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是民间流传的话,但真正的月黑风高夜,反而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连路都找不到,如何去寻着杀人?
这次袭营,涿县师就碰到了这种情况漫天的乌云遮住了圆月不说,呼呼的大风还刮个不停。
在主寨的指挥使史成琪,看到这种天色,估摸着今夜涿县师是不可能行动了他遣人询问,却得到了意外的回复:
今夜行动照旧!
那这么黑,怎么行动?
指挥使很奇怪,直到子时过了才得到了答案。
路上隔四五里,就有一点亮光引路。
“这是找死!”
随同指挥使一道出来的辎重队军官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怒骂起来。
点燃一盏灯,这不是明摆着给匈狗引路吗?
好在史成琪有些城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遣人喝问,而是派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待查看的人冒着严寒打探回来的见闻说出以后,刚刚还在喝骂的众军官,顿时雅雀无声起来。
原来,对这种情况,斥候屯早有应对之策他们准备了小型的气死风灯,有用厚实的布匹将灯给围了起来,之留下对着己方的一面,其余三个方向根本无法看到丝毫亮光。
史成琪听着打探人的讲述,用带着恼意的目光扫了一遍这些军官,愤愤之情溢于言表:
从史成琪公布身后吊着匈骑后,这些军官只有一个建议:坚守待援。
甚至都强烈要求明天停止前进,生怕被匈狗端了相比之下,主动出击的萧文,哪怕是有些胆大妄为,但和这些乌龟心理的军官比起来简直是太可贵了!
“希望他们能重创匈骑,让匈骑不得不撤走吧。”
史成琪心里呢喃,他觉得最好的战果就是匈骑被重创,不过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匈骑乱一阵子,涿县兵最后折返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偷袭失利,无功而返。
这么黑的夜,谅匈骑也不敢摸黑追出来!
指挥使心里就没想过能彻底击溃匈骑的这不可能!
就这么简单!
……
指挥使觉得不可能的事,却是萧文孜孜追求的目标,夜袭、袭营,一定要做大好处最大化,萧文定下的最次目标就是匈骑被重创!
队伍在斥候屯的指引下出发了,一点点微弱的灯火为摸黑前进的队伍照明了方向,但漆黑的黑夜中,行走起来毕竟不便,幸好萧文早有准备,所有人以什为单位,相互间绑着一根绳子,不害怕走散或者出什么问题。
但前进的速度注定是快不了的。
二十里路,从子时末出发,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完,此时已经是卯时初,距离天亮也就是一个多的时辰。
距离匈骑营地只有五里,气死风灯自然不敢再燃,好在距离不是太远,匈骑营寨中的几点亮光,倒是可以为夜袭部队指路。
冻了两个时辰的萧文和大多数士卒一样,这时候都在瑟瑟发抖,但作为指挥,他却得必须保证清醒的同时,还要做出相应的命令和决策。
“匈骑的暗哨情况摸清楚了吗?”萧文询问留守监视的斥候。
斥候包裹着厚厚的棉被,冻得连话都说的不完整,大概意思就是已经确定,没有暗哨,就是例行巡逻的队伍,也都围绕着营寨周围的火堆在取暖。
“越是恶劣的情况下,越是不能松懈岗哨。”萧文感慨一句,随即下令:
“摸过去!”
这一次队伍拉开了极长的距离,斥候屯的精锐战士作为前锋,率先挺进,他们极为谨慎的前行,花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才摸到了匈骑营寨不到100米的地方,此时寨外的几支巡逻队,都在凛冽的严寒中,围着篝火取暖,纵然如此,超过零下三十度的温度,依旧让他们受尽了寒冷。
“该死的武狗!要不是他们,这时候我格尔木丹应该在温暖的大帐中,抱着娇嫩的三鲜娘们呼呼大睡,而不是在这里被该死的寒风冻得连撒尿都要敲!”
