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东方天际已经大亮,淡淡的阳光倾洒在天地之间,为这个即将结束的寒冬平添了几分暖意。。。
青叶镇里,依稀可见到过往的相貌,但多处还是一片废墟模样,杂草丛生之下,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由简单的瓦砾泥土重新修葺。
轩辕宸自行去那几户人家拜访,笙歌则默默走在杂草已经半人高的道路上,循着记忆里的模样,她的眼眶逐渐升起泪意,脚步也停在一处废墟旁。
耳畔似乎响起孩童的啼哭声,又传来养母的低声呢喃,还有不成调的小曲哄着啼哭的孩童,她忽而闭上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很快,脑海中复又回响起叫骂之声,养父狰狞的面孔猛地惊现,她的身子微微瑟缩,顿时睁开了双眼。
一切都早已化为尘土,然而记忆却始终牢固的留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她早就知道这些她放不下也忘不掉,索‘性’坦然面对,反而心里好受了几分。
人活一世,都有自己想要的,而在面对‘欲’望时,也总会有所取舍,她早就已经不怪他们了。
只是耳边的争吵声,却是久久未散,反而愈发明显。
愣了一会儿,笙歌擦掉泪渍,循声望去,这才发觉争吵声是从一户人家里传来的,她连忙跑了过去,下一刻就看到轩辕宸似乎与一对夫‘妇’吵了起来。
而轩辕宸似乎已有发火的征兆,笙歌想起轩辕宸的‘性’子,顿时上前抓住了他握剑的手,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了?!”
轩辕宸眉尖一凝,目光扫过笙歌握住自己手臂的双手,心中了然之余,反而愈加恼火。
“这位公子,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既然是带着相好的‘私’奔,总归要准备些银钱吧,我们都是穷苦之人,这两套衣物虽不值什么钱,却也难得的很,你若不肯给钱便罢了,头上那支发簪也不肯拿来换,反而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莫非还想动手抢了不成?!”中年男子显然也有些怒意,只是在轩辕宸那‘逼’人的气势面前,他虽心有怒意,却还是隐忍着,但一番争吵之下,他似乎也料到轩辕宸这边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索‘性’不再忍下去了。
“呵,”轩辕宸冷笑,挥开笙歌道:“我便抢了你又能如何?”
声音落下,中年男子顿时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轩辕宸便伸手夺过‘妇’人手里的两套衣衫,同时一把抓住笙歌,大步跑出了院子。
“抢劫啦!抢劫啊!!”身后传来叫喊之声,笙歌脸‘色’一黑,过了会儿又听到其他人的嗤笑声:“李大哥你这是发了疯癫么,我们都这般穷了,有什么可抢的...”
声音逐渐远去,笙歌也没有心思多想,任由轩辕宸拉着往镇外跑去,直到发觉那些人并未追来,而是远远看着,想必也是放弃了,轩辕宸才停下脚步。
“我们找个地方将衣服换下,”轩辕宸看了气喘吁吁的笙歌一眼,却见她双眼微红,似乎还有些肿,他皱了皱眉:“怎么,饿哭了?”
笙歌嘴角一‘抽’,不打算理他,而是顺着脚下的道路向周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一个方向:“那边几里外应还有个村镇。”
“恩,”轩辕宸想也未想抬脚就往她所看的方向走去,直到青叶镇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时,他才身形一转,将笙歌拉向旁边一处山包树丛里。
“把衣服换了,”轩辕宸将手里一套衣衫塞进笙歌手里,自己则拿着另一套去了不远处的一棵草丛簇拥的大树后。
笙歌这个时候也不会再多想,悄悄蹲下身子,开始换下衣衫。
“我当你有什么好办法,到头来居然是用抢的!”过了一会儿,笙歌拍了拍身上换好的粗布衣衫,一股淡淡的霉味令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头,但逐渐适应之后,她倒也没觉得如何,毕竟曾经她也是村镇里的丫头,之后四处流‘浪’,能有衣衫遮体就已经很好了。
轩辕宸冷哼了一声,从树后走了过来,见她目光奇异,便斜睨了她一眼:“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想到我们尊贵的睿王殿下,穿起百姓的这种粗布衣裳,依旧风姿决然,华贵无双啊,”笙歌捂嘴偷笑,轩辕宸脸‘色’一沉,移开视线道:“你这身倒是与你搭配极了。”
“你!”笙歌气极,狠狠瞪了他一眼,紧接着肚子里又是一阵古怪的声响,她脸上一红,有些尴尬的‘摸’着肚子发愣。
“我们绕过去,向另一个方向走,”轩辕宸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可这边可以通往下一座城镇了啊?”笙歌不解,轩辕宸淡淡道:“我是刻意让青叶镇里的人知道我们是往这个方向跑,为了让他们印象深刻,才抢了他们的衣服。”
笙歌跟在轩辕宸身后,嘴角一‘抽’道:“你分明是平日里那副命令人的架子不管用才抢的。”
“看样子你还有不少力气,干脆我们连夜翻过那几座山好了,”轩辕宸身形微微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饿了!!”笙歌不满道。
“那就闭上你的嘴,省点力气,”轩辕宸冷冷道,笙歌一愣,心中负气,撅起嘴跟在他的身后,越往深山走,周遭便越是静谧,出去偶尔的鸟鸣,便是枯枝断裂的声响,这里是一处山谷,虽度过一个寒冬,但山谷中的植被却不似其他地方,此时看去,依旧繁茂。
咻!
