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满脸愤恨和屈辱的神情,让周围几人都不由得暗叹一声,曹操难过,他们心里也不舒服。
毕竟分属君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曹操这边吃了大亏,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翻船,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难道就好过吗?
一旦曹操出了问题,他们的前途同样未卜,有世家背景的还好说,那些寒门子弟可就遭了殃。
程昱赶忙安抚曹操道:“将军且放宽心,如今吕布同意保持当前的局势,不再对我军发起进攻,这不就是给了我军机会吗?”
“不用太多的时间,只要一年半载,我军就能够恢复元气,最起码可以保持在吕布的进攻之下,不会继续出现如今这等完全无法抵抗的局面。”
曹操长叹了一口气,神情稍微平和了一些,有些苦闷的对众人说道:“并非我不想放宽心,实在是时不我待。”
“罢了,既然袁术为我军争取到了休养生息的时间,那便好好利用,莫要耽误时间。”
“从今日开始,全军上下,尽一切力量休养生息,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剩下几个郡为根基,发展人口,招募兵员,开垦农田,尽一切可能积蓄力量。”
“我们要尽可能早的恢复到以往的水平,毕竟迟则生变,谁也不知道吕布的耐心能够维持多久,我们不能够赌袁术对吕布的威慑力,必须要强大自身,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众人齐声说道:“我等遵令!”
在曹操这条命令下达下去之后,他所掌控的剩下几个郡,开始了飞速的运转。
一切都以休养生息为第一要务,总的来说就两条,开垦农田,积蓄粮草以及发展人口,招募兵员。
而北方冀州,袁绍的军营当中,他也同样得到了吕布答应保持当前形势,不再继续对曹操发动进攻的消息。
但是袁绍的心情不太好,因为自己派人去劝说,吕布言辞拒绝。
而袁术派人去,吕布却反倒答应了,这让袁绍有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吕布这厮,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莫非他还真的看不起我不成?”
“我与袁公路两家,说的是同样的事情,摆出来的也是差不多的条件,这边拒绝我们反倒,答应了袁公路那边,吕布实在是欺人太甚,莫非还真当我实力不足,比他弱小了?”
荀谌也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对袁绍劝说道:“吕布此人,欺软怕硬而已,定然是觉得我军前些日子和曹操开战,损兵折将,沦为好欺负的角色,所以对我军不理不睬的。”
“而袁术那边却依旧兵强马壮,所以吕布比较畏惧他,转而答应了那边。”
袁绍有些气闷的说道:“欺软怕硬之辈,又当得了什么本事,实在是令人恼火。”
“我还以为他吕奉先是天下英雄豪杰之辈,却没想到到头来依旧是这样的人物,当真令我失望!”
袁绍这话说的,好像吕布只有答应他,才是天下英雄豪杰,不答应他就成了懦弱之辈一般。
荀谌反倒劝导道:“不论如何,吕布答应了保持当前的局势,不再继续攻打曹操,对我军而言,那便是利好的消息,袁公大可不必为此而恼怒,毕竟该达到的目的我军也达到了。”
袁绍阴沉着脸,勉强点了点头,略有几分敷衍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等荀谌离开之后,袁绍是越想越气,甚至一把摔掉了桌上放的东西。
“吕奉先,袁公路,当真是欺我无人!”
“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你们付出代价!”
且不管曹操和袁绍这里,各自有着怎样的心情和想法,反正吕布已经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开始了布局和安排。
有暗夜营穿插在其中,主持当地的各种事务,吕布所制定的舆论战略,迅速席卷整个豫州和扬州。
关于袁术的传闻和顺口溜,等各种各样形式的语句,传遍大街小巷,城内城外,乃至各个城池。
杂七杂八的不知道有多少,全部都是贾诩所掌管的文书团队,连夜编撰出来的,基本都是一些顺口溜。
但反倒这些流传的不是特别广,流传最广的是其中一句。
“代汉者,当涂高也,涂高者,乃袁公也!”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蕴含了巨大的信息量,已经不再是指代了,而是明明白白的就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就是这么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取代大汉皇朝的,将会是袁公。
至于是哪位袁公,这句偈语只在豫州和扬州等地流传,总不可能是指袁绍吧,毫无疑问就是袁术。
经过暗夜营的操作,以及有意识的进行放大性的流传,在短短半个月时间之内,就这一句话,在整个东南地区传疯了。
普通百姓懂的自然不多,有人这么说,他们自然跟着念,甚至会唠叨几句,以彰显自己有面子,懂得多。
而小孩就更加不必说了,这是最好糊弄的一个群体。
基本上一伙小孩子,靠着一点小吃食,就能够完全收买下来,并且指派他们满大街的传着这句话。
而更加高一点的有钱人,和低级的小官,对于这些事情更是议论纷纷。
他们不是这个社会的上流人士,更加不属于高层,也和权力中心完全没有关系。
所以大汉王朝究竟是谁来执掌,这个天下究竟是姓刘还是姓袁,和他们其实关系不大。
所以这群人反倒成了议论最为激烈的一个群体。
基本上酒馆、茶楼,乃至各种各样的地方,都有人在讨论着这句话。
关于这句话的解释,也衍生出了上百个版本,不过其中可信度最高的,还是大汉王朝的天下,即将被袁公所取代。
袁术不是那种贴近民生的首领,他对于民间流传的这些话,起初是并不知道的。
直到他手底下的主簿阎象,无意中穿街过巷之时,听见有孩童在叫喊着这句话。
“代汉者,当涂高也,涂高者,乃袁公也!”
