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怎么说
“现在你们知道寡人召开此次朝会的目的了吧！”皇帝沉声问道。
“臣等明白……”大明文武们齐声答道。
随后皇帝又对他问道：“李相此事依你看当如何决断，咱大明谈是不谈？”
内阁首辅站了出来，躬身一拜道：“臣愚见，咱们还是和他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继续谈，这所谓虚与委蛇嘛！”
其实皇帝心中也是这个想法，经过连番大战后，明军也确实该好好休整了，这时候真的需要外加补充兵员。
既然后金人已送上门来，那就不应该放过。
“那就传后金使臣觐见吧！”皇帝复坐于帝位上，对一边宦官吩咐道。
“是……”
那宦官一低头，然后便往前走了两步，一抬头后便扯着嗓子喊道：“传……后金使臣……觐见……”
那句尖厉的声音，让第一次参加接见外国大臣朝会的朱慈烺，有让自己耳朵都要被震破的感觉。
“这mmp的，这老太监的嗓子还真是门绝活儿……”朱慈烺心中暗道。
当大殿内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还没等朱慈烺缓口气的时候，殿外又响起了那尖锐的嗓音。
“传……后金使臣……觐见……”
…………
这声音就如同广播一样，传后金使入朝的声音被一路传出好远。
不过想到马上要见到外国人的朱慈烺心中就有些激动，朱慈烺这种装逼的货，总是需要有这种装出国门的机会。
大殿外的宫门处，后金使臣正等待在原地。
“大明皇帝谕令，传后金使臣觐见……”
宦官的声音终于传到这里，这些人被禁卫们狠狠盯着，已经站了近三个小时的后金使们心中都大大的舒了口气。
再这样站下去，他们几人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即使是现在，这些人的腿都酸痛无比，已经有快麻木的感觉。
要知道，这些人那曾也在军里干过，他们的身体素质本就异于常人，但是他们现在都这个样子，其他的文官人就更不用说了。
“世子您还好吧？”旁边的一个人松了松筋骨，缓慢转身对豪格道。
后金的世子，也是未来接班人的豪格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然后勉强说：，“将军不用管我，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这位将军点了点头，然后才往前走去。
说是后金的使节团人很多，可真正能进入宫城的，也只有这一人，就连他身后的这位将军，也是在豪格强烈要求下才能跟着进去。
两个人在宦官的引导下，穿过重重宫墙，越过一道道侍卫的检查，二人终于来到了大殿外。
到了这里，便不再有人指引于他们，这时候要他们自己上去。
后金将军之前，世子在后，二人轻轻撩起锦袍下摆，缓缓拾级而上。
明国虽是大国，但他们后金也非弱者，自然得表现出自己的气度，不惧于明国之威仪。
来到大殿门口，自有侍卫再将他们拦住，然后又仔细的搜索了一番。
“后金使臣觐见……”
在一声尖厉的呼喊声中，他们二人跨过了大殿门槛，向深重的大殿内走去。
大明大殿内文武两立，皇帝威严端坐于帝位上，见后金使节二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去。
面对迎面涌来的威压，豪格虽是身经百战，此刻却也感觉气息一滞，不自主的顿了顿脚步。
他努力平复了心情后，才想起来再次起步，这时候他昂首挺胸往前走去，而他身前的这位后金将军却被眼前阵势给吓得低下了头。
豪格现在也没空管他了，只见他来到大殿中央后，便挺身站定，遥遥望向了高处的大明皇帝。
“豪格拜见大明皇帝！”
他微微躬身，对帝位上的皇帝一揖道。
“大胆，面见大明皇帝，你为何不拜？”朝班里突然觉得有人大声呵责道。
朱慈烺转眼一看，却是先前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位将军。
此刻在看众人，包括哪些文官们，这时候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有股不快的意味。
这种跪舔皇帝的机会不是随便就能有的，却被这位将军给抢了先。
