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看鼎
不管他这话说得对不对,但对在场许多人来说却是如闻。
终于有人出手遏制这该死的明人了!
面对这人的质问,那礼官却也不答只是把目光看向了朱慈烺。
朱慈烺全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惶恐,只见他慢悠悠跨前一步然后道:“武士何在,朝鲜宣诏期间难道就任由此人如彘狗一般咆哮朝堂?”
说完朱慈烺却还把手往他这里一指,这自然就是把他比作彘狗了。
礼官说话自然也能当成朝鲜天子宣诏被他打断,这种罪名说大可大,这说小却也可小,现在就看朝鲜天子怎么想了。
一听这话他登时气急,朱慈烺此人毫无士大夫贵族风范骂人之语如市井小民一般腌臜低俗。
可还没等他回话朱慈烺却有道:“我大明立国数百年,正是这等蛀虫过多才将这天下世道搅得不得安宁。”
朱慈烺这话就是要将王室给拉下水了。
现在看吧!乱臣贼子就在眼前,你们这些人现在该站在那一边?
“朱慈烺,你信口雌黄,这天下几十来年的战争有多少是你大明挑起来的?”此人大声质问道。
“要说搅乱天下你大明才是霍乱根源……”
这话搅得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委实是这话说的太对了,大明就是天下大乱的根源。
其他国家大战,那是乱一域,可大明要搅和起来那便是乱天下,比如几十多年前的……再如此时此刻……
而眼前这个朱慈烺,更是肆无忌惮,这比之其父祖显得更为可恨。
“大明人退出大狩……”使臣喊出了这么一句。
现在这下可不得了了,全场登时爆发了起来,那些被大明欺凌的,那些本就压抑依旧的人们都爆发了出来。
“大明人退出大狩……”
“明人滚出王畿……”
众人愤怒如山般压迫而来,好像这天下皆敌不外如是。
处于漩涡中心的朱慈烺此时却是微微一笑,这好似这满眼人群如同无物。
没错,现在这些人就在他的视线之外如同无物。
没有实力的叫嚣那就是没用无力的。
这叫的再凶又如何,大明一支大军压来就能让这些人该跪就得跪的。
“够了……”
一声爆喝从王座上传来,现在可这又怎么样?你朝鲜天子在主场是不假,可是眼前天下大势在这边也得给我们让路。
下面的人还在吵嚷个不停,而四大国却是冷眼相看,他们挑起来的事端就看大明如何收场。
但是把大明人赶走也不是他们的目的,若是这样他们那这和还议不议?
所以他们也随时准备出手以便控制事态发展,若能让朝鲜天子将朱慈烺的头名卸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此时朱慈烺也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现在好似被千夫所指的不是他一样。
他自己当然不着急,大明本就得罪了太多人,他现在也化不去这么些矛盾,就任他闹去吧!反正朝鲜天子会比他更丢脸。
没错此时李昭又是一声大咳,现在一些血丝在他嘴角显现。
“卫士……何在,你们将这些乱臣都给朕拿了……”李昭气急道,事实已经逼得他不得不如此,现在再有就是发泄先前那口血的气。
很快王庭侍卫便涌来进来,这足足有四五百人将那些还在喋喋不休的人围了起来。
当然了,现在几个大国是没有人去动的。
这下朝鲜天子利用强制手段将一干人等全给压了下来,虽然是有水分的。
这下的场面也就安静下来了。
看着乱糟糟的局面的朱慈烺也心又所感,现在这不就是天下大乱的映照?
李昭强使自己变得平静,然后问道:“大明使者……国使所言你可有辩解?”
朝鲜天子把话这样问便也是在转移矛盾了,把自己摘了出来让蒙古和大明来打擂台。
朱慈烺自然也能明白这层意思,现在便听他道:“回禀陛下,王庭大狩是为彰显勇武,咱们猎杀牲畜是勇武,这与人相争便不是勇武了?”
朱慈烺又反问道:“再者说,难道大狩中有规定不得各部之间互相攻伐?”
