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行刑完成之后,孟旭升在几个狱卒的帮扶下才勉强直起身来走动,虽说真正打到身上的只有前二十下,不过这对他而言也会是永生不灭的一段悲惨往事了。
“方才多谢几位了。”孟旭升大难不死,还不忘与他们几个道谢。
“你不必客气。”那狱卒冲他轻轻一笑,之后就当他带到了一处在角落深处且又是封闭的牢房门口,“好了,你进去吧。”
狱卒这便打开了铁门,孟旭升连连点头示意,就进了牢房。
他刚刚进来,就发现这间牢房里面干净整洁,什么桌椅床铺该有的都有,而且顶上还有扇窗户可以照亮,那司徒恪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靠在床,显得好不悠哉。
“哎,孟大人来了。”司徒恪一见他这狼狈不堪的囧样,顿时大声嘲笑了起来。
“不敢,司徒公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哦,对了,还得再谢谢公子替我打点了那些人,要不然我现在只怕是个残废了。”孟旭升回瞪了一眼,对此他这老毛病也是摇摇头,只不过这臀部以下还在痛着呢,这坐也不好坐,只能靠着桌子站着。
“哎......”司徒恪冲他嘬了嘬嘴皮子,随后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说道:“我说孟大人,不,是孟兄才对,几天前见你还是那一表人才的神气样,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轰动全城的要犯了,我可真是搞不明白,你这玩的是哪出啊?”
“一言难尽呐......”孟旭升听完,心中不由的微微感慨,“我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被贼人陷害的,而害我之人,只是那位杨平杨大人。”
“怎么会是他?”司徒恪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你说得可是真的?我不明白杨平为什么要陷害你,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错,就是此人。”孟旭升极其肯定,言之凿凿,随后就跟司徒恪说清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之前的商贾一案就是杨平在幕后指使,当他知道孟旭升有了警觉之后,便趁机布下计划,先将刘勇派到义庄后将其重伤不死,再遣人诱骗孟旭升前来,等到孟旭升与刘勇照面以后,自己便带领官家的人马发现这一切,以及所有的赃物,还有例如地契之类的佐证,从而将所有的罪行全都推到孟旭升的头上,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轻松脱罪,所有的一切似乎早就在杨平的计划之中,现在只需要将孟旭升正法,此桩大案便可了解,杨平不仅可以置身事外,或许还能受到封赏也不一定。。
司徒恪听完沉默了一阵子,在心中暗暗思忖了一番,觉得这件事虽然乍一听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细细考量下来,也未必没有可能,只不过杨平这个人在他的印象里应该不是这种恶贯满盈之辈,又岂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寂静了片刻之后,司徒恪已经明白了所有,说道:“若当真如你所说,杨平就是幕后真凶的话,那么此人可谓是心机颇深,往日的种种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只怕连圣上都被他给骗了,只不过你现在已经身陷囹圄之中,又能有什么办法来揭穿他的所有罪行呢?”
“办法嘛......当然有啊,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他之前杀了那么多人,肯定会留下线索,多多少少肯定会找到一些可以指证他的罪证。”
“找?你要去哪找?你现在都是个死囚犯了,还能有何作为?”
“所以说,事到如今还得仰仗司徒公子你了。”
“你说什么?仰仗我?我可不会这些,我今天来也就是想在你死之前看看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你可别指望我能带你出去,我又不是当今皇帝,我司徒恪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孟旭升想想也是,司徒恪就算是尚书令之子,身份尊贵,可他也毕竟不是夏国的天子,也不是刑部尚书,这对他而言的确有些为难,可自己也不能待在这里等死,一想到那杨平此时或许还在家中得意,他这心中怒火便涌了出来,用力拍打着桌面,“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杨平那老贼害我不浅,只怕我的好朋友得财也是死在了他的手中,不行,我必须要讨回个公道,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对了,司徒恪忽然想到了什么,喜道:“我说孟兄啊,现在我只怕是救不了你,或许有个人可以,只不过成与不成我还要去见见才行。”
“有人能救我?”孟旭升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显得异常兴奋,“司徒公子,你说的那人是谁?难不成是夏国当今的天子不成?”
“你这说的叫废话。”司徒恪忍不住斜了他一眼,“我去找皇上,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你难道是想快点死不成,罢了,罢了,你先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吧,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起码在你行刑前还是可以让你过两天好日子的,至于别的嘛,那就只有看看天意了。”
“哦,好吧。”孟旭升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又怎能与老天爷讨价还价呢,如果真的要我死,那也只有认了,不过还得多谢司徒公子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厚待了,还有就是,其实我是郕......算了,别的也不用多说了。”
孟旭升本想着借此机会跟司徒恪说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来此的目的,还有就是关于司徒恪那倒霉兄长司徒桀的事情,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却仍然难以启齿,总觉得心中愧疚不已,想了一想,如果真的要说的话,还是等到真正要死的那天再说也不算太迟。
然后,孟旭升就对司徒恪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实话,孟旭升的心中对司徒恪是怀有感激之情的,司徒恪平时虽然有些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性子在,可在他那心高气傲的外表之下,却是一个直言不讳,赤诚相待的真性情,只是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环境才会令他有些虚骄恃气的罢了,抛开这些不说,他真的是个很容易相处,很愿意相信别人的人,这并不是所谓的放浪形骸,而是活得真实自我,处世不拘小节,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跟自己这种小人物做朋友呢。
“你这是干什么?”司徒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一丝不苟的给自己行礼,着实有些膈应,“我说你就别来这套了,按理说当初我喝醉了酒掉到了河里,也算是你救了我一条命,本公子生平可是最不愿意欠了别人,我不管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可就是怪了,本公子就是愿意相信你,所以我会尽全力救你一命,好了,本公子现在要走了,你一个人待着吧,也许过两天我就来找你了,如果有何意外,你就找之前那几个狱卒,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司徒恪就敲门让人放他出去了,孟旭升在他走之前冲他笑了笑,司徒恪则是一脸的尴尬,看着倒也可爱,能够与他这种大好男儿相识相交,对孟旭升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