想通了其中关节以后，朱慈烺那脸皮厚的特质又冒了出来。
只见朱慈烺走出朝班，然后纷纷的指着后金使节二人道：“竖子大胆，敢对我父和大明不敬？”
面对朱慈烺的呵责，不只是在场官员们，便是帝位上的皇帝，此时也是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玩儿？
士大夫贵族的脸面还要不要？
王室的脸面还要不要？
“慈烺退下……”皇帝冷着脸，沉声呵斥道，这种丢人的事情还是尽快消失得好。
可不知怎么的，此刻皇帝心中却有股难言的愉悦。
特别是当皇帝脑海中，浮现起朱慈烺指着后金使节二人，一副为了父亲和大明要与人拼命的场景时。
皇帝作为父亲的一面被放大，此刻看朱慈烺怎么看怎么顺眼。
“寡人与皇太极地位不等，更何况你一个世子，你为何不拜？”皇帝面色逼不变沉声问道。
他笑了笑，而后才抱拳道：“大明皇帝却是错了，我父乃是金国后裔，这比大明的开国皇帝年龄都大，您这不是……”
听到这里，就连一边的朱慈烺，都为豪格捏了把冷汗。
他这话无疑就是在打皇帝脸啊，要知道近两代皇帝真的是难以做到力挽狂澜。
世子豪格公然在朝堂之上指出，大明皇帝地位低于皇太极，这种赤裸裸的打皇帝脸，完全就是在玩儿自己的小命。
此刻大殿内很静，众人都噤若寒蝉，因为这可以算是皇帝的逆鳞，大家都不想产生丝毫干系。
威严而死寂的大殿让所有人都感觉呼吸困难。
包括世子豪格，虽然他说了这番话，可并不代表起自己能承受后果。
说实话，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刚才一激动，自己就把实话给说出去了。
良久，大明皇帝才站了起来，然后负手往阶梯下走去。
“你你你……”
被大明皇帝不带感情的声音一唤，他的腿肚子都在发软。
全天下威权最重皇帝的怒火，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使臣能承受的，这不光关系到他的小命，还关乎后金安危。
“下臣在……”此刻他躬身答到。
皇帝就简单叫了一声以后，就让他的第一层心防被攻破。
“你说得对，寡人确实不若皇太极血统好……”皇帝一边走一边道。
此时豪格那还敢顺着往下说，只听他干笑道，“皇帝您言重了……”
“不言重……”
大明皇帝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在这个天下可是有一点，寡人却和皇太极不同……”
他腰杆弯得更低，此刻沉声道，“请大明皇帝示下……”
大明皇帝到大殿中央，俯视弯腰的使者豪格道：“金国之天下，是偷来的的，可寡人的大明天下却是用实力取来的。”
此言如重锤一般击在他的心上，让他战战兢兢。
想当初，明国只是一个乞丐要饭弄起来的，经过不懈征战才逐步起来，后来人家的实力越发强劲。
大明皇帝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在更高的层面威压后金。
可他却找不到能反驳的话，后金从实力上来说，本就和大明差了一截。
见世子豪格不言，大明皇帝笑了笑后，才往帝位上走去。
此刻在豪格的眼里，皇帝的身躯变得越发高大。
而在一旁的朱慈烺也感佩莫名，皇帝这一手逼装的，实在让朱慈烺感到佩服。
坐在帝位上的皇帝沉声问道：“皇太极此次让你到北京所为何事？”
虽然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但皇帝还是问了一遍。
“回禀大明皇帝，外臣奉后金可汗之命，特来与大明皇帝商讨罢兵之事。”豪格沉声答道。
听到这话，朱慈烺的心又活泛起来，后金这一次还真是来谈判的。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求和，而是商讨休战。
换句话说，人家并没有表现出底气不足的意思。
“哦……你们原来是求和来的，你们都来说说，现在咱们该怎么议吧……”皇帝摆了摆手，很明显他对此事并不表态。
皇帝把说话的机会让出来后，在场官员们就炸了，这些人一个个纷纷变成了社稷能臣。
“现在求和？后金当赔偿我方损失，并向天子上书，禀明我大明皇帝之功……”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第一个向豪格发难。
