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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陈尘反笑了,顺手从海味百宝羹里捞出一只蟹脚,放进嘴里吸允片刻,吐壳道:“确实做得挺难吃!”
店家面露尴尬,局促拱手:“先生说笑了,这海味咸腥,自然味道不好!”
陈尘又看了眼这碗汤羹,就是简单的白水煮法,恐怕连调味品这个时代都还没有发现多少,海味的咸腥确实很难去除,也就不被重视了。
“这个东西多吗?”
“蟹已不能称之为多了,在黎国国都沿河边缘泛滥成灾,民众苦不堪言!”
长孙婄钰解析道,若问天下之事,细如末节她都能对答如流,确不愧为文宗之徒。
“如此甚好,抓几只体型稍大些的来!”陈尘眼中笑意,没想到这般美味竟被誉为灾祸。
店家立即应声照做,现在陈尘就算让他去死他都愿意,别说抓几只蟹了。
很快,十来只蟹锁在竹篓中被带了过来。
“以水冲之,草绳捆之,令其不能动弹,抹盐,再取荷叶数片,清洗包裹,入蒸笼,两刻即食!”
按照陈尘的话,店家一一照做,直到一锅鲜美的蟹上桌。
长孙婄钰略带新奇,却又不知如何下手,略显窘态。
“取匕首来!”陈尘一伸手。
店家立刻找来一把青铜匕首递其手中。
只见陈尘熟练的拆开草绳,卸下蟹脚,切开两侧,撬开蟹壳,剔肉取黄,鲜香气味已然飘散在三人鼻息之间。
“尝尝!”陈尘以刀尖挑起蟹黄,送到长孙婄钰嘴边,这动作也是他下意识的行举,却让长孙婄钰红透了脸颊。
但她一想自己是陈尘的人了,便不再避忌男女之礼,香唇微动,蟹肉蟹黄一同入口,较之猪牛之肉更滑嫩,较之鱼肉更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如何?”
“先生真是让人惊叹,即便是厨艺也有这般造诣,此蟹肉美味至极!”
“厨艺还算不上,只不过是平日好吃!你也尝尝!”陈尘将锅推到店家面前。
吓得店家一颤,双膝跪地:“草民不敢!”
陈尘无奈的将他扶起:“什么草民,我也是无官无职之身,让你尝就尝,顺便学学怎么做!”
“先生愿意教我?”店家再显惊容,药方烹法都是秘传,是人立命的根本,平常人肯定不愿意轻易的教给别人。
陈尘却有些不解:“当然教给你啊,我又不是厨子!”
“这....”店家动容,双膝厚实又一次砸在地面上,这次不是求饶也不是惊恐,是实打实的被折服了:“小人只有黎斋一处小店,以烹制食物生存,恐此生难报先生之恩情!”
陈尘撇了黎斋一眼,若在现代,他一定忍不住给这店家做个商业规划,抽点股份利己。
可身处乱世,他的志向并不在此,随意的摆了摆手:“日后自有用得到的你地方,先起来想法度过这次难关吧!”
在陈尘的教授下,店家很快就掌握了蟹的料理之法。
而且他是长期烹饪食物,颇有心得,甚至还在原有基础上加入了一种草药调味,让蟹之鲜美更甚,得陈尘赞美。
一切看似趋于良境。
“如果你以为单用这改良制作之法,就想度过此次难关,恐怕只会失望!”
一直没说话的长孙婄钰,突然开口了。
陈尘和店家脸上的笑容一僵,积极向上的氛围瞬间冰冷下来。
“姑娘以为这蟹的味道不比别的美味佳肴?”陈尘反问了声。
长孙婄钰未开口,店家先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以前给国宫的宫宴师父打过下手,这道蟹味绝对超过国宴上的任何一道菜!”
“味道确实诱人口舌,但蟹灾泛滥这东西根本不值钱,物以稀为贵先生应该懂吧?况且两天时间如何让整个黎国国都的贵族品尝到?加之呼延凝雪从中作梗,一切都将徒劳!”
长孙婄钰说的极为肯定,句句在理,主要也基于她对呼延凝雪的了解。
“相对于我是否能活着,我更好奇你跟呼延公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陈尘完全无视了长孙婄钰的话。
“先生切莫自持才高,呼延凝雪真的不可能放过你!”长孙婄钰心急如焚,怎么就碰见了这么个不怕死的,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庶民送命,偏偏此人又是南国的救星!
“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逃跑的事我肯定不做,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去给我准备一身像样的衣服!”
“衣服?”长孙婄钰打量一番,陈尘这身行装还是那日离开酒坊时随意取自随从的一身装束,确实有失身份,当即点腰:“我这就安排下去。”
“嗯,我跟店家吩咐些事,你到黎国宫里找我吧!”
陈尘随口的一句嘱咐,他甚至在潜移默化间已经忽视了自己与长孙婄钰的关系。
可这恰恰就是长孙婄钰想要的,从清晨到现在不过数个时辰,她一直以贴身侍奉的姿态来形成人最简单的潜在印象,温水煮蛙,才能无声无息。
等陈尘离开黎斋时,店家硬是跪在门口含泪相送:“大人吩咐的事,小的一定做得滴水不漏!”
陈尘点了点头,踏出几步又回头问了声:“对了,你叫什么?”
“叫什么?”店家呆愣住了,他什么身份?陈尘什么身份?他的名字就是贱名,不足挂齿,竟然有幸得陈尘发问,这番看重又是让他两股热泪落下。
“小人易太!”
“易太?好古怪的名字!”陈尘低估了声,摇头离去。
回黎国宫没多久,长孙婄钰带着几名布衣女子就来敲门了。
说是丈量身围,要做一身合身的衣服。
“太麻烦了,直接给我找身形相近,现成的新衣服!”
“可有?”长孙婄钰轻声问道身旁女子。
“有,不过也需要先量身围才能取来合适的衣服!”女子低着头,稍显紧张,也不敢观察顾盼。
“让我来吧!”长孙婄钰接过量尺,双手环于陈尘腰间。
“这...”陈尘刚要说话,如此亲密之举,让他亦有不适。
“别乱动!”长孙婄钰柔声责备,眼里却尽是笑意,就像妻子责怪喜爱玩乐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