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旭升突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脸,就是刚才那架着货车的那两个大汉,他们也来到了这家旅舍落脚。
只见那两个大汉先是将货车听到了路边,然后跟那开店的夫妻俩说了几句之后,就将车上的一个大麻袋给小心翼翼的扛了进去,时不时还偷瞄着周围的人,生怕有人正在盯着他们看,至于车上剩下的东西则是一样没往里面拿,连着马车一起都交给了店家给带到了后面看管。
“咦,为什么就只拿一个麻袋呢。”孟旭升抿着嘴思索了半天,只是觉得那两个大汉这么做还是有些怪异,但随后想想,或许那个麻袋之中装的东西最珍贵,所以他二人才会区别对待才是。
“嘿,你这又在想什么呢。”张得财这便出言打断了他,同时,脑袋也顺着他看的方向望了过去,“又是那两个人,还真是巧啊,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也不知道那个麻袋里装的是什么,难道是金银财宝不成?”
“你可不许乱来啊。”孟旭升怕他又有什么鬼点子,赶忙先给他一点警示,“出门在外,最好少惹麻烦,明天我们就回覃州了,今晚就风平浪静吧。”
“说说而已嘛,谁还当真呐。”张得财轻笑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馒头,也是摇了摇头,但还是放进了嘴里啃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他这么说,孟旭升倒也安心。
既然说这里是荒郊野店,那么与城市里的客栈相比,条件当然一个天一个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孟旭升和张得财要两个人挤在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而且四面的墙都是木板搭的,还能清晰的听到周边宿客以及外面的虫鸣蛙叫的声音。
夜里,张得财睡得香甜,可孟旭升倒是醒了好几次,一来是人有三急,二来也是被张得财那家伙突如其来的鼾声给搅得不得安宁,心里有苦也说不出来,无奈,孟旭升只好起身准备出去方便一下。
茅厕在后门外,此时又是深夜,孟旭升沿着走道,摸着墙,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
“大哥,这小妮子吃了药就睡得死死的,他真的值那么多钱?”
“那还用说,他可不是一般人的女儿,他爹更视其为掌上明珠一般,现在我们将他给绑了,他爹肯定会乖乖听话的,依我看呐,少说找他要个一百两黄金,到那时,我们两兄弟可就发大财了。”
上完茅厕回来之后,孟旭升偶然就听着边上那间屋子里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不过听这音调正是白天见到那两个大汉的声音。
“可是大哥,我们为什么还要将这小妮子从洛宁大老远的带回去呢,倒不如直接当面找他爹要钱不就行了,这小妮子长得这么漂亮,嘿嘿,只能看着那多可惜啊,要不我们......”
“闭嘴!你懂什么,如果是在他爹的地盘,那我们两个人肯定斗不过,所以就先将他带到我们那里去藏好,到那时候再让他爹派人带钱到我们的地盘来,哼哼,这不就十拿九稳了嘛,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动他分毫,等我们有了钱,你难道还怕没有女人伺候嘛。”
“对,对,对,还是大哥你聪明,嘿嘿,也不枉我们兄弟辛辛苦苦将他绑来,到时候我们都是有钱人了,谁还去做苦差事,下半辈子也是数不尽的锦衣玉食,风流快活了,嘿嘿......”