一堆篝火处,一个匈人十人长抱怨着,一股寒风吹过,他下意识的又靠近了篝火一些。
“巴尔东,别尽顾着烤火,到周围晃晃去!”看到麾下最胆小的巴尔东居然紧挨着篝火,十人长当即出声呵斥,其余匈人随即大笑起来,欺负胆小的巴尔东是他们最最乐意的事。
巴尔东心里咒骂,但不敢违逆十人长的命令,将手互插进衣袖当中后,他就佝偻着身子,离开火堆去巡逻。
离开火堆目光骤然融入黑暗的时候,巴尔东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习惯了这种感觉的巴尔东并没有在意,反而闭起了眼睛,随意的走动起来。
只要动起来就行,十人长是不可能知道他有没有巡逻的。
正在这般想的时候,突然嘴巴被人紧紧捂了起来,冻得略微麻痹的神经还没有让巴尔东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脑袋突然一痛,随即整个人抽搐了起来。
匕首在巴尔东的后脑勺狠狠扎了进去,拿着匕首的斥候,生怕一下子搞不死目标,还特意搅动了一下从后脑勺进去直接破坏了中枢神经,神仙也没办法出声,更何况又是一搅。
轻轻将尸体搁下,斥候和同伴相视后做了一个一起上的手势,三个斥候迈着一致的步伐,蹑手蹑脚的的开始靠近火堆。
还有四个匈人!
其中一个斥候做出手势,示意自己包了两个,另外两命斥候各自承包一个,确认了目标后,三人缓缓接近。
“巴尔东,你这个没卵子的胆小鬼,现在就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后,十人长没好气的呵斥起来,听到嗯嗯嗯的应承声后,十人长咒骂:
“你这个部落的败类,胆小如鼠……”
十人长正在喝骂时候,突然感觉脑后生风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下意识的做出躲避的动作,但现在却不行,恐怖的严寒真的会让人反应迟钝的,十人长脑子里刚刚闪过风怎么这么怪的念头时,匕首已经扎进了后脑勺。
嘭!
就在匕首扎中之际,出手的斥候果断松手,真个人如豹子一般扑倒了另一个匈人,随即紧紧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左手飞速抽出另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对方的脖子。
“搞定!”
其余两个斥候这时候已经解决了另外两个巡逻兵,一边比划着萧文流传出来的搞定手势,一边扑倒同伴跟前,协助同伴解决了还在挣扎的匈人。
出乎预料的顺利!
三个斥候相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喜的神色,感谢严寒把匈人冻成了弱鸡!
摸进去!
三名斥候斥候继续行动,摸向了十多米外的营地。
匈族的营地根本就没有布置外围的木墙,这大概是为了方便骑兵来去如风的行动性,如果不是严寒,相信他们都不会将帐篷搭起来。
马厩!
三名斥候向着第一目标前进四千人的匈骑,不像武朝的骑兵那样是标配的单人单骑,一人双骑或者一人三骑是常态,奢侈些的甚至会准备两匹驮马用来驮物资。
不过这次匈骑是专为破袭而来,倒没有备下抢劫所需要的驮马,纵然如此,四千人的军队,依旧有超过万匹的战马,散布在周遭十三个马厩当中。
骑兵爱马,不管武朝还是匈人,都是如此,匈人专门为匹马搭建了巨大的遮风棚,蒙着厚厚的皮子遮风,早就在望远镜中探查到的斥候们,心里早有准备,在摸到了马厩跟前以后,开始准备放火事宜。
斥候伍长萧强辉示意部下们准备点火,自己则将怀里的布包拿了出来。
“点燃这个引线后马上丢出去,离它至少五十米,这东西会炸,会惊动马群,马群受惊绝对会爆,记住,炸了以后,立即远离马厩!”
萧强辉脑海中回荡着萧文的叮嘱,他看着手里只有五六斤重的布包,心中嘀咕:
这玩意有营长说的那么玄乎吗?
虽然心里怀疑,但他还是做好了准备,当看到同伴已经点燃了马厩外围的皮革后,立即用火折子将布包上的引线点燃。
引线滋滋的开始燃烧起来。
约莫五寸的引线烧着,萧强辉还好奇的观看,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弄得,声音倒是挺怪啊。
“伍长,你怎么没扔?”一名斥候看到萧强辉手中的布包滋滋的在燃烧,出声询问。
“这就扔!”
萧强辉回了一句,随即用力一抛,将燃烧引线的布包丢入了马厩当中。
大概五六秒以后。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骤然响起,萧强辉等三人顿时懵逼,还没回过神,就感觉有浪潮从身边拂过。
这是咋了?
三个斥候呆若木鸡,天晓得发生了什么啊难道是那个布包?
萧强辉正在努力让自己的意识集中,但这时候,马群炸了!
