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胡绵绵的救治,老人悠悠转醒。
看见胡绵绵的第一眼,他虚弱的面孔露出几分惊慌。
“你,你是谁啊?”
胡绵绵小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我当然是救你的人啦!”
呼,真的累死本狐了。
她要是再来晚点,这老头半只脚都踏入阴司了。
门扉打开,老人的儿子亲人们,风一样涌入。
“父亲醒了!太好了,父亲没事了。”
此起彼伏的哭声,夹杂着庆幸的呼喊,响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小厮们奔走相告,将这件喜事告诉全府。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胡绵绵却累的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小脚好像踩在棉花上。
不行,她刚刚催动虎魄流泻而出的法力太多,现在变成她自己虚了。
得好好睡一觉!胡绵绵正想跑回家,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手腕。
“小恩人,你是我们杨家的恩人啊!来,请您留步,吃一顿便饭吧。”
这位说话的男子大约是老人的长子,年过四十的模样,脸色庆幸万分。
他不给胡绵绵拒绝的机会,就连忙让管家安排佳肴盛宴,再去准备厚礼答谢。
胡绵绵被拉着回到了老人所在的屋子里。
方才醒过来的杨老爷,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看见胡绵绵时,年过七十的老人,竟想掀开被子,跪下来叩谢胡绵绵。
“别!”胡绵绵小手一挥,捂着还晕乎乎的眉心,“你可别乱动了,救你一命,我花了不少功夫呢!”
要是再折腾的嘎嘣翘辫子了,她可没有把握还能救回来。
杨老爷眼眸闪烁着泪光,语气带着感慨:“我杨信对小恩人的恩情,一定会铭记于心,以后在这个京城,恩人若是有用得上我们杨家的地方,尽管使唤。”
杨大爷忙问:“小恩人,您叫什么名字?”
“胡绵绵,”小家伙软糯回答,“我刚刚跟着娘亲搬来,就住在巷尾。”
她急着回家睡大觉,补充灵力。
于是就说:“想谢我,你们就上我家来找我,今日我先回去啦!”
说罢,她迈着小脚,一溜烟往外跑。
然而脚下跟踩着棉花似的站不稳,差点被门槛绊倒。
杨家众人小心呵护扶起。
杨老爷见她真的想走,于是便道:“四郎,你去送恩人一程。”
也是为了认认门,回头好知道感谢谁去。
杨四郎是杨老爷最小的儿子,今年刚刚二十七,受尽宠爱。
此际站出来,更是显得眉眼倜傥周正。
他拱手:“是,父亲。”
杨四郎转而牵起胡绵绵的小手:“小恩人,四郎送您。”
小家伙虚弱,也没反对。
待回到陈府门口,杨四郎看了一眼:“这就是小恩人的家吗?”
“是吖!”
门口的门房看见胡绵绵回来,马上站起来:“小小姐回来了。”
陈清音得闻消息,连忙走出来。
杨四郎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拂过,化开冬末的最后一点料峭,变作柔柔春意,展现在眼前的佳人身上。
陈清音一袭绿色的衣裙,鬓如裁墨,几根玉色的簪子,清雅温婉。
杨四郎看呆了,甚至忘了说话。
“绵绵!你这调皮的小家伙,叫娘亲好找,来,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鸡,我们该用膳了。”
胡绵绵平时听到吃的都是眼睛泛光。
可她现在只想休息。
胡绵绵抱住陈清音的胳膊撒娇:“晚点再吃叭,娘亲,我刚刚救了一个老爷爷,现在只想睡觉。”
“你救了人?”陈清音惊讶。她这才抬头,瞧见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这位是……”陈清音疑惑地询问。
杨四郎如梦初醒,连忙拱手,耳根都红了。
“抱歉,唐突了夫人,在下是杨家四郎,居住在巷首。”
陈清音来之前,就对周围的住户做过调查。
都是些颇有背景家底丰厚的商贾,不是什么三教九流。
杨家,更是制金第一商号。
得皇上恩赐,他们有幸与朝廷合作,冶炼金子,做成金器。
城中最大的金庄就是他们的,所以外头一直戏称杨家有金山。
陈清音微微颔首,颇为有礼。
“我姓陈。”她的介绍,就简单的多了。
杨四郎拱手:“令爱聪慧机敏,而且颇有几分本事,在下的父亲性命垂危之际,被她施以援手救回。”
“改日父亲情况好转,必定亲自与家人一同来道谢。”
陈清音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赖在她怀里的胡绵绵。
女儿救人?怎么救的?
可看杨四郎说的信誓旦旦,也不像是有假。
她只能说:“这样啊……令尊没事就好。”
一番简单寒暄,陈清音拉着胡绵绵告辞。
杨四郎看着她的背影,怔怔片刻,才转头离去。
回到家里,几个兄长还坐在杨老爷身边,向他汇报刚刚了解来的情况。
“让管家去周围问过了,巷末搬来的那户人家是陈府,听说就是刚刚跟丈夫和离了的那位,陈家的小姐。”
杨大爷顿时道:“自古男女婚姻不合,只有男子休妻,再不济,也是和离,这位陈小姐可不得了,既和离了,还有本事,让皇上将她丈夫的罪行写在皇榜上,张贴四处。”
“此女子不守规矩,竟能有这样一个孩子,想来也是,一个叛经离道的母亲,才能教出古灵精怪的女儿,否则瞧起来才四岁的娃娃,怎会救人呢?”
杨老爷抚须不语。
杨四郎却忍不住为陈清音辩驳。
“父亲一直教育我们,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这也是咱们杨家奠定发家基础的道理,现在陈小姐的女儿,救了父亲,她们就是我们的恩人,不该计较她的过去。”
杨老爷跟着点头:“四郎说的不错,既是恩人,她做的事情,我们不能以偏概全,该报答的,还是要报答。”
“四郎,你来准备酬谢的厚礼,等我身体好些,我们就亲自登门。”
“是,父亲。”杨四郎暗自高兴。
陈府内。
陈清音独自去了用膳的花厅。
正在帮忙摆碗筷的宁观舟抬眸:“绵绵呢?”
陈清音一笑:“她说累了,要睡觉。”
刚刚她把小家伙送回房间,胡绵绵甩掉鞋子,爬上床,竟然一转眼就睡了过去。
宁观舟挑眉:“刚刚听见门口喧闹,是谁送她回来的?”
“好似是杨家的儿子。”
“杨家……”宁观舟琢磨,心里有数,点头道,“金山杨家。”
陈清音招呼说:“我得去守着绵绵,就怕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顿佳肴,大人自己享用吧。”
语毕,她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宁观舟缓缓放下筷子。
他哪里是为了吃来的?既无胡绵绵,又没有陈清音,这顿饭,不吃也罢。
他放下筷子,交代冯武:“让侍卫交替巡逻,胡允深还没死,就怕他最后关头出来作乱。”
“是,大人放心。”
冯武将宁观舟送去门口,看着他登上马车走了。
谁都没看到,一道泛着血红眼神的黑影,从墙角像老鼠一样溜过去。
它暗中爬上墙头,盯着胡绵绵睡觉的屋子。
还差一步,它就能再多百年修为了,却让一个狐狸崽子破坏了。
它不会善罢甘休的,等着瞧!黑影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