一群小孩子叫着欢快,听在阎象耳朵里,却仿若晴天霹雳一般。
他敢忙停下车,然后把这群小孩子叫到自己面前,一番询问之后,才得知这群小孩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流传起来的,反正大家都跟着叫,他们不叫,仿佛是没跟上潮流一般。
阎象顾不上那么多,他心事重重的赶忙去面见袁术。
“袁公,大事不好,我军所在的地盘恐有变故!”阎象一见到袁术就先声夺人。
袁术乍一听之下,还以为有强敌攻打过来了,赶忙站起来问道:“有何变故,速速说来!”
阎象赶忙对袁术禀报道:“方才属下穿街过巷之时,居然听到有人念这么一句话。”
随后阎象把那句宣扬袁术要取代大汉皇室的话语,给完整复述了出来。
袁术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就有人宣扬自己要取代大汉皇室了。
自己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还从来没有对外说过,这是谁在搞事情。
阎象见袁术有些发呆,赶忙加重语气,提醒道:“袁公,这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引导百姓们四处流传这句话,只是有人图谋不轨,起了坏心思!”
袁术也皱了皱眉头,他当然有些清楚这些问题,毕竟他现在还处于清醒的状态,没有到那种完全陷入天下之主美梦当中的地步。
他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件事情究竟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你可有头绪?”
阎象摇了摇头,回答道:“属下也是方才知道的这个情况,所以慌忙来向您禀报,待会儿下去,属下就派人调查一番。”
袁术点头说道:“这件事情的确要好好调查一番,看看是谁在背后操作此事。”
阎象退去之后,袁术却突然之间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了,反倒眼眸深邃,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代汉者,当涂高也,涂高者,乃袁公也。”
“这句话说的当真是我吗,倘若并非有人刻意为之,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就是天命所归?”
袁术有些沉迷其中,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再加上前些日子和纪灵一起喝酒,纪灵喝醉了胡咧咧说出来的那些话,触动了袁术的心弦。
如今又出现了这样大规模的爆发舆论流传,让袁术不由得有些动摇了起来。
三天之后,阎象所调查到的所谓真相,呈现到了袁术的面前。
这句话居然是镌刻在一块石碑上的,而这块石碑乃是从淮水当中打捞出来,并且呈现给官府。
这块石碑上面就清楚的雕刻了这句话,根据当地官府的报告,这句话可能就是从这里流传出来的。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真相,也只不过是暗夜营伪造出来的罢了,为了让袁术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以及并无人为因素在内,所以暗夜营是做戏做全套。
直接搞了这么一块石碑出来。
袁术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居然不是人为因素。
如果真要较真起来,这件事情值得怀疑的地方还挺多。
但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欺骗自己。
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袁术现在就在自己骗自己。
他宁愿相信这是天意如此,天命所归,也不愿意相信有人为因素在其中的阴谋论。
如果这是天意,那岂不就意味着上天都认为他能够取代大汉皇室,而成为新的天下之主。
向袁术汇报这件事情的,依旧是前些日子去调查的阎象。
他看着袁术有些迷糊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不太好的预感。
“袁公,虽然此事调查的结果,是从石碑上流传出来,但并不意味着一定没有幕后推手暗中操纵着,只是隐藏的比较好罢了。”
“还请袁公能够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必定要把暗中这群人给揪出来。”
“居然大肆宣扬这句话,其心可诛!”
袁术有些愣神,没有听清楚阎象在说什么。
阎象微微皱着眉头,放大了一些音量,说道:“袁公,您可千万别相信这件事,其中必定有万般蹊跷,要不然何至于有如此巧妙之事!”
袁术这才被他的大嗓门给惊醒,郁闷的撇了阎象一眼,随后敷衍着打发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阎象知道袁术的脾气,这个时候他越留下来越会起反作用,所以尽管心中焦急,但无奈之下,还是只能够退了出去。
袁术看着阎象离开的背影,有些不高兴的自言自语道:“什么叫做此事太过巧妙,莫非我袁术就注定没有当天子的命不成,简直是荒谬至极!”
阎象一番论断,反倒让袁术对其感到相当不满。
袁术本来就有一些自命不凡,这块石碑,以及东南地区流传的这句话一出来,正好迎合了袁术的心理因素。
阎象这个时候居然否定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这不就是从侧面肯定他袁术没有当天子的命吗?
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之内,这股风潮真正爆发到了顶峰。
出来各种各样的语言之外,豫州以及扬州各地,纷纷爆发出各式各样的祥瑞以及吉兆。
什么天降神光,当空有麒麟降世,祥瑞万分。
又或者是深夜之时,满城白光,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甚至是大湖之水翻腾上下,波涛汹涌,然后有渔夫从中挖出了刻着各种语句的祥瑞之物。
又或者是坊市中买到的鱼,肚子里面居然有锦缎,上面有各种暗示或者明示袁术理应取代大汉天子。
当然事实情况还不止这么一点,起初还是暗夜营在进行着操作,四处开花,捣鼓一些祥瑞的吉兆。
到后面甚至是各地官府都纷纷效仿起来。
这些当地官员也没搞清楚发生了啥,反正就知道别的地方都在玩这一套花样,他们当然是有样学样。
要是这能够迎合上意,那是再好不过了,反正别人做了的事,他们不能够漏了,要不然说不得就得吃亏。
万一这就是袁公心中的想法呢,那他们岂不是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