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话说到这儿,就没继续往后面说了,但意思是再清楚不过。
这威胁都直接到脸上来了,就差指着刘表的鼻子跟他说。
“你全力攻打寿春,那我也不放水,到时候不论成败我都有损失,回归洛阳之后,也不会对荆州起什么想法,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可你要是想不打寿春,那我也不打,到时候多出来的兵力和时间,就用来打荆州。”
这就是直接威胁到了脸上。
但偏偏说的都是实话,吕布现在就有这个实力,他想打谁就能打谁,而不是空话。
建安二年到建安四年,吕布就没和人打过仗,反倒是刘表他们打的头破血流。
所以吕布有大量兵力和粮食,可以随时用来支撑打一场硬仗。
打袁术就把袁术给打的头皮发麻,不能自理。
打荆州,恐怕刘表也要原地爆炸。
所以这个威胁其实很有用处,刘表还真就不希望,也不太敢和吕布开战,最起码在他自认为实力提高一到两个台阶之前,不能够和吕布开战,那样会死的很惨。
这么一说,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刘表虽然心中很是愤怒,他讨厌被人威胁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能够多说。
还必须挤出一副笑容来。
“奉先说的倒是颇有几分道理,我也不能局限于一个荆州,毕竟当初陛下让我监管整个荆州,但同时也需要顺带着看一看南方之地。”
“所以奉先所说,彻底攻破寿春,将袁术这等逆贼彻底覆灭,此举我无比赞同。”
“看来我也不必回去和手底下人商量了,我姑且就独断一回,我赞成全力攻城!”
刘表这样的诸侯,普遍都是这个模样的,可以根据情形的变化,随时做出应对,变脸比翻书还快。
吕布才懒得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拍掌笑道:“妙啊,景升兄果然深明大义,不愧是英雄豪杰,我还有颇多需要学习请教景升兄的地方!”
“奉先抬举我了,我哪算得上什么英雄豪杰,当今天下,可称英雄豪杰的,如同奉先这般,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两个人互含机锋的吹捧了一番,瞬间将之前积累的些许不愉快给一扫而空,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而刘表表态了,也就剩下最后一个孙策了。
还不等吕布开口问他,孙策就主动拱了拱手说道:“叔父所言,我心中甚是赞同,如此奸恶逆贼,以下犯上,乃大逆不道,万死难辞其咎!”
“我江东虽兵马不多,但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只为肃清乱党,平息叛贼,还天下太平!”
孙策一番大义凛然的发言,吕布等人立马肃然起敬,纷纷开口称赞道:“果然是英雄少年,不愧为文台之子!”
当然了,称赞是这么称赞,至于心里究竟怎么想,可就没人知道了。
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的意见,那接下来就该讨论讨论如何攻打寿春了。
毕竟寿春的确就是一座坚城,倘若不商量得当,而是拿着铁头硬撞上去的话,估计会撞得头破血流。
拼命是要拼的,但并不意味着送命。
吕布随后展开自己背后的地图,这是一副比较详细的地图,没有其他广阔的区域,仅仅只有寿春周围的地势地貌。
这是吕布专门为了对付寿春,而让人详细绘制出来的。
“诸位请看,这便是如今我们所面对的寿春,袁术此时与他的大军,就全部缩在这座城池当中,等候我等前去攻城。”
“不知诸位对此可有什么妙策,不妨直说,大家也好商讨一二,以减少自身受到的损失。”
吕布这么一说,场面上顿时安静了一下,寿春是一座大城池,尤其是在成为袁术的都城之后,还更加进行了改造和加固,使得这座城池的防御力继续上了几个台阶。
想要强势的从外部攻破,需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并且自身也会受到相当大的损失。
攻城战历来就如此,少有损失较小的战役。
不过曹孟德他们当然是满心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指不定吕布家大业大的不怕,可他们要是被顶了上去,那一战就能把他们给打到崩溃。
“奉先,如今这寿春城墙高大且厚重,城内兵马众多,粮食充沛足够半年以上,如此诸多条件汇于一身,这寿春相当难以攻打,恐怕我等不付出重大代价,都不见得能够攻破城池。”曹操对吕布如此说道。
吕布点头称是。
“孟德兄所言甚是,这便是我今日将诸位叫来一同商讨的主要目的,就以我而言,不希望出现较大的损失,想必在座诸位都有相同的想法。”
刘表这时候开口说道:“不如我等将兵马汇聚于一处,集所有力量攻破其一角,只要先破其一门,则整个寿春都将再无防守之力,到时候,我等联军可随意而为,其余三座城门也将会次第破开!”