听完他二人的对话,孟旭升身体一僵,胸中的怒火顿时涌上心头,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个麻袋里面装的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既然是琴川城主蹇勖的女儿,那么身份肯定尊贵无比,难怪会被这两个卑鄙无耻的粗汉给绑架了,还要百两黄金,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殊不知黄金百两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也许十辈子都不一定花的完。
不行,千万不能让两个下贱之徒得逞。
孟旭升面色沉重,在脑中细细的想了一想,如果要是直接冲进去救人的话,必然会伤及无辜,只怕还不一定能赢,那就只有老办法,不可力敌,唯有智取,可该怎么智取呢,又是需要好好的琢磨一番。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孟旭升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主意来,于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先将张得财喊醒再说,“嘿,得财,快起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唉呀......”张得财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这便盘起腿坐在床上,随后被房间里幽暗的灯光晃了晃,接着又再次把眼睛闭上,倒头继续睡,“大晚上不让人睡觉,你又要搞什么鬼啊,别烦我,我太困了。”
“不是,你听我说,出大事了。”孟旭升直接一只手将他重新拽了起来,微微摇了摇,然后冲他露出了相当严肃认真的神情,“你说得对,白天见到的那两个大汉真的不是好人,我刚才上茅厕回来的时候从他二人的房前经过,正好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原来那个麻袋里面装的是一个被他们绑来的女子。”
“哦......懂了,他们两个是绑匪,嗯......”张得财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根本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行,我知道了,关我屁事,关你屁事,你也别多管闲事,免得鸡没偷到,就连米都不剩一粒。”
“啊,你不想管这件事?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这根本就不一样,我为什么要管呐,绑的又不是你,也不是我,管他是谁的女儿呢,就算是皇帝的公主也不能打扰我睡觉,你吃饭的时候不是跟我说少惹麻烦嘛,怎么你自己反而说话不算话了。”
“唉,你这人......”孟旭升还真是没想到,关键时候张得财的嘴还挺能反驳的,也知道他这家伙是很难用正常的语言能够说动的,想了想,决定投其所好,“算了,你不愿意做好人就随你,刚才听那两个恶汉子说,准备让他那有钱的爹拿一百两黄金来赎回自己的女儿,可是,如果是有人救了他女儿的话,不知道他爹又会给多少的赏赐呢,听说他家可是富可敌国的,以如此庞大的家业来说,也许会给五百两黄金,也许一千两黄金也说不准呐。”
“慢着,等一下。”张得财一听到‘黄金’两个字,立马一跃而起,就竖起了耳朵,“你刚才说给多少钱?一千两黄金?真的给那么多啊?”
“你既然不愿意干,那还问个什么劲呐,算了,睡觉吧。”孟旭升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表情,然后就回身躺倒到自己的床上。
“别,别,别,打个商量还是可以的嘛,到时候黄金对半分啊。”这回换张得财急了,也是连忙哄了一句,“我们自家兄弟,当然站在一边了,就是二对二和那两个大汉比比拳脚,还不一定会输呢,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说完,张得财就从他的包袱里面将陈守义给他的那把短剑掏了出来,随后在孟旭升眼前亮了亮,“嘿嘿,这把剑是陈都尉当时送给我防身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待会直接冲进去一人来上两剑,立马小爷我就送那两个无赖归天。”
“不可。”孟旭升的视线在那把短剑上横游了一阵,低声道“得财啊,那两个粗汉虽然可恶,但也并没有害人性命,只是为了图财而已,我们既然是想救人,那就千万不要杀人了,你赶快把剑收起来。”
“不用兵器?那我可不一定打的赢啊,就怕到时候我能跑得了,就你那两下子,上去还不是送死嘛,再说了,恶人终究是恶人,这回放过了他们,谁敢保证他们以后就会老实呢。”
张得财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可孟旭升却依然坚持自己的理念,“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既然没有看见他们杀人放火,那就不能要他们的性命,你听清楚了?”