笙歌跟在他身后,走到‘腿’脚都开始发软时,突然见他猛地抬手,将手中长剑狠狠朝着林中灌木丛中甩了过去,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周遭出现猛兽,岂料轩辕宸却是钻入灌木丛里,提着一只野兔走了出来。
索‘性’这山谷不似之前荒山,路上也吃了些野果,此时看到野兔的笙歌,嘴里的口水险些溢了出来。
“吃吧,”轩辕宸手脚极其熟练,很快就剥去了皮‘毛’,割下一条‘腿’递到笙歌面前,笙歌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兔子‘腿’,登时惊愕道:“这、这样怎么吃?!”
轩辕宸挑眉,拎着兔‘腿’的手向前一伸,笙歌被血腥味‘逼’近,眼见那血粼粼的‘肉’就要贴在自己嘴上,顿时向后一退,轩辕宸勾‘唇’一笑道:“捡些细柴和干草过来。”
火苗起,柴火噼啪作响,笙歌一直瞪着轩辕宸,一双眼睁的极大,直到香味袭来,她才移开目光,看向轩辕宸手里兔‘肉’。
“你这般看着我,莫不是想将我吃了?”轩辕宸将烤好的兔‘腿’递给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
笙歌气息一窒,接过兔‘腿’狠狠看了他一眼道:“你哪儿来的火石?”
“刚才在那人家里看到就顺手拿了,”轩辕宸收回撕下一片‘肉’放入嘴里咀嚼,笙歌狠狠咬下一口,烫的她想吐又舍不得吐出来,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那你方才居然还让我吃生‘肉’,存心耍我么?”
“这个时候哪来这么些讲究,”轩辕宸吃完过后,顺手熄灭火堆,处理干净之后看着笙歌道:“若不想成了山中恶兽的猎物,还是吃快些的好。”
笙歌将手中吃剩下极为干净的骨头扔在地上,看了一眼有些油腻的手,皱眉之后突然伸手在轩辕宸的手臂上擦了擦。
“你...”轩辕宸‘露’出极其恼怒的神‘色’,笙歌笑道:“这个时候哪来这么多讲究?!”
轩辕宸被她拿自己的话噎住,无奈看了一眼自己衣袖上的油渍,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眼见此时天‘色’已过午后,他看了一眼幽深的山谷,淡淡道:“走吧。”
笙歌收敛笑意,跟在他身后:“之前我差点以为你要杀了那些人。”
轩辕宸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方才他们不是想要你拿你头上的墨‘玉’簪换取吃食和衣服么,我见你脸‘色’差的吓人,若是放平日里,哪有百姓敢打你身上东西的主意,所以...”笙歌后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前的男子身上迸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压抑气息,她顿时住了嘴,有些疑‘惑’却又不敢说下去。
“这东西若给他们,只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轩辕宸的声音略微低沉:“青叶镇本就遭过一次大难,如今...罢了。”
笙歌愣愣的听着他的话,顿时理解了他的用意,她想起当年那个夜里的惨状,想起那场大火...
“全镇近百户人家,一夜之间就被灭口...王崇焕他就应该被千刀万剐!”笙歌声音略微颤抖的咬牙切齿道。
当年以为是摄政王所为,如今知晓,一切都是王崇焕的‘阴’谋。
轩辕宸步子一顿:“当年这件事分明被暗中压下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他告诉你的?”
“我当年...”笙歌喉间一哽,忽而没了下句,轩辕宸挑了挑眉,正要多问,却听闻山谷之中传来异响。
轩辕宸猛然转身,神‘色’异常凝重。
“怎、怎么了?”笙歌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轩辕宸则在凝神片刻之后,声音低沉道:“恐怕不妙。”
“啊?”笙歌惊愕,很快就有呜咽般的长鸣忽远忽近的传来,笙歌的脸‘色’随着这声音刹那间变的苍白。
这是狼的声音,也是狼发觉猎物之后的传达之意!
这个猎物,该不会就是他们二人吧?!
“你这个乌鸦嘴,该不是被你说中了吧?!”笙歌颤颤巍巍,声音也放低了。
“这座山谷资源充沛,之前荒山都有狼出没,显然是因为这里有更可怕的存在,它们不得已才在荒山那边觅食,”轩辕宸脸‘色’愈来愈沉:“怕是我们闯入了别人的领地了。”
“那我们趁着天还亮着,赶紧按原路跑出去吧!”笙歌有些紧张的提议道。
“已经晚了,”轩辕宸将笙歌拉近身侧,目光‘阴’沉的扫视昏暗的周围:“约莫八只狼左右,我们被包围了。”
“啊!”笙歌大惊,顿时身子一颤,狠狠抱住了轩辕宸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