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孟旭升回到朱家巷,他见到陈守义,心想自己要去京兆府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他给知晓,要不然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只不过想要彻底的瞒过他还是要费一番脑筋才行,总之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孟旭升想了想,开口说道:“陈大哥,得财他下落不明,我很是担心,所以我想暂时离开盘龙城,明日去周边的县里找找看,也许会有所发现。”
“你要离开盘龙城?”陈守义刚开始有些诧异,但是自己思量了一番,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只好答应:“那好吧,眼下也是难办的紧呐,就有劳孟兄弟辛苦一趟了,只不过盘龙城周边有二十余县,什么人都有,你可千万要担心。”
“陈大哥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此行只为找人不为别的,我自会谨慎行事,不会惹什么麻烦。”孟旭升点了点头,说这话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就算是装也不能让被人看出一点假来。
第二日一早,孟旭升等陈守义先走了以后,就拿上自己带来的行礼随后出门,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像一些,什么文牒钱财统统带上,免得惹人怀疑。
他先是到了城中的一处不起眼的名叫“福迎”的客栈里头订了一间房,准备就在客栈里先住着,然后再正式前去报到。
杨平早就事先安排好了一切,孟旭升刚一到京兆府,便有府役前来迎接。
孟旭升到了属于他的办公地点,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也算有些模样,然后就见面前齐刷刷的站着一排人,都是府中的城卫兵,“小人见过孟长史。”
第一次做官吏,孟旭升还有些找不到门道,也不知道怎么说,便道:“诸位不要如此多礼,我只是个新来的长史而已,区区小吏而已,不敢受诸位此等大礼。”
“长史客气了,杨大人已有吩咐,要我等弟兄尽皆听从长史的吩咐办事,这些礼节当然要得。”说话之人名叫刘勇,那是府中的领兵校尉,按道理他的官阶与长史相同,只不现在过府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孟旭升与司徒恪的关系亲密,而且杨平也早就特意嘱咐过孟旭升不是寻常的小吏,所以在旁人的眼中,京兆府里除了杨平,或许还真得算孟旭升这个小长史最大了。
说完,刘勇就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官服,“按照规矩,所有官吏都要着官服,请长史先行更衣才是。”
“好,这是自然。”
孟旭升换上以后,找了块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说的还真他娘的有些道理,穿上官服以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威严了起来。
这长史乃府中的武官,所以这官服与文官自然是不同了,属于偏戎服一类,如此安排也是为了便于骑马巡逻,标准是上褶下裤,腰系皮带,头戴纱冠,脚穿马靴,另外还要配着一把三尺横刀。
“孟长史穿上这身官服果真显得少年英才啊,哈哈......”
杨平此时突然笑着走了进来,他看见孟旭升这一身的扮相显得很是满意,连连的点头赞许。
众人一见到他,立马躬身行礼,孟旭升对此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先是一愣,然后就转变了身份,也随之躬身行礼:“下官孟旭升见过杨大人。”
“不必多礼。”杨平笑着说,“即日起,你就是本府的长史,全府上下的官员以及兵勇皆会听从你的直接调动,愿你早日助本官破案。”说完,他从身上拿出一块令牌交道孟旭升的手中,“凭此京龙令牌可在城中畅通无阻,还能以此指挥我京兆府麾下五百人马,遇行凶作恶之人可先斩后奏,我现在就交给你了。”
“多谢杨大人。”孟旭升接过令牌,感觉它沉甸甸的,外表金黄,一看就是黄金打造的,肯定价值不菲,暗想:“有了这块牌子不就等于可以行驶京兆尹的权利了,这杨平还真是大方。”心里头难免有点兴奋。
交接完毕以后,杨平就先行离开,而孟旭升也就在今时今日,在这夏国的盘龙城,在城中的京兆府,正式开启了为官生涯,哪怕是在异国他乡。
要论放牛种地,下河摸鱼,这些事情孟旭升可算得精通,可若是要调查案件,他尚且是个门外汉,不过没关系。
孟旭升虽没断过案,但是他小时候常常听老家的说书人讲一下古代的奇闻异事以及一些探案典故,也算是有过了解。
有的时候,只要县令大老爷一升堂,他也会跑到外头测测热闹,你就算没吃过猪肉,但总是看见过猪是怎么跑的,虽说万事开头难,只不过对于有智慧的人来说,这一切的困难都不在话下。
既然要查案,那肯定是先要了解一下案情的来龙去脉才行。
孟旭升特意查看了一下最近几个月的案件卷宗,死者均为从商的人,截止到昨天不包括钱少尹以外的共有四十三人,其中夏国只有三人,剩下的四十人全都是来自于别的国家,所有死者全都是死于自己落脚的客栈,也就是说,这些商贾没有住在驿馆之内,所以才得不到官方的保护。
孟旭升问向一旁的刘勇,微微一笑,问道:“刘校尉,之前你们查这桩案子的时候可有什么线索?”
