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到笙歌一觉醒来时,风雨已停,只是天还未放晴,仍旧是‘阴’沉沉的不见阳光。。。
笙歌软绵绵的伸了个懒腰,天‘色’‘阴’沉,就连平日里的鸟鸣都未听到分好,她眯了眯眼,只觉得此时天‘色’尚早,本想翻个身继续睡会儿,却发觉身侧的轩辕宸已经不在了,顿时感觉心里一空,睡意也驱散了许多。
索‘性’起身,穿上衣衫唤来婢‘女’洗漱了一番之后,待到婢‘女’布置好早膳与汤‘药’时,她才随意了一句轩辕宸何时起身,只是这一问,她就发觉了不对。
“你说皇上天还未亮便走了?”原本婢‘女’回答也没什么不对劲,轩辕宸早些起身前去梳洗换衣倒也应该,只是从她的神‘色’上,笙歌看到了一些好像要掩饰些什么的慌‘乱’。
笙歌心里觉得奇怪,反问了一句之后只盯着那婢‘女’良久才默默点了点头故作随意的问道:“萧统领来的时候可对皇上说了什么?”
“没有,”那婢‘女’下意识的回答,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笙歌却是心头一跳,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按常理来说,萧离若非因为毒蛇一事,平日里除了管理禁军,多半时候都陪在轩辕煜身侧,伺候皇帝上朝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如若轩辕宸早早起身离开是因为萧离过来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毒蛇一案有了进展!
笙歌心中猜测虽未得到证实,但她已经能够确定下来,只是不知道这进展到底是好是坏罢了,用过早膳之后,她也没什么别的心思,随手取了书坐在火盆旁只等着轩辕宸回来,只是越等,她的心便越是慌‘乱’,加上抬眸间便瞧见窗外‘阴’沉的天‘色’,心中不安越发明显。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等,居然就是一整日,如果说因为朝政事务繁重这个理由,她倒也能勉强接受,只是眼见着天‘色’越发暗沉,晚膳时间将近,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绵绵雨丝,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乱’的扔下书卷,披上外衫就想要去正殿寻轩辕宸,刚走到‘门’边,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身前。
“云舒?”说起来,笙歌也有一段时日没见到云舒了,之前也有问过轩辕宸,只知道云舒出去办一些事情,之后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此时突然在这里看到云舒,除了小小的惊讶,笙歌心里更多的则是不安。
“不必去找了,皇上他不在正殿,”云舒提着食盒自行进了屋,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一边说道:“你这几日心绪不宁,这是皇上特意让御厨做的‘药’膳,吃完就早些休息吧,不要总是让皇上担心了。”
笙歌听着这话的语气虽是淡淡,但这最后一句怎么听来都令她有些不舒服,但她没打算揪着这点小事不放,而是立即问道:“皇上他在哪儿?”
云舒的手微微一顿,还是利索的摆好碗筷,才不慌不慢的答道:“因为这件事,皇上已经派人将整个清心殿严密把守,外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
云舒的话说的很明白了,意思便是告诉自己轩辕宸在哪里,自己也无法前去找他,虽然笙歌多半已经猜到毒蛇一事之后轩辕宸会如何谨慎小心,但总觉得云舒此时哪里不对劲。
“云舒,你若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在这里‘阴’阳怪气,”笙歌走到桌边,注视着云舒说道。
“呵呵,”云舒笑了一声,笑的笙歌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生出些怒火,云舒全当没看到她眼中的怒意,依旧是淡淡道:“先将‘药’膳吃了吧,这个凉了只能重新做了。”
“你...我现在吃不下,我想见他,他若是得空了,能过来一趟么?”笙歌这话已经说的很显然了,云舒听罢,眉头一皱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有些发‘毛’。
“为了你的事,皇上已经够累了,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不爱惜自己身子便罢了,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会有多担心你?!”末了,云舒突然冷冷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令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她一时不知道云舒这怒火从何而来,但是沉默了片刻后,她便更觉得之前发觉的不对更加不对劲了。
“云舒,是不是刑部那边出了什么事?”不知为何,云舒并未提起关于这件事的进展上,笙歌却在心里隐约觉得她此时的态度与这件事有关系。
“笙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云舒冷笑了几声,注视着笙歌道:“说你心存慈悲,善良无害?你心系他人过得好与不好,为何偏偏对主子这般残忍?”
笙歌一愣,嘴角翕动,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了。
“笙歌,我问你,你觉得如今这宫中,还有谁宁可冒着这般大的风险,也想要至你于死地?”云舒眼神锐利,笙歌默默垂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云舒收敛目光中的寒意,走到笙歌身前,神‘色’复杂:“现在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清心殿的偏殿住着你这么一位主子,虽然身份一事的风‘波’压了下去,但谁人不知皇上对你的重视?朝局势力从来都需要各方权衡掣肘,可因你,那些重臣大家族无从下手,或许皇上自会有他的应对之法,但是,只要你独占他一日,这种争斗迫害就永不会停止,因为你如今占着的已经不是昔日的睿王,而是一国之君!”
