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人品不行,小肚鸡肠,阴险毒辣,贪婪无耻,在赵宸眼里,治已经是生死仇敌,是曲辕犁事功的绊脚石,必须要干掉他。
这是天赐良机,当然不容错过了。
这话很在理,惊大为赞赏,微微颔首,冲黑喝问道:“谁告知你赵宸有如此重宝?”
黑心中那叫一个委屈,鬼知道赵宸家有如此重宝,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赵宸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竟然有如此价值不菲的重宝。
“里正大人,我真不知他家有重宝,真没盗玉。”黑只觉他是全天下最冤的主了,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却是没人信,找谁说理去。
“你不是盗玉,那你来作甚?”惊喝问,声若雷霆轰地,极是骇人。
黑一个哆嗦,心想我那是为了契券而来,顺道报复杀人,可这话不能说,说了的话,那就是蓄意杀人,罪大恶极,腰斩是铁定了。
“我我我……”黑嚅嚅,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赵宸见时机已到,要当场揭穿治,大声喝道:“你会被腰斩弃市,你为他人顶罪,于你何利?他是巴不得你立即死了,他就没事了。”
黑原本指望里正惊为他脱罪,洗去盗罪,哪里想得到,赵宸的栽脏陷害极为成功,惊当场就判了他盗窃重宝的罪名,他没有活路了,很是绝望。
听了赵宸的话,认为很是在理,立即有了决断,还是把治招出来,不然的话他死了也是白死了,治反倒屁事没有了。
心意一决,道:“我说,我全说……”
“治,你好大的狗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竟敢入室行凶,谋财害命,我们东阳里从未有过如此之事,气死我也,看我不打死你。”治上前一步,指着黑破口大骂,口水乱溅,如同打开的水龙头似的。
右手一抄,捡抓起地上的柴斧,对着黑的头颅就狠狠砸了下去。
“住手。”惊大喝,道:“黑着实给我们东阳里丢脸,可有秦律惩处,你不得乱来。”
惊还以为治是一时气愤,要打黑一顿出口怨气。
和他一般想法的人多的是,乡邻们谁不是如此想呢?
就是和治不对付的平也是如此想。
“好恶毒的心肠,这是要灭口!”赵宸心如明镜,知道治为什么要如此做,他是打算在黑招供之前,干掉黑,如此一来,他的罪过就轻多了。
治这一手,还真是出乎赵宸的意料,万万没有想到,治的胆子不小,这么人看着,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敢下手。
按照秦律,指使黑行凶杀人,谋财害命,和黑一样的罪行,也会被腰斩。治以气愤为掩饰,打死了黑的话,也是重罪,但是还不至于腰斩。更别说,黑的名声不好,打死他是为民除害,他的罪过不重。最重要的是,他县里有人,再活动活动,又可以减轻不少,顶多几年城旦,太划算了。
“快,拦住他。”赵宸大喝一声,提醒众人。
赵宸有心上前阻拦,但他人小力弱,肯定拦不住。
平的反应很快,手一伸,抓住治的右手,但是,已经迟了,柴斧已经砸在黑的头颅上,砰的一声巨响,黑的头颅陷下去一大块。
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右手指着治,一脸悔恨,早知你如此心狠手辣,何必为你卖命?何必想要把你摘出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已经迟了。
“你……”惊看着昏死过去的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冲治怒喝道。
“里正大人,是我的罪过,我认了。”治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指着黑骂道:“如此恶人,罪该万死,丢我们东阳里的脸,我一时气愤不过,失手伤了他,还请里正大人把我解送县里,我自会一力承担。”
黑是村霸,以欺负村民为乐,村民对他很是愤恨,这话立即得到不少人的赞同,乡邻们只觉治也并非一无是处,人还是不错的。
“真会演啊,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赵宸很清楚治为何如此做,对此人的演技不得不服气。
“治心狠手毒,得找机会弄死他,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对我下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治竟然敢下手,赵宸立即把治的危险等级提升了,暗下决心,一定要除掉治,不然的话,治一定会对付他。
“这事,我会向县里禀报,你在家里呆着,哪里也别去,随时等候县里传唤。”惊对黑也不喜,治这话让他对治高看三分,说话和气了不少。
“多谢里正大人,我一定好好在家呆着。”治颔首,态度好得不得了。
事已至此,没法审问了,惊叫村医给黑包扎,止住流血,暂时是死不了。但是,黑是死是活,很难说。就算活下来,脑子正不正常,也不好说。
“里正大人,如此恶人,当立即解送县里,此事我愿一力承担。”治拍着胸脯,一副为乡里着想的样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都敢下黑手,要杀掉黑,要是你解送的话,还不在途中弄死黑,然后推得一干二净?赵宸当然不会容许这事发生,道:“惊爷爷,田啬夫性情冲动,要是让他解送,黑怕是凶多吉少。”
治眼里闪过一抹厉芒,这是他弄死黑的良机,哪会容许赵宸破坏,道:“里正大人,要是你不放心,可以让叔向陪我一起解送。”
“叔向?”一听这话,赵宸灵光一闪,立即想通了:“原来如此,黑到我家是来盗取契券的,叔向也背叛了。”
“里正大人,我愿意出力,你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叔向忙上前,态度好得不得了,一副甘愿为乡邻们排忧解难的样子。
惊看在眼里,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微微颔首,就要答应。
两人是一丘之貉,要是黑落到他们手里,包准死在路上,赵宸忙道:“惊爷爷,叔向为乡邻们做农具,忙得很,眼下春耕在即,不能担误了,还是派他人去吧。”
“有理。”这理由正大光明,惊一拍额头,赞赏的打量赵宸,道:“就由平、山、刚三人跑一趟。”
“里正大人……”治当然不会甘心,想要争取。
“就这么定了,莫要再说。”惊右手一挥,这事就定下来了。
他在东阳里一言九鼎,决定了的事情,没人敢改,就是治也不行,治虽然极为不甘心,却是不敢再说了。
治狠狠瞪一眼赵宸,眼中贪婪大炽,随即隐去,心中暗道:“也不知小竖子知不知晓是我指使黑的,不管他知不知晓,都要弄死他,我才能万全。而且,只要他一死,犁的事功就是我的,玉佩这重宝也是我的。”
治掩饰得不错,并没有逃过赵宸的眼睛,不过赵宸没有叫破。
同时,赵宸感觉有人在盯着他,扭头一瞧,借着火光看见一个矮胖,皮肤黝黑的妇人,很是壮实,眼里闪着幽幽绿光,紧紧盯着他的怀里,那里有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