却是一柄寒刃,直直指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来这里?”萧离眸光一沉,翻转手腕收回了剑,他淡淡扫了燕喜一眼,神‘色’里看不清喜怒。
“萧大哥,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就像...以前一样,”燕喜在浣衣局的这段时日里,虽因自己的身份没有被如何为难,却也明显察觉到许多人对她出卖朋友的行径感到不齿,她心中也悲苦的狠,懊悔与愧疚当然也是有的。
“燕喜,宫规严苛,你我之间还是莫要‘私’下见面的好,”萧离转身,从她身旁经过:“况且曾经只因你还年幼,也是严之托我照拂于你,如今你已及笄,男‘女’之防还是要有的。”
说着,他便放开了步子,朝着回廊方向走了过去,燕喜双眼一红,忽而转身怒道:“你这般对我,分明是因为笙歌的缘故!”
回廊下的身子忽然顿住了脚步,燕喜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涩,眸中含泪,萧离缓缓转身,看着她道:“有没有笙歌,我都早已打算在你及笄之后便向你说明这件事的。”
燕喜心中一窒,萧离远远凝视着她:“我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曾经是严之托付我照顾你,我也只是将你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的。”
“孩子...”萧离的话好似刀子一般刺入了她的心口,令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她的身子踉跄了几步,这一瞬只觉得回廊中的那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突然抬起头,泪水从眼角滑落:“你喜欢笙歌,对不对?!”
四下寂静,回廊中的身影微微一怔,很快便隐入了黑暗之中,燕喜忽而心口‘抽’搐,身子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幽静的‘花’园里渐渐传来隐约‘抽’泣之声,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显得尤为凄苦。
笙歌走的并不匆忙,任由她睡足了醒来,中途都无人打扰,醒来时身侧早已不见轩辕煜的踪影,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笙歌也就明白过来。
此时的他应是在早朝,她在屋内环顾数圈,最终只决定带上书架上一个红木匣子,拉开房‘门’,沁凉的空气顿时‘逼’退了屋内的暖气,她稍稍瑟缩了片刻,云舒便端着洗漱物品走了进来。
轿辇在院外等候着,也不知来了多久,笙歌坐在镜前,见云舒动作麻利的替她绾发,她突然痴痴的笑了。
“白日里发什么梦了么?”云舒奇怪的看着镜中的她,下一刻见她眉眼含‘春’,脸颊之上浮起的红霞,倏然就明白过来:“想必昨夜良宵一度还意犹未尽了?”
“呀!”笙歌顿时起身,红着脸起身离开了镜子,兀自披上厚实的披风之后便瞪了云舒一眼:“你怎么也这般不正经了?”
云舒抿‘唇’浅笑,随着她走出‘门’外之后,见她手上只带着一个小小的红木匣子,便奇怪道:“就带这个?”
笙歌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其他东西皇上那边已经安排了,我还需要带什么?”
云舒了然,却对她手上的木匣子起了好奇心,她跟在笙歌身后,见她宝贝似得抱在怀里,终是忍不住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首饰么?”
笙歌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匣子,指尖轻轻摩挲了一番,便登上了轿辇,云舒见她没有回答,便也默默压下好奇,跟在队伍的身侧,缓缓向着朱雀大‘门’的方向而去。
朱雀大‘门’处,萧离伫立在马车旁,周遭随行的约莫百名禁军,笙歌心头微微一怔,之后却也了然,如今只能调配禁军随行,轩辕煜断不会让兵部的人护送自己的。
跳下轿辇,萧离立即上前行礼,笙歌有些不适应的摆手道:“萧大哥无需多礼的...”
萧离连忙道:“娘娘,如今您身份尊贵,这些规矩自然是要遵循的,”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笙歌手上的匣子,略微一怔之后便看向云舒:“娘娘没有需要带的其他东西么?”
云舒摇头,笙歌淡淡笑道:“皇上说他已经替我准备了,所以我也无需再准备什么。”
萧离没有多问,引着笙歌走向马车方向,刚走到马车旁,她忽而停下了步子,犹豫间还是轻声问道:“皇上...他还未下朝么?”
萧离刚放下脚垫,正‘欲’扶她上车,见她忽而开口询问,便微微垂眸低笑了几声道:“娘娘上车便知晓了。”
“恩?上车就知道??”笙歌一头雾水,怔怔的看着萧离便由他搀扶着上了马车,刚刚掀开帘子,她便顿时愣在了原处,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笙歌,”轩辕煜眉眼弯弯,噙着浅笑凝视着她,笙歌愣了片刻,顿时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车帘垂落,车内陷入一片温暖的昏黄光线之中,笙歌将脑袋蜷在他的‘胸’前,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龙诞香味,轩辕煜将她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发。
“你以抄经祈福的名义在皇陵呆上一段时日,日子或许会清苦一些,但总归日后回来,便也不会有人敢有他话,”马车启动,略微的摇晃令笙歌猛地直起身子。
“怎么突然启程了?”笙歌惊讶之余,正要掀开帘布,轩辕煜突然拉住她的手摇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不必担心。”
笙歌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眉头仍是皱着:“近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萧离又要护送我去皇陵,我担心你...”
轩辕煜灿然一笑道:“我身边不仅仅只有萧离一人而已,不必担心了。”
笙歌想了想便也了然,轩辕煜并非是个糊涂的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危玩笑,他既然这样讲,恐怕这通往皇陵的官道上必然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样一想,她也安了心,只是一想到立即就要分开,又不知到底会呆上多久,心头忽然一酸,眼睛也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