刘勇道:“回禀长史,此案之前是由钱少尹负责,至于线索嘛......”他又摇了摇头,“我们除了知道死者的身份,以及凶手的意图之外,再没有得到其他的任何进展,说来也怪了,这些死者都是死于客栈的厢房之中,且神不知鬼不觉,然后所有的贵重财帛全都被掠走,想来是高手所为。”
孟旭升托着脑门,暗暗沉思:“死于客栈内,而客栈又是人多口杂的地方,居然能够做到不被外人发觉,怎么会呢,一般人要是遇到了危险,肯定会大声呼喊求救的,那么旁边的人肯定会听见,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这可真是怪了。”
他转而又问:“那这些死者的尸体在哪?”
刘泰回道:“之前那些外国客商的尸体都按照他们文牒上的籍贯给秘密送了回去,眼下还有七八具尸体由于找不到文牒便留在了府中。”
“好,有劳刘校尉你带我去看看。”
说完,孟旭升便与刘泰一起来到了府里的后院。
这后院属于府中的机密要地,有不少的文案都放在这里,院里的一处角落里面藏着一道通往地上的暗门,而在这暗门的后面便是一座很大的冰窖,将尸体停放在这里那是罪好不过了。
外面正是炎炎夏日,热的让人发闷,而一踏进这冰窖里头,就感到寒意刺骨,冷气煞人,犹如凛冬腊月般,只见所有受害者的尸体都放在冰块上,虽说低温可延缓尸体腐烂的时间,但是空气之中依然还是弥漫着阵阵轻微的腥臭。
孟旭升挨个看了眼,发现并没有张得财的尸体,感到很庆幸,然后他细心地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这些尸体的表面并无任何的伤痕,而且面部很安详,不像是被人给活活折磨死的,可那这些人到底又是怎么死的呢,搞不明白。
片刻之后,验尸的仵作老王才匆忙赶来,刘勇便向他介绍:“老王,这位是新来的孟长史,赶快拜见。”
这老王今年快六十岁了,是个没有品级的小吏,也就是个贱民,以前是专门在乡下给人搬尸下葬的从而谋生,所以才跑京兆府来当了仵作顺便混一小碗官饭吃吃,“小人王田见过刘都尉,见过孟长史。”
“不必多礼。”孟旭升点头示意,说道:“老王啊,之前所有的尸体都是由你查验,可曾看出什么异样来?”
老王躬身回道:“回禀长史,小人之前奉命验尸寻证,所有的尸体全部都表皮无伤,后来以银针之法试探后,内脏也无残毒滞留,看着像是突然暴毙一样,没有任何的他杀痕迹在。”
“那钱少尹的尸体又是怎样”
“禀长史,少尹则是不同,他是被人用锐器在瞬间之内割断脖颈,从而一击毙命,不过他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
一番问询查探之后,孟旭升的脑子有点乱,他没有想到天底下居然还会有此等的杀人方法,不用刀剑,不用毒药,就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未免有些太耸人听闻了,听起来真的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