云舒的话犹如一颗巨石落入水中,在笙歌心中掀起层层‘波’澜,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不可能永远独占着轩辕宸,却没有想到这其中还会有这般多的利益权衡与‘阴’谋陷害,她还是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
“即便太上皇的诏书能够为你正名,即便皇上不顾压力立你为后,之后的路都不会平静,更何况...你的身子难以生孕,你可曾想过以后?”云舒眼见着笙歌的脸越发苍白,心中一动,语气渐渐柔和了几分:“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最该关心的人,到底是谁。”
“我...自是明白的...”笙歌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陷入沉默,云舒凝视她良久之后才道:“先用膳吧。”
“我真的吃不下,”笙歌摇了摇头,云舒眉间微拧道:“笙歌,我知道你想见皇上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皇上之前便来过,只是站在院‘门’外良久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仅仅因为一个宫‘女’的死活却不敢对你开口,‘露’出那般忧虑的模样...”
“你说他来过?”笙歌大吃一惊,正要追问,却听到一道冷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当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轩辕宸伫立在‘门’外,昏暗‘阴’沉的天‘色’之下,他朝服早已换下,一袭绛紫金丝滚边的袍子在廊上灯火映照之下却泛起丝丝冰冷的光晕。
笙歌原本想要继续的问话顿时一滞,目光随着云舒倏然转身跪地与轩辕宸‘交’织在了一起。
“阿宸...”笙歌上前一步,脚步却生生顿住,目光‘交’接之间,她便看到轩辕宸很快的移开了目光,他周身散发的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微仰的脸上除了无法抗拒的威压便只剩寒意。
可是,笙歌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这便是他,这才是他。
“云舒,你在宫中时日不短,当知做奴才的本分,”轩辕宸睨着云舒,语气之中的愠怒令一侧的笙歌都为之心颤,云舒更是低伏着身子,脸‘色’煞白的道:“奴婢知错,任凭皇上处置!”
“如何处置想必你心里清楚,自行去刑房领罚吧,”轩辕宸微微挥手,不耐的将双手负在身后便移开了目光,笙歌立即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云舒动作极快,轩辕宸话音刚落她便起身一拜,大步离开。
“阿宸...”笙歌连忙上前,轩辕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念安,日后你也将是这里的主子,规矩便是规矩,你若处处心软,只会让人毫无半分畏惧欺辱到你头上。”
笙歌的话顿时咽入腹中,默默叹了口气。
“趁热将‘药’膳吃了,”轩辕宸上前,翻身关上房‘门’,轻轻将笙歌拉到桌边坐了下来。
想起云舒方才的话,笙歌纵使再有多想询问小茹的状况,此时也说不出口,‘药’膳的味道自不比山珍海味,好在宫中御厨技艺不俗,各种‘药’材的苦涩皆被极好的处理,落入口中仅剩一丝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
她自是吃的心事重重,轩辕宸哪里看不出,一顿饭的功夫轩辕宸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偶尔替她夹菜,全她多吃些,别的话一字未提。
直到婢‘女’收拾完全部退下之后,笙歌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在之前云舒的一番话后,她隐隐猜测这件事恐怕并不顺利,不祥的预感使得她不敢开口罢了。
她望着一旁沉默良久的轩辕宸,见他自云舒离开后渐渐柔和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心中更是狠狠一紧。
“念安,”轩辕宸却是在此时突然开口,漆黑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小茹死了。”
轰!
这是笙歌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在自己心头,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她的身子猛然剧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轩辕宸,半张着嘴发不出丝毫声音。
“今日卯时刑部传来消息,她自苏醒之后,趁人不备咬舌自尽,念安...”轩辕宸说着,见她双目通红,脸‘色’发白,顿时慌‘乱’上前一边伸出手替她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一边道:“是我的疏忽,念安,对不...”
“阿宸,不要说了,”笙歌摇了摇头道:“该要道歉的不是你,是那个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真凶!”
笙歌看着他,泪水不断模糊视线又不断被轩辕宸用指尖温柔的一点点擦拭干净。
“你可查到到底是谁拿她的家人威胁她了?”笙歌突然握住轩辕宸的手,强忍着泪水迫切的问道。
轩辕宸没有回答,深邃的眼眸之中,忧虑、愤怒、歉意和更多更多的情绪‘交’织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让笙歌几乎是一瞬间便知道了答案。
小茹死后,没过多久就有一名狱卒被发现自缢于家中,同时也在他房中发现一些价值不菲的金珠,而与这些查不出来历的金珠放在一起的,却有一块‘女’子用的手帕,手帕所用布匹极好辨认,一看便是宫中宫‘女’所用,而宫中宫‘女’为避免与她人物品‘混’淆,多半都会在衣裙手帕上绣些供自己辨认的‘花’样或干脆用名字,所以依据这块手帕上的绣样,很快便也查到了这块帕子的主人。
这个‘女’子是朝中一名官员的嫡‘女’,与一般重臣不同,一般官员‘女’子无法直接引荐入宫,想要得到皇帝青睐,只得从宫‘女’开始,这个不成规矩的规矩由来已久,倒也从没生过什么风‘波’。
而这一次便不同了,纵使轩辕宸觉得此事并非这么简单,而那‘女’子更是抵死不认与此事有关,但所有线索已经中断,继续追查倒不如就此定案,让那个幕后黑手松懈下来。
所以在彻底让真凶‘露’面之前,小茹必须顶下这个罪责,同时,那个宫‘女’包括她身后的家族也要背负上这个罪责,这就是轩辕宸在偏殿外踟蹰的原因。
“念安,你不要急,这些罪名都只是暂时的,待我抓到真凶,必会让他十倍偿还!”道出其中缘由过后,轩辕宸将笙歌紧紧揽入了怀里,笙歌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无处发泄的恨与悲伤令她就连说话都没了气力。
她从不希望有人因她而死,可偏偏因为她的存在闹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变故,她并非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圣人,却也不想背负这种沉重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