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些兽异化的这几个软甲人,在带头背剑人挥臂示意下,拔出兵刃,冲那些奔爬的儒衣人狼扑去。
他们背后堂门中,泛照出摇晃的金亮火光宝气。
软甲人追杀怪物远去,出了庭院另一边的月洞门,司马师见状,招呼其他几人几灵虫入堂。
堂中华室,之前似是在搬运收拾,物件室具凌乱陈摆。
屋上有好几层,斜上的窄廊里,堆满许多黄金铸品、华贵帛绸与珠宝钱币。
宝物堆上也是溅流血横,一个乌黑狼头铁雕,居于其正中。
司马师走到狼头雕正前,背对门外灰雪静啸,长出一口气,扶住自己右侧额际。
他向阿瑜要来那不明黑瓷瓶,挽起袖口,露出一截小臂,用剑尖轻划。
眼瞳腾红,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鲜血从划口淌出,一线细流,落到雕像狼眼之中。
然后他把黑瓶塞子拔开,粘稠无色药液倒在狼头顶上。
灵力瞬从狼雕共振荡出,如有形质的细线,扫过大堂中珠宝,出门外雪幕中去。
沉涩兽噜声,在庭楼阁群的远方,隐隐嘹动。
楼上咔哒一声响,通向二层的木梯门应声打开。
阿瑜过来给子元敷上药粉,止住臂上血口,寒鸦看了他一眼,带灵甲展翅向楼上纵扑。
司马师和王濬在宝堆中翻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灵邪之物,倒是一只镶着红玉的金樽,似是前朝宫中稀品。
他对王濬点头,把樽收入行囊,便跟随灵甲们上去。
进入二层前一瞬,司马师感到心间忽一透凉,他回过头,眨眼一刹间看见狼头雕上有一血色浮影。
下一片刻,便如幻视消解,没了一点形迹。
他刚划口的右臂,几道血管微跳动了几下,堂楼中清邪混杂之气骤生。
源头在上,他转回首对上阿瑜目光,嘴唇动了几下。
她轻轻牵住司马师的右腕子,其上青狐姻印之处,两人给一行人断后,携手上行。
楼梯很长,另一名唤作夜薛的灵甲,等在二层廊道岔口,引他们向前面同伴的去路。
上层廊间,逐渐有点阴诡异诞,阴森黑色草枝破纸窗而出,木地上湿漉漉的。
前方有碎石在地上,均呈圆润鹅卵状,被精心有意地摆成一个个八卦图形。
长廊曲折,转过好几个弯后,就见寒鸦等四灵虫,在前头加速爬行。
这一层阁,周围一片寂静安僻,一间间纸扇拉门后的屋中,偶有噼啪黯淡烛火。
那些诡异破出的黑色株植,间杂破败灰色石碑,竟使楼阁内如有墓穴气息,石碑上看似祭祈的文字,尽皆残缺不全。
枯廊尽头,弥漫晦诅异境湿气,司马师感到沉重的妖秽,在不安跳动、越来越近。
寒鸦它们停在这层大屋门口,用爪子切开纠缠的黑草蔓枝,后面两道半崩塌门扇,还真像是墓室门一般。
“就在这里面……”
夜薛上去,刨开碎石块,与其它灵甲当先推开门进入,子元他们猫腰跟在其后。
后方石阶梯很短,几步就到底部,漆黑不见五指,王濬将青灯再度点燃。
照亮四周,潮腐屋穴里摆着几具歪斜棺木,棕褐地板下渗出水来,最里面处有淡紫荧火环绕。
薛婵身子抖了一下,阿瑜攥住她的手臂。
靠过去后,王濬把油灯高举,一个灰白发青的肥硕躯体,背靠里端横棺木静坐。
涨起的腹部腰间,围盘粗麻扎着黑草的布绔,脖子上无首只有一个光滑切口,苍白平整。
断颈下面,挂着一串幽褐的槐木珠子。
“珠子看起来有问题……”
寒鸦说着弯下躯体,拉住灰青尸身上的木珠串。
嗡的一声,肥涨尸体抖搐,反手从身下抽出一把长刀,锋上燃着紫色鬼火。
寒鸦猝不及防,勉强一个闪避,仍被撩中甲肢肩膀处,吱喳痛哼一声踉跄后退。
“咕……哇哇!”其它四个灵甲同伴,见这活尸诈起,均恼怒大叫。
倚靠在门口的薛婵,被这乍生混乱刺激,也开始凄声长叫,似最终崩溃完全失去了理智。
阿瑜扣住薛婵脉门,她黑眼圈深凹的双目一闭,昏软过去在阿瑜身上。
司马师探前,横剑长击,血气将那无首尸击瘫软,煞力吞噬了其妖劲,肥身一下软跪在地。
寒鸦跳过来,将它断脖处的珠子扯下来,抛给司马师接住。
无头肥怪躯体颤动,滚翻倒地,诅咒的气息从断颈冒出,顿时遍布它全身。
子元甩了甩这槐木珠串,紫鬼火化出几个咒卦,珠身颜色不断变深发黑。
此时背后,有怒涌杀意暴起,迅速朝此处怪屋而来。
司马师取出华阴戒,贴到无首尸后心,诅气立时被祛退,珠子上鬼火黯淡下去,珠色快速渐变成清亮灰白。
“师郎,这是无辜受苦害魂灵,用这个……”
阿瑜把那装鸦兰药的粗瓷瓶,给子元递了过去。
被华阴戒暂时驱开的邪息,于空气中凝成淡黑色,又盘旋回来到尸体身周。
司马师翻过他身子,在其前心口部位,看到一个皮下青黑肉瘤,在招引着那些诅咒妖气。
他将鸦兰倒在天公剑尖上,用右手食指在其上一抹,涂匀开来。
伸出猩赤鲜亮剑锋,对着那瘤下血管结脉处一轻挑,嗤地轻响后,破皮断裂滚出落地。
无首尸身过电般激抖,灵甲虫夜薛,过来护在司马师一旁,盘旋的邪诅黑气瞬间崩乱溃散。
在鸦兰作用下,司马师落剑挑切处,一片黑褐脓血挤涌出来。污邪物受药剂清干后,切口迅速封长上薄疤,尸身内的青紫消失殆尽。
接着那无首躯身轻轻起伏,似入睡一样,脖颈上的空荡里,竟发出细碎鼻息嘟囔。
寒鸦过来,捡起无头尸怪落下的长刀,别在自己背上甲壳间,与其它四甲转身面向屋入门处。
王濬持蓝剑当先,那股杀气已到门外,司马师让阿瑜和薛婵到身后,自己面上皮肤渐透明,血红颅骨又再隐显于其下。
砰地一声,屋口重木门被撞开,一片黑血溅射进来,接着削挺的身影踏入踩在血上。
来人青黑秦纹软甲,军帽黑布遮脸,右手握在背后露出的宽剑柄上。
是那几个去追杀变异儒怪,武者的领头,此时就他一人,一对邪红的招子,闪烁瞪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