这下众人皆是无言,他们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将强盗行径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你巧言令色……”他骂道。
朱慈烺却是往前一步大马金刀站下后对他道:“竖子猖狂,现在可敢与本王爷一决高下?”
此人不言,和朱慈烺单挑的他当然没那么傻,自己这不是给人送菜去。
朱慈烺哈哈大笑,豪迈之色顿显,即使是再看不惯他的人此时也不得不在心中道一句“绝世豪雄”。
即使朱慈烺现在才不过十七岁,但其散发出来的光芒却让所有人忽略掉了他的年龄。
“即如此……就依原先诏谕行事!”朝鲜天子做出了最后的裁决。
实际上在朝鲜天子内心深处却也是不抵触大明为魁首的。
首先这样只会让大明更为众矢之的,其次若是让后金得到第一,恐怕后金的威信又会上几个台阶。
“谢过陛下……”朱慈烺弯腰拜道,现在这点礼他还是舍得的。
原本众人以为这事儿就该到此结束了,却见朱慈烺站好后又往前缓缓走去。
越来越往前越来越靠近朝鲜天子。
现在他要做什么?众人心中冒出了这个疑问。
此时却见朱慈烺满带笑意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因为他看到了李月。
当他走到李月面前时在众人的震惊中,朱慈烺单膝跪地道:“朱慈烺却有一礼献与公主!”
场面顿时又热闹了,朱慈烺这个连朝鲜天子都不跪拜的人却对一个无足轻重的公主下拜了,现在这世界是乱套了吗?
此时一边的李如月也满是凌乱。
旁边的李碧月更是要抓狂一般,虽然她恨朱慈烺入骨,此时却也多么希望那个被献礼的人能是自己。
李月脸色羞红,自己缓缓低下头去不敢和朱慈烺对视。
朱慈烺缓缓掏出袖口,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雪亮的东西,因为那是一种纯白如雪的小兔。
此时对李月来说人生已到顶点。
如今离王庭大狩已过去了整整五天。
这五天对于朱慈烺这个得了头名的人来说却绝对算不得什么好日子。
那只小白兔李月终究是收了起来。
这件事朱慈烺绝对不是心血来潮,那只小白兔本就是他蓄意抓的。
还别说,虽然李月当时娇羞无比,却还是有那个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一名陌生男子的礼物。
这是朱慈烺玩的浪漫也不知道李月能不能理解,他那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可是标准的求婚架势。
之所以朱慈烺现在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委实是他这几天来过得实在太无聊了。
他是得到了第一名,也能去瞻仰一波九鼎。
但是在此之前却还要沐浴净身,其实这个他还能理解,可还要斋戒五日,这个……他忍一忍朱慈烺也能接受。
可最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还要定心凝神达到所谓的天人合一的境界……说白了,现在就是自己一个人干坐五天。
没人说话的朱慈烺他不胡思乱想这些,现在还能想些啥出来。
而今天也就是功德圆满的一天,看样子,这个苦日子快要到头了。
可能是这上天都在可怜他吧,这时候从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王爷,朝鲜王宫来人接您了!”外面牛头粗重的声音响起道,瞬间就破坏了,朱慈烺那来之不易的“天人合一”境界。
“知道了,现在让他们进来吧!”朱慈烺缓缓道,经过几天的折磨他却也沉着了几分。
听朱慈烺所言后,牛头在外面一招手被拦在外面的内侍才得以进来。
可此时这两名内侍脸上却露出了不愉之色。
要知道,他们可是值守内侍,地位在宫中尊贵无比,沾了九鼎的光,平日里谁见了他们都得给几分颜面。
可就在方才却被朱慈烺的卫士拦在了外面,更为可气的是现在这是在王宫好不好,这里又不是在你朱慈烺的地盘上。
可很快这两名内侍心中的不满便老实的压了下来,牛头那一双凶恶的眼睛在加上那吓人的面相便让这二人老实了起来。
“二位使者,可是来接我家王爷的?”牛头昂首问道,现在把这两名内侍理所应当的压制起来。
“是是……”其中一名内侍忙答道,心中也暗骂自己没胆色。
牛头一挥袖口然后道:“尔等先等着吧,我家王爷更衣完毕就会出来。”
两名内侍顿时愕然,明人这是什么态度?九鼎就是让他们就如此怠慢?
