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心里好恨,作为北宋的亡国之君,他一想起金军进城掠夺的场面,他真想一刀砍了宋徽宗。
但又想到宋徽宗客死异乡,最后都没能回来,连个尸体都没有,他心里多少又有点可怜这个皇帝。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次金军没能掳走他,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桓当然不会就这么让宋徽宗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自己犯下的罪孽,当然由他自己恕罪。
“别的话朕也赖的说了,你找朕到底什么事?”
宋徽宗此时还处在被赵桓骂的苶呆中,听赵桓问话,才想起自己找赵桓的目的。
“皇上,听说您打退了金军,皇上英明神武,可不要忘了手足之情啊。”宋徽宗说着又哭起来。
赵桓知道宋徽宗说的是他的五弟肃王赵枢。
金人第一次南下,原先去的是赵构,金国不信赵构是皇子,就把赵构送回来又换了一个,换的这一个就是肃王赵枢。
到金营后,赵枢跟赵构的表现,完全是天壤之别,整天哭哭啼啼,最后被金人掳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宋徽宗想让赵桓趁着打败金人,进行谈合,然后把肃王赵枢要回来。
赵桓眼睛一转,看着宋徽宗,说:“难为你心里还有一丝亲情,现在还能想起老五尚在北番未归,但是,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几十年了,朕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你的母后?”
“怎么?想不起来了,他可是你的原配夫人,糟糠之妻,你就为了梁师成一个子无须有的不检点,就去大肆搜查,你那个时候置她于何地,她才二十五岁啊,你于心何忍,你可曾想过她心里的感受,他是你的女人,你连你的女人都不信任吗?”赵桓的话,很冲,很怒。
宋徽宗知道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也晚了,哭着说:“我对不起你的母后。”
“既然知道对不起,证明你还有一丝人性,一会收拾一下,去给她守陵吧,朕一会儿派人来接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宋徽宗在他身后痛哭流涕,依然不忘他自己的孩子,朝着赵桓的背影大声喊道:“我去给你母亲守陵,别忘了,要把你五弟救回来,一定把你五弟救回来,我求你一定要记着……。”
半路上。
赵桓吩咐:“温平,找辆马车,就在这里守着,一会儿送太上皇去皇陵。”
“遵旨。”
宋徽宗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也不回头,心里涌现无限的感伤,一下放佛老了十岁不止。
驼背弓腰,两条腿好似有千斤重,抬一下便觉得异常困难。
转身看着那一桌酒菜,曾几何时,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吃饭,子孝妻贤,转眼间,时光境迁,物是人非,眼里不争气的再一次流出泪水。
温平来到门口,说:“马车备好了,皇上让老奴送您过去。”
“知道了。”
宋徽宗摇摇头,叹口气,向后面走去。
来到后面,郑太后连忙问:“皇上怎么说?”
宋徽宗摆摆手,说:“别问了,去给我找几件衣服,我出去一趟。”
“太上皇,您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你无须多问,快去。”此时,宋徽宗再看郑太后,满眼都是厌恶。
要不是他和王氏争宠,自己的原配皇后怎么会被小人诬告,说来说去,都是他们两个人的错,把自己的眼睛蒙蔽了。
见郑太后不动。
宋徽宗自己翻箱倒柜,找来几件朴素的衣服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郑太后追出来,拉着宋徽宗的胳膊非要问他去哪儿?