“是啊,你多慈悲为怀啊,就跟庙里的和尚差不多了,也罢,随你好了。”张得财心中有些不服气,板着脸,也是斜着白了他一眼,“你既然不想杀生的话,那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嘛?难不成你要他们乖乖的放人?哼,真是想得简单。”
孟旭升也没有和他就这善恶进行辩驳,只是静静的沉思了片刻,忽然,他走到门外然后将房门轻轻带起,随后看了看,虽然内部有门栓可以反锁,但这种小店的装修也不甚讲究,两扇门之间还是有着一条可以伸进拇指的缝隙,这让他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乎,孟旭升先回房拿了张得财的短剑,然后让张得财将门锁住,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用剑刃轻轻的左右拨动那门栓,虽然有些慢,但最终还是可以将门给打开的,而且几乎可以做到无声。
既然如此,想必那两个大汉所在房间的门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如此一来,就可以偷偷的进去将那个被绑的女子给带走,之前听其中一个大汉说给那女子喂了药就睡着了,所以在整个救人的过程之中那女子肯定也不会大喊大叫。
张得财见到这一幕也清楚了他的想法,果然够机灵的,难怪陈守义对他青睐有加,只可惜,知道这点人已经死了。
经过了一番试验,孟旭升非常肯定这个方法有效,便道:“得财,我们等天将将快亮的时候动手,成功以后就立刻带那个女子离开,我刚才听那两个恶汉说,这女子是从洛宁带来的,嗯......洛宁是许国的都城,离得太远了,我们两个还是先回覃州,然后再作打算。”
张得财听完,点头答应。
接下来两人就一直在房中默默的等着,透着那扇小窗看着外头的天色,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就立刻准备动手。
此时,店家夫妻两个还没到起床的时候,孟旭升先是将旅舍的后门打开,等着光线照进来以后就让张得财开始慢慢的撬着门栓。
费了番功夫,也算有惊无险,张得财顺利的将房门给轻轻拨打开,他二人这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只见那两个大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对此事浑然不觉,而地上的麻袋里面就是他要救的人了。
刚准备将那麻袋抱起来的时候,还好孟旭升眼疾手快,提前制止,原来麻袋上竟然还绑着一个铃铛,只要一动就会发出声响,于是就将铃铛给取下,然后再次确认没有别的东西,这便和张得财两人一起将麻袋给搬了出去,途中还看见其中一人动了动身子,也是吓得冷汗直冒的。
孟旭升刚才仔细的想过了,为了防止被那两人追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的马车也顺便一起带走。
原本车上的货物已经都被放到了别处保管,而马厩里面除了他与张得财骑来的两匹马以外就剩下那辆马车了,只要没了交通工具的话,那就绝对不可能追的上。
虽然围栏上还套着一把链锁防盗,但立马就被张得财那家伙猛地一剑就给劈断了,随后打开了围栏,然后将那个女子放到了车上。
“得财,你赶快回去将我们的行李全部拿来,然后我们就走。”
“好,我马上就去。”张得财答应了一声又重新进了旅舍之中,当他拿完行李回来经过那两大汉的房前的时候,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心想既然做了那就做的彻底一点,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搜刮的。
再次进了房间里头,张得财这回仔细的四下瞧了瞧,东西倒还真的有,是一个包裹,只不过被其中的一个大汉给放在了枕头边上。
张得财这便想要伸手去拿,谁料那大汉此时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直直的盯着他看,也许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张得财一见他醒了,心中难免有些慌乱,立马就下意识的捂住他的嘴,然后就是一剑从他的肚子上直直的刺了进去,根本就没有半分的情面可言,那大汉伸腿挣扎了两下,呼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断了气。
这个死了,可还有一个,张得财杀了人以后,心里头反而不慌了,这便转过头来,看着另一个熟睡的大汉,缓缓走到他的床前,微微一声冷笑,也是先将一只手放到他的嘴上,随后还是一剑下去,顿时就残忍的终结了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杀完了人,张得财将那包裹放到桌上打开了一看,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之外就是几十枚许国以及郕国各自的铜钱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最后就是两副覃州府发放的通关文牒,由此可见,这两个大汉是覃州人氏。
“哼,两个废物,能死在小爷的剑下也不算亏待了你们,既然东西你们用不上了,小爷我就收下了,下辈子还是老实一些吧。”张得财表现得就跟没事人一样,冷静异常,将钱还有两人文牒统统收到自己的包袱之中,然后用其中的一件衣服将剑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出了房间,反身临走时再将门带好给关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