而朱慈烺所说的护国之功，指的便是明国攻击北地多尔衮时，打得就是征讨叛逆的旗子。
如果后金认可了明国此战的正当性，那么其他的国家也就没有理由再对明国动手。
于是立马便有人跟了出来，附和道：“没错，皇太极还应上奏大明天子，感谢大明皇帝的护国之功。”
可这句话却是拍马拍到了马蹄子上，大明皇帝才说了要用实力去取得名位，自己不要别人的施舍。
但这也是小节，此刻的皇帝也不想去在意。
“哼，想要议和，尔等还是先把夺取的城池让出来再说。”此时二皇子也站了出来语气森冷道。
朱慈烺所关注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不过这些人的话，在所有谈论声中算得上精辟。
这也是那些将军们刚才被大明皇帝吓得厉害的原因，否则这话早就被那些将军们说来了。
但这同样也是个拍马屁的机会，拍二皇子马屁的机会，毕竟是人家是皇帝的儿子，将来有可能的下任皇帝。
“皇子说的是，启禀皇帝，若要议和，后金必先退出占领我国的土地。”有大臣跨出班列，仗义执言道。
“臣附议……”
“臣附议……”
立马有站出来了两名大臣，纷纷支持二皇子的观点。
朱慈烺大感羡慕，原来有这么多人去巴结老二。
唯一让朱慈烺感到安慰的是，这些大臣都不是三公九卿里的任何一人。
虽然老二很是满意，但是那些高位上的人并没有给他太大的支持。
不过他还是回过头挑衅的看了一下朱慈烺，那意思好像在说：小子，你现在拿什么和我斗。
朱慈烺对他翻了翻白眼，自己直接一甩大袖，然后迈步走出了班列。
重重抱拳对皇帝一礼后，朱慈烺猛的回头，看向了脸带笑意的世子豪格。
待他笑意逐渐消失后，朱慈烺才回过头对帝位上的皇帝道：“大明皇帝明鉴，儿臣以为……”
这些大臣们看见又是这位脸皮厚的公子上场，此刻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朱慈烺有什么高见。
朱慈烺嘴角隐有笑意，然后大声说道：“臣以为当命殿前侍卫入内，将此二人赶出我大明的大殿。”
朱慈烺的话引得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面露惊色，猜测这位皇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看着吃惊的众人，朱慈烺此刻得意的笑了笑。
刚刚在众人发言时，朱慈烺很仔细的偷瞄着皇帝的表情，发现皇帝此刻对众人的提议均不是很满意。
于是，朱慈烺突然冒出了个想法，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
咱们为什么要议和？
堂堂大明岂能人家说打就打，人家想撤就撤的角色？
再有，按皇帝的想法，自己的一切都得是自己用实力拿下来的，而不是靠别人给予的。
那么这和平也是一样，毕竟这谈判桌上得来的和平很脆弱，还是用矛戈打下来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
如果这算是朱慈烺单方面的想法，虽然看起来显得意气用事，可从另一个层面分析，显示出强硬的态度也未尝不是好事。
“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不快退回去，要在这里继续丢人吗？”二皇子怒斥道。
朝会开到现在，朱慈烺这位皇子却是最没存在感的，瞅准朱慈烺犯错的机会二皇子就会最先出手。
朱慈烺偏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眼神中满是不爽。
对于这个喜欢指指点点的家伙，朱慈烺没有半分好感。
心想：你因为你是谁呀！
“二弟，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这就不劳你挂心了！”朱慈烺冷冷道，自己的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实际上，在自己的几位兄弟中，也就老三和朱慈烺合得来一些。
“你……”
他本来还想再呵斥两句，却被大明皇帝给挡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