骤然的爆炸在马厩中炸响,受过训练的战马,绝对没有受过这种巨响的训练,动物的本能就是恐惧巨大的响动,再加上爆炸瞬间吞没了多匹战马,这个马厩中的战马从安然熟睡中被惊,瞬间发狂起来。
马群炸了炸营了!
战马疯狂的嘶鸣,然后轻易就将轻绑的缰绳挣脱,庞大的马群开始疯狂的跑动起来,混乱的不停相互乱撞。
轰隆隆
接连不断有爆炸声响起,那是其余斥候对马厩的下的黑手!
而爆炸声,也是突袭的讯号!
“杀!”
萧文最嫡系的两个步兵队和骑兵队,第一波冲杀出去,这时候骑兵队已经不需要对马厩再次进攻了火药包成功的抢夺了他们的任务。
就连萧文都没有想到,初始兵制作的颗粒黑火药制成的炸药包,居然会建造奇功,他本来的想法是利用火药的爆炸震慑一波,但火药初次用于战争,却显露出了他霸道的一面。
所有被袭击的马厩,内部的战马全都疯了即便没有袭击到的马厩,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疯狂是会传染的,马群集体炸营,不分青红皂白的“宝东”起来。
匈人一样被爆炸声惊动,他们迷茫的钻出帐篷时,迎接他们的只有疯狂的马群。
乱!
乱成了一锅粥!
匈人们想安抚马群,但平日里受调教极为听话的战马,此时却被兽性操控,哪里会理会安抚?反而撞翻了无数的帐篷。
“武狗来了!”
匈人们这时候才呼喊起来,但晚了杀入营地的涿县兵,在马群的配合下,成为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乱!
彻底乱了!
杀入营地的涿县兵,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砍倒所有挡在前面的匈人。
唯一成建制的就是萧文嫡系的三个队和以小组行动的斥候,这要是搅动战局最关键的力量,以什为单位,相互间配合厮杀的步兵队骑兵队,在混乱的战场上,不断进攻聚拢的匈人,甚至有人不断扔出一个个小型的炸药包,驱赶躁动的马群,让马群为我所用。
……
蒙兀绝望的看着营地。
他是被部属从混乱中挟持着跑出来的,被突袭之处,蒙兀只有一个念头:
组织人手,反击!
可混乱的程度超乎蒙兀的想象!
马群踩踏、雷鸣,无处不在的袭杀让匈人根本无法有效集中,最可恨的是武朝军中,有一队队建制完善的军队,专挑集结的匈人杀,他们召唤闪电雷鸣,将英勇的匈人勇士变成了懦夫已经没有人敢轻易聚集了。
完了!
完了!
蒙兀心中悲凉,自己集中了四个千人队,却没想到在突袭之前反被突袭,这下子,全完了。
“当户大人,武狗会妖术,咱们快走吧。”
从反对者变成忠诚部属的努尔花,看着失去了神采的上官,焦急的说道。
虽然他们杀出了战圈,但此地已经聚拢了几十人,已经有武狗注意到了他们,如果还不做决断,武人的妖法就又要来了!
“走?往哪走?咱们什么都没了……”蒙兀呆呆的望着混乱的战场,一片茫然。
如此严寒,没有马匹,没有帐篷,即便是跑了,也会倒在苍天寒冷的威严之下。
努尔花这个粗糙的汉子反而没有蒙兀想的这么复杂,看到上官失了神智,最后决定将上官挟持着跑路。
无论如何,先脱离这群会妖法的武狗再说!
蒙兀的失踪,让匈人失去了最后反败为胜的可能,虽然这个可能小的可怜。
不到半个时辰!
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匈骑营地化作了一片的残骸,数以千计的匈人在混乱中被躁动的战马踩踏、被凶悍的涿县兵砍杀、被亡命的同伴砍杀,倒在了地上。
只有数百人昏头昏脑的从战场上跑了出去,其余的匈人,要么倒地,要么成为了俘虏。
胜利的超乎想象的容易!
当最后一波抵抗的匈人被诛杀后,厮杀中的涿县兵才回过神来:
仗打完了?
仗打完了!
我们赢了!
无数抱着让家人领100两银子的士卒,这时候疯狂的狂欢了起来。
赢了!
他们赢了!
“别嚎了!”战斗结束,萧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带着士卒欢呼,而是疯狂的叫喊起来:
“马!战马!快搜集战马!搜集战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