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中酒席早已经备下,大家相互谦让一番后,最后还是由东道主种师中做了主位,叶灵坐在对面相陪,而宗泽和宿元景等人也是根据身份各自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宗泽就问起叶灵这次他们的具体战况,他们虽然也有情报,但毕竟只是一些结果而已,对于过程不可能十分了解。
这边的宿元景宿太尉急忙亲自描述了一番,把如何和穆德尔和李德忠连番战斗的详细情况都说了一回,让在座之人都是大开眼界。
末了老将宗泽感慨道:“哈,老夫打了大半辈子仗了,还从没有听说过叶兄弟这样的战绩,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小兄弟要是我们大宋朝廷的将军该有多好啊,唉。”
宗泽是真的感到惋惜和遗憾,作为一个军人,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尤其是在对外族的战场之上,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实际上朝廷却是胜少败多,叶灵这一次绝对是让他扬眉吐气,可惜了,人家是以梁山之主的身份和朝廷合作,而不是作为朝廷的官员,接受朝廷的命令。
他这番话里多少还有些试探之意,看看叶灵能不能愿意再接受朝廷招安,加入到朝廷的编制中来,那就真的是朝廷之福了。
叶灵如何不明白宗泽的这点心思,但是也不忍戳破,毕竟朝廷虽然昏庸无能,宗泽这老爷子却是一心为公,毫不为己的。
他呵呵一笑后转移话题道:“宗老将军谬赞了,穆德尔和李德忠不过是两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倒是李乾顺那边的西夏大军最近形势如何了?”
说到这个问题宗泽和种师中的脸色就一下子凝重起来,种师中叹息道:“不瞒叶兄弟说,情况很不乐观啊,之前朝廷也派人去指责西夏人,说他们背信弃义,单方面撕毁和平协议,派人入侵我国,可是那厮们如何说,你们能猜到么?”
叶灵略一思索后答道:“那李乾顺听说很有头脑,依在下看来,他定然会借口穆德尔和李德忠等人乃是私自逃窜到我们国内的,并非出自他的指使,然后就把责任撇除的一干二净了,此外那厮们弄不好还以此为借口,说要带大军进来把他们捉回去,不知在下可有猜错?”
种师中和宗泽顿时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们虽然都是优秀的军人,但毕竟对政治知之甚少,这种外交手段更是一窍不通,但是叶灵由于自己的身份,对这个倒是非常了解,他换位思考之后觉得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这无关善恶,乃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的必然选择。
许久之后宗泽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叶兄弟真是天纵奇才,老夫真是彻底服了,你说的和那李乾顺的使者说的一丝不差,我和师中也对此犯了难,放他们进来显然是引狼入室,那是万万不可的,可若是不放他们进来,理亏的反倒变成咱们了,偏偏人家国主就在这里呆着,而我们的陛下却又远在东京汴梁,这让我们根本就没法和人家平等对话,这几天可把我们二人愁死了。”
种师中也不断摇头道:“那李乾顺确实奸猾,他抓住了我们的这个弱点,一次次的催我们速做决定,或者让陛下亲自来这里和他对话,我和宗老哥也是左右为难啊。”
宿元景等人听了也是各种叹息,其实在座的不是名将就是能吏,对于朝廷如今的局面都是心知肚明,但奈何他们身在局中,纵然知道问题所在,却也是毫无办法。
他们当然希望徽宗皇帝能够振作起来,不要玩物丧志,而是励精图治,然后再把蔡京童贯等奸臣们都驱逐出朝廷,重用贤良等等,可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实际情况却是半条都无法实现。
远的不说,就拿之前叶灵的事情来说好了,叶灵为朝廷立下了如此多的功劳,只是因为身份被揭破,朝廷马上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派大军去捉拿,最后反而自己是连连吃瘪,还把一个如此宝贵的人才推到了对立面去,这简直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人来报,说李乾顺又派使者过来了,此时正在大门外等候,请示大帅该怎么办。
种师中的眉头顿时就又紧紧皱了起来,说实话这些天他都被这个弄得快要疯了,这西夏使者个个狂傲无礼的很,但却偏偏打骂不得,又不好赶走,他一直都只是托病不见,但这始终不是办法啊。
看到种师中的为难,叶灵却是微微一笑道:“种帅,不如就让我来应付这个使者吧,反正我身份特殊,就算捅出什么篓子,上官责怪下来的话,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也就是了。”
种师中顿时眼前一亮,对呀,他怕道君皇帝见怪,可是叶灵根本不怕啊,自己忍受这厮们的闲气也有好久了,正想要出出气呢,当即满口答应。
众人信步来到了府衙大厅,根据职位高低站好,不一时随着小校一声呼喊,那西夏使者被带到了。
这使者其实一开始以为这次又要吃闭门羹了,这一段时间来种师中一直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见客,所以他们反而也不急了,隔个三两天就随便派人过来消遣消遣宋军,这都成西夏那边的乐趣了。
但是没想到今天种师中竟然见客了,这让这个使者心中既是好奇,也有几分庆幸,打算好好当面奚落一下对方。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上来,胡乱的行了个礼唱了个肥喏道:“种大人请了,想见你一面还真难啊,想不到堂堂的大宋朝镇西将军,身体竟然如此脆弱,动不动就病个一二十日的,难怪都说你们大宋朝软弱啊,嘿嘿嘿嘿。。。”
众人闻言脸色齐齐变了,只听镗啷啷响声不断,不少西军将军们的宝剑腰刀都抽出来了,眼神也望向了种师中,就等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把这个满口雌黄的狂徒砍为肉泥。
种师中脸上正在阴晴不定之时,却听旁边叶灵先发话了:“堂下那厮,你姓甚名谁,在大夏居何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