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袁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竟是要摔倒的样子。
他自然清楚,军队连旗帜都换了,高览张郃二将必是率领军马投降无疑了。
那可是他手下全部主力精锐。
如今防御工事内只剩下万余老弱病残,如何抵挡精锐叛军与曹氏联军?
“主公,主公,”身边侍从连忙扶住了他。
这时候审配站出来急道:“主公,事已至此,再抵抗也无益,咱们还是赶紧撤吧,要是迟了……就来不及了……”
“是啊,主公,贼兵势大,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主公握有四州之地,人口众多,待来日积蓄兵马,卷土重来,依然能成就大业。”
众谋士也纷纷站出来劝说。
袁绍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悲愤交加道:“论家世、论能力、论名望、论实力,我袁绍皆胜过曹操。
可是我怎么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仅仅就在几个时辰以前,他还是胜券在握,把曹操攥在手里任意揉捏。
他都准备攻破许都,把曹操的女儿抢来,赏给儿子做妾。
可是转眼之间,风云突变,实力发生了大逆转。
曹操已成了实力强大的一方,而他手中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万余老弱病残。
“万没想到,我一番心血,竟是坏在刘平那小儿手里,可恼可恨呐。”
此时消息已经传来,乌巢劫粮的,正是刘平。
袁绍想了想,从一开始颜良文丑也是被刘平所杀,从此便拉开了他失败的序幕。
刘平就像他的克星一样,送他一个失败接连着另一个失败。
直到乌巢劫粮,把他彻底打入了万丈深渊。
于是,二十万大军成为梦幻泡影,横扫中原也成了个笑话。
“撤吧!”
袁绍无比艰难的做出决定,语气里含着无尽的落寞。
他身边文武早就等不及了,一声令下,赶紧回去抢马,仓皇向北逃窜。
只要能渡过黄河,踏入冀州地界就算安全了。
……
曹操与张郃高览的军兵汇合之后,开始攻打袁绍防御工事。
袁绍仅留了少量军马在工事内阻击,他自己早就带着剩余人马逃了,奉命阻击的军兵自然毫无战意,没怎么抵抗就举手投降。
结果曹军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很快就把袁军工事给拿了下来。
曹操率军入内。
袁绍逃的太匆忙,许多辎重钱粮都没来得及带走,自然都成了曹军缴获物资。
曹操来到袁绍这个老朋友的大帐之内,只见帐内陈设很是华美。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旁边架上摆着各种名贵玉器做装饰。
炉里点着熏香,整个大帐都氤氲在扑鼻的香气之中。
曹操看了哑然失笑,指着帐内陈设对身边郭嘉程昱等人道:“这袁本初总改不了高门大户公子哥儿做派,行军打仗,却弄这些虚头巴脑之物,岂有不败之理?”相比而言,曹操是比较简朴之人,他的帐里除了舆图就是书简,绝没有没用的东西。
郭嘉微微笑着点头:“此前在下就明言,袁绍繁礼多仪,好为虚势,多谋少决,专收名誉,便是如此。”
这个时候,曹纯突然提着一个文吏摸样的人进来,往地下一扔道:“据说此人乃是袁绍长史,所知机密之事甚多,大哥若有不明之处,可直接审问。”
那人四十来岁,身着儒衫,
他挣扎着站起来,怒视着曹纯道:“在下手中之物,曹司空必然感兴趣,你这莽夫待人却如此粗鲁,就不怕在下一把火烧了,不交给曹司空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要挟我?”
都是俘虏了,还这么傲气,曹纯年轻气盛,不免勃然大怒,抬脚就要踹。
“子和且慢!”
曹操连忙制止曹纯的暴行,然后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人,长史的确能接触到袁氏机密。
他眯缝着眼睛淡然道:“你手中有何物?不妨拿来看看。”
“等我取来,曹司空一看便知,”那人卖了个关子道:“若司空感兴趣,求司空看在在下立功的份上,赏在下一份差事。”
“好!”
曹操点了点头,示意曹纯跟他前去取东西。
不多时两人便回来了。
那长史手中捧着一个锦盒,得意洋洋的道:“此乃袁绍所收贵方书信,一直由在下保管,其中内容自然全都是暗中准备与袁绍里应外合,对司空不利的。
至于这些书信来源,有来自许都,有来自兖州、豫州各州郡,甚至……”
那长史扫视了帐内众文武一眼,继续道:“甚至恐怕有眼前诸位。
难道曹司空不感兴趣么?”
经他这么一说,帐内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此前袁绍势力强大,袁军优势太过于明显,以至于曹氏内部除了郭嘉荀彧等有识之士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断言曹氏必败。
于是许多心思活泛的人便提前铺路,脚踩两只船,偷偷写信与袁绍暗通款曲。
可是如今事情却有了戏剧性的变化,曹军竟然胜了,成功缴获那些书信。
曹操自然可以拿着那些证据,挨个找那些心怀二心之人算账,这可是铁证如山。
那长史觉得立功了,眯着眼睛轻蔑的看着众人。
凭着这些书信,他可以顺利在曹操手下谋取个一官半职。
曹操接过锦盒,扫视了帐内一众文武。
武将还好些,大都比较淡定,而有几个文官已经变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摇摇欲坠了。
毕竟哪个诸侯愿意看着自己手下吃里扒外,端着自己的饭碗却行背叛之事?曹操又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不大开杀戒才怪。
“你以为,曹某会对这个感兴趣?”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献书信的长史一眼,然后叹息道:“此前袁绍势力何等强大,甭说是各级属官,就连我都没有必胜把握。
面对灭顶之灾,他们为自己留条后路又如何,此人之常情也。
我怎能以此治罪?”
他说着,竟是连锦盒都没打开,直接将那锦盒扔进了火盆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伴随着那通敌书信,以及写下那些书信的通敌之人的名字,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