刘表刚说完,孙策就开口反对道:“此计恐怕行不通,偌大的寿春,其实单论一面城墙来说,不足以支撑我等超过10万以上的兵马。”
“到时候恐怕会造成大军积压,全部拥堵阻塞在一处地方,进退维谷,不得上下。”
“反倒是守城士兵可依此而轮番上阵,如此一来,我军本来还占有不小的优势,却转变成了劣势,所以我说此计行不通。”
刘表撇了一眼孙策,这小子。反驳的如此激烈,自己这边才刚停下说话,那边的反驳就来了,就算当真为了战略而考虑,也有很大的几率是在和自己打对台戏。
不过刘表不想在这里和孙策直接杠起来,他得保持一下他汉室宗亲的身份和态度,儒雅随和必不可少。
吕布等孙策说完之后,轻轻敲了敲桌面。
“景升兄所言,虽有可行之处,但其实限制不小,恐怕正如伯符所说,我军集中力量在寿春其中一面城墙,根本不足以施展开,如此反倒自己挡了自己的路。”
“却是平白无故给城池的守军增添了不少赢面。”
吕布下了定论之后,刘表也就暂且沉默了下来,他这个想法的确不太行,只不过是看着没人说话,所以站出来摆摆场面。
而陶谦看看众人,见大家都没说话的意思,也就笑着开口道:“我有一计,应当是可行之策。”
陶谦这个老好人,难得说话这么有自信,吕布立马问道:“恭祖兄请说,我等都听着呢。”
陶谦立马手指了指寿春。
“这座城池虽然城墙高大厚重,粮食充沛,但有一点却不可避免,这座城池需要水源。”
“虽然城池内部有已经挖好的水井和沟渠,但不可能平白无故生出水来,所有的活水都来自于城外的江河溪流。”
“我等只需断其水源,我不相信城内的守军能够坚持到3月以上,甚至别说三个月了,10天之内,他们就得没了办法!”
陶谦这个计谋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断别人水源,不是什么很新鲜的计谋,但却相当实用。
尤其是出现在这种攻城战当中,那更加是相当的好用。
不过还是得特别标明一下,这种四方包围城池,且其他各座城池没有任何援兵的情况,才适合用断水源。
毕竟如果周边有其他城池接应,或者说没能够对这座城池形成包围,那所谓的断水源也就成了笑话。
一座城池的饮用水和生活水,毫无疑问都是来自周边的各条河流,城中打的水井和沟渠,接的也都是周边江河的水。
只要联军有办法把河流给断了,那保管叫城池中军民个个都举手投降,没别的办法。
不过这回刘表却提出了疑问。
“断了城池的水源,固然算是颇为有用的法子,只不过难度却不小。”
“寿春以北可是有淮水流经,这条可是大江大河之列,就凭我们的能力,绝不可能断了这条河流,就算能做,少了一两个月想都别想。”
“除此之外,寿春边上还有淮水的支流肥水,几乎紧贴着寿春而过,这条支流看似不大,但水量却充足。”
“如果让士兵日夜背着沙袋堵住肥水,虽说水位会下降,但城中只要努努力的话,还是能够从水井和沟渠之中打出一些水来的。”
麻烦就麻烦在这,如果周边是些小溪流,那完全没问题,随便把它堵了。
但周边是规模不小的河流流经,就有些让人头大。
刘表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属于现实问题,不妥善解决了,这个计谋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而曹操眼中却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拱手抱拳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必截断水源了,不如直接往上游投放大量的药粉。”
“最好是剂量大到足矣将城中守城的士兵给通通放倒,再不济也得让守城士兵个个都酸软无力,如此一来,我军攻城将会极为顺利,到时候不出三两天便可破城!”
众人听到曹操这么说,都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无法做到截断水源那样的大工程,那就考虑考虑怎么往水里面掺东西,照样有同样的效果,掺了东西,城池里的守军要么就别喝,要么喝了就得栽。
当然了,大家也明白,曹操其实还有一层潜台词没说。
他只说了让城中守军失去抵抗,最好是个个都酸软无力。
但只要把这种药粉换成毒药,大剂量的投放下去,恐怕城内要死上一片。
不过这个法子就有伤天和了,毕竟城中用水的不仅仅是守城士兵,还有大量的百姓。
到时候恐怕会不分民兵,通通大量死亡。
在场的诸侯虽然说不上什么悲天悯人,也不至于个个都慈悲心肠。
但最起码这样的无端屠戮,他们还是不希望看见的,这有损他们的名声。
吕布轻轻点头说道:“此计尚可,只是同样有些难处,我等从何处去寻大量的药粉,如果剂量不够的话,绝对无法将城中的守军给通通放倒,只怕河水一冲立马就淡了,到时候半点效果也没有。”
曹操当即回答道:“这个在我看来却不是什么难事,我军在这里并非只待上一天两天,就算是花上个十天半月,来让军中的医师制造大量的药粉,只要我军能够减少伤亡,这也是划得来的。”
几家大军的军中,都是随军同行了诸多医师的,这些医师治病救人有两把刷子,当然同时对于这种,能够让人短时间内酸软无力或者腹泻不止的药粉,他们也会配。
听曹操这么说,吕布立马拍板道:“好,既然如此,那这个法子先记录下来,等稍后大家一并做商量。”
曹操这条计谋基本上得到了通过,接下来就是看看先实行哪个方案了。
孙策是个热血青年,虽说性格稳重,但终归骨子里对于这种事情还是颇为上心。
他耐不住性子的站起来说道:“几位叔伯,在下也有一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吕布和善的笑道:“你直说便是。”
孙策点头,然后开口道:“方才恭祖伯父已经说了,派众多士兵去上游堵截水源,把整个肥水给截住,拉低下游的水位。”
“我也赞同这么做,不过却并非为了让城中断水,而是通过这个方法,让上游的水位变高。”
“我等可以让士兵事先在寿春边上挖开河道,等到上游水位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直接放开截断处的拦截物。”
“到时候再把下游给堵上,肥水必定转而汹涌奔腾向寿春城的方向,到时候大水一冲,我军趁势攻城,必定将城中给打得手忙脚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水淹城池,寿春必破,到时候大水涌入城中,敌军连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够坐望着我军席卷而入!”
“当然,若是能够再碰上个好天气,只要恰逢春夏多雨天,那水位必定在短时间内暴涨,到时候放开拦截,则河水汹涌之势将不可阻挡。”
“不知几位叔伯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