可能是看守九鼎的日子长了,这两位内侍的思维已经被局限,便很难理解朱慈烺的行径,现在或者说很气愤他的行径。
虽然他们极想训斥明人一番摆摆九鼎的谱……但见牛头杀气四溢的样子这二人便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等了好一会儿至少这两名内侍觉得是这样的,现在朱慈烺的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此时朱慈烺换上了一声白色袍服深衣广袖,羽扇纶巾……现在与他平日里的尚武模样大相径庭。
这身打扮自然也是为了契合九鼎天下代代立下来的规矩,因为白即代表净,防止外人污秽九鼎。
“走吧……”朱慈烺干脆利落道,却是根本无视了眼前两名内侍。
好啊!现在大明人真是要翻天了,原来这二人还觉得下面奴仆不晓事才会乱了规矩,可眼前这位主子却更是张狂。
也怪这两位内侍真是在太庙待久了连外面的消息都不怎么了解,连眼前这位天下闻名的有着狂人之称的朱慈烺都不认识。
但是这两名内侍还是有理智的,毕竟他们身份在王宫虽然特殊,可自己说穿了,这依然是奴仆一流。
在朱慈烺说一声出发后,现在这二人虽是心中不快,可也不再多语便径直往前领路而去。
朱慈烺自然也规矩的跟了过去,每一步都按照王室要求的礼来做,自己不再让人抓些破绽,而惹些麻烦出来。
这庙位于王宫的西北角,虽非王宫中心却也防守森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九鼎为朝鲜王室重器,便是没了朝鲜天子也不可失了九鼎,这是李氏一族的统治根基和权力源泉。
有了九鼎的李氏一族便是天下正统冥冥上苍的代言人。
此时就在一墙之隔内,便要见到这天下谓之神的九鼎,即使是朱慈烺粗大的神经也心情也不免起了波澜。
这等机会便是便宜老爹也未曾实现吧。
朱慈烺心中暗道,在内侍的指引下他郑重整理袍袖后,便迈步往庙内走去。
而牛头等几名侍卫此时也不得不留在远处。
庙内李氏一族的历代先王也都被供奉与此,所以进入后朱慈烺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火味儿。
朱慈烺四下一扫除了大殿内摆放整齐的排位却并未见到九鼎任个。
“王爷且随我来……”内侍又是一弯腰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便跟着那内侍继续往前由两边侧门再往后,这便又出现一重新的院落。
这里比原本就隆重奢华李氏先祖大殿更为古朴大气,院落中央一个大鼎里面正冒起寥寥烟雾。
此时已无内侍值守,唯独剩朱慈烺和那两名领路的内侍。
可此时依旧未到终点,在跨过又一扇大门后一个巨大的院落出现了。
这个院落里分八个方位各立起一座殿宇,在八个殿宇之中又有一座殿宇。
“大明王爷,此时便是神州九鼎供奉之地了……”那内侍往前一指道。
双眼平视前方的朱慈烺的心情此时难以描述,自己又激动又好奇,有郑重有敬畏……
当朱慈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那引路的两名内侍此时已不见踪影。
但这并不重要,朱慈烺缓步向前往离自己最近那座殿宇走去。
当他还未跨入门槛时便从外面看到了殿内那座一人来高的巨大青铜巨鼎。
深吸了一口气后的朱慈烺才跨入了门槛,走到那座大鼎身边入木可见的,一个大字映入眼帘。
稍微一想朱慈烺便可知道这便是所谓的大鼎了。
伸出手的朱慈烺缓缓抚摸鼎身上那粗犷的原始印记图腾,自己只感到一阵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