宋徽宗一把扯开,头也不回的跟着温平去了皇陵。
来到皇陵,宋徽宗下了马车,走到自己亡妻的墓碑前。
也许是心里后悔,也许是触情生情,宋徽宗趴在墓碑上是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边哭边拍打着显恭皇后的墓碑,闻者无不肝肠寸断。
身后的宫娥彩女,大小太监,到屋里给宋徽宗铺好被褥,又弄好一切生活中用到的一切应用之物,留下两个人,就回去复命了。
曾经的人王帝主,到如今的落魄,全都是咎由自取。
宋徽宗在墓碑前哭了很长时间,直到夜色降临,宋徽宗才蹒跚的从地上爬起,看着墓碑,轻轻的抚摸着显恭皇后四个大字,然后轻轻的说:“秀娟,对不起,时隔这么多年才来看你,把你扔到这里这么多年一直对你不管不顾的,要不是今天咱们的儿子跟我提起,我都快忘了。现在好了,咱们两个人又到一起了,你路上慢点走,等等我,说不定,我很快就去找你了。”
说完拿起地上的扫把,围着王皇后的墓地,把落叶挨个清扫了一遍。
……
晚上。
赵构的府上。
韦贤妃、赵构母子俩站在院子里说话,下人们在正堂摆了一桌子酒菜,说是酒菜,其实就是普通平常百姓吃的菜,满桌子菜上一个荤菜都没有。
韦贤妃一直担心赵桓会吃不惯,赵构安慰道:“母亲,现在国家正在用钱,皇兄每日都是两个青菜一碗白饭,就吃饱了,我们要是铺张浪费,皇兄看见会不高兴的。”
“原来是这样,难为他了。”
说着话,赵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韦贤妃和赵构连忙过来施礼参拜。
“母妃请起,九弟请起。”
赵桓向后招手,一个宫女连忙过去把韦贤妃搀起。
“母妃在上,请受儿臣一拜。”
韦贤妃吓一跳,连忙摆手,说:“这可使不得,皇上请不要这样。”
赵桓笑着说道:“您与我母亲同为父皇的妃子,按理,赵桓应该这样称呼您。”
“这……。”
赵构看着赵桓如此尊敬自己的母亲,心里也对赵桓很敬重,在这深宫大院,他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早已是他的一切,谁能对自己的母亲好,自己就报答谁。
“九弟,怎么没见弟妹?”
赵构说:“老太太病了,霞儿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
“皇兄屋里请。”
落座的时候,赵桓刻意的把主座让给了韦贤妃,自己坐在一侧。
赵构没有说话,可是韦贤妃却觉得这是违背了祖制。
赵桓安慰道:“父母面前无天子,母妃就不要推辞了,今天只是一顿家常便饭,没有那么多规矩。”
落座后,赵桓看着满桌子的菜,说:“母妃生活够清贫的,一个荤菜都没有?”
“母亲一直在深宫中吃斋念佛,知道皇兄要来吃饭,时间紧了点,没来及预备。”赵构说。
“原来是这样,母妃正是贤德之人。”赵桓夸奖了一句。
酒席眼前,三个人吃了一会儿,赵桓说:“九弟,你明天来趟御书房,我有份差事要交给你。”
“真的?”赵构站起来,端着酒说:“谢谢皇兄。”
“你能为皇兄分忧,该说谢谢的是皇兄。”
赵桓端着酒和赵构一饮而尽。
韦贤妃一旁好几次想要说话,见兄弟俩聊的挺投机,抿了抿嘴又忍住了。
这顿饭都快吃完了,韦贤妃终于忍不住了,问:“皇上,我有个事情想和您说一下。”
“有什么事,母妃请讲,只要赵桓能做的,一定办你能帮到。”
韦贤妃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
赵桓看她这个样子,反问:“母妃是不是想问父皇的事情?”
“你知道了?”
赵桓说:“知道一点,我知道母妃一直都在等父皇,可惜他却不知道珍惜。”
“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想去看看他。”
赵桓知道韦贤妃是什么意思,见不得宋徽宗一个人在那里,想过去和他生活在一起,可惜,宋徽宗到老了,就只有这一个红颜知己。
“母妃想去就去吧,赵桓不拦着,他是我和九弟的生父,又是您的丈夫,按理应该去。”
韦贤妃高兴,真不知道赵桓这么好说话,当下就要跪下谢恩,赵桓连忙拦着。
赵构端起酒杯,说:“皇兄如此带我和我母亲,以后有何事皇兄只管吩咐,德基万死不辞。”
“九弟言重,这话皇兄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