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按吕布所说的那样发展,城中的防守力量在头两日相当的森严,基本上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死死地盯着城外。
甚至还有杨鸿的亲信参与守城,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打开城门,这也得亏张家的动作快,要不然那名使者还无法从城头上放吊篮下来。
不过这样森严的守备,注定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本来连续多日的守城,就使得城中的士兵个个疲惫不堪,现在还要日夜不停,那铁打的也顶不住啊。
所以到了第三日头上,森严的戒备又缓缓地松懈了下来,而到了吕布与张家约定好的三日之后,严密的防守已经撤了下去,重新回归了之前那般正常状态下的守卫。
张家的人也确实是人脉广大,颇有一番能力,当天夜里子时,靠近吕布这边的北城门直接打开,没有惊动任何守军。
这说明,除非是直接掌管这座城门的将领被买通了,否则都不至于产生这样的效果。
随着吊桥放下,城门洞开之后,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并州军一刻也不耽误,列队从城门处冲了过去,一股脑的蜂拥涌进了城池之中。
人一多,动静自然就大了,整个安邑县城轰的一下炸了开来,城中的守军一下就慌了手脚,往日里站在城头上抵御敌人还算轻松,但如今城门莫名其妙的就打开了,敌人也冲了进来,这还怎么玩?
杨鸿本来还在熟睡当中,直到手底下的人冲入他的府邸,大声喊叫道:“太守,大事不好了,不知为何城门突然失陷,城外的并州军已经冲进来了。”
杨鸿本来还在迷迷糊糊当中,听到手下连续喊了两三遍之后,立马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满头冷汗的推开房门冲了出去,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并州军杀了进来?”
这名手下连连点头,语气急促的说道:“不错,北城门已经被敌人给攻破了,此时正有大批敌军在城中左右冲杀,太守,您得想想办法呀,要不然城池可就守不住了!”
明明此时才刚刚夏末秋初,但是杨鸿却感觉浑身仿佛坠入了冰窟之中,就连心都是冷的。
北城门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被攻破,怎么的也得有一番动静,如此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杨鸿心中着实悔恨不已,早知今日,他就应该将严密的防守延迟几日再说。
但是如今悔恨也已经没有用了,吕布都已经率领着大军杀了进来,还是趁着整座城池都没有防备的时候,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究竟如何,想必不用多说。
杨鸿面如死灰,反过来问自己的属下道:“那你说说,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名手下想都没想,便对杨鸿说道:“太守,我们纠集一批人马,从南城门突围出去吧,这座城池已经保不住了,回天乏术,如今之计,唯有让您先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方可再图后续。”
“就算安邑县城被并州军给拿下,在南方依旧有诸多富裕的县城,也尚且有一部分兵力集结在南部诸县,只要太守您能够顺利的到达南方,那么依旧可以卷土重来,甚至将并州军重新赶回去。”
杨鸿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惨然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看不必了,郡治都丢了,即便我像条丧家之犬一般逃到了南方,又能够有何等作为呢,不过是冢中枯骨,等着灭亡罢了。”
“再说了,即便我们纠集一批人马往南边逃,又能够逃得了多久,并州军以骑兵闻名天下,和董卓的西凉铁骑也相差无几,你以为我们能够跑得赢他们?”
这名手下对他似乎相当的忠心,满脸急切的说道:“太守绝不可有如此想法,大不了属下率领着兵马为您阻挡一阵,您大可有时间顺利的去往南方,怎么说也好过于落在并州军的手中!”
杨鸿叹了口气,依旧摇了摇头,有些坚决的说道:“罢了,此事休要再提,与其狼狈不堪的逃走,还不如主动向并州军投降,以我的身份,想必也可保你们周全!”
“太守……”
“听我的,传令下去,全军上下不再抵抗,向并州军投降,恭请并州刺史吕布将军执掌河东郡!”
他的手下没了办法,只好执行杨鸿的命令,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整座城池当中都平静了下来,喊打喊杀的声音也消失了。
不过吕布的确没有造成多大的杀戮,也仅仅只是在冲入城池当中的那短暂时间里砍杀了一些士兵,接下来都是直接招降。
随后杨鸿再一次见到了吕布,吕布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对他恶语相向,只是淡笑着说道:“杨太守,我们又见面了。”
杨鸿长叹一口气,有些萧索的说道:“吕将军用兵如神,计谋百出,我远不能及也,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还请吕将军恕罪。”
“我率领守军负隅顽抗,不识好歹,妄图将将军挡在城门之外,着实愚昧不堪,如今我愿率领全城上下向将军投降,只盼将军能够给城中士兵以及百姓们一条生路,不至于追究他们的罪责。”
吕布倒也没有立即表现出什么礼贤下士,不计前嫌的模样,只是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此时我只是将安邑县城拿了下来,整个南方诸多县城,还尚且不在我并州军的保护之中呢,这倒让我有一些担心,万一匈奴人又卷土重来该当如何是好。”
杨鸿知道吕布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片刻之后,才有些僵硬的说道:“此事我愿意替将军出面,不敢说让整个南方诸县倒头便拜,但最起码能够省却将军不少时间,如此一来,河东郡可在最短的时间内,纳入将军的保护范围。”
吕布这才笑着将单膝跪地的杨鸿扶了起来,有些满意的说道:“杨太守这才算是明事理,通人情,比之前坚守城门之时,那可要做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