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了吧?真没意思。
做个姐怎么这么难?
明明方良方志叫她姐时,毫无压力,怎么在他这里一点也说不清呢?
无招的方青宁,赌气道:“反正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是当成弟弟的,你不认我,我也是你阿姐。”
明卿看她,随后微微摇头。
在垂首去添柴时,嘴角翘了一点点。
那么喜欢做人阿姐吗?明明他比她大几岁,却非要做他阿姐,又是什么道理?
后半夜的时候,两人话终于少了。
或者说是方青宁说累了,也饿,更困。
明卿手里那一点水,她又喝了两口,便不喝了。
一个竹筒装不了多少,她都喝完了,他喝什么呢?
虽然没有明说,但方青宁也不会这么自私。
靠着树杆坐了一会儿,懒于说话后,困劲越来越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边的火堆早就熄灭了。
她身上盖着明卿的上衣,身下铺着一些干草,头还枕着一块光滑的小石头。
而在旁边,自己曾经靠着的树上,明卿正靠在上面。
他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嘴唇也紧紧抿着,似乎正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
他头发很乱,只穿了一件旧旧的里衣,两手交叠放在身边。
连睡觉的样子,都是规矩而矜持的,倒让方青宁有些脸红。
她睡觉,从来都是四仰八衩,怎么舒服怎么来,有时候还蹬被子,姿势更是千奇百怪。
也幸好她在现代的时候,一直都没结婚,不然肯定得把老公吓死。
静静躺了一会儿,头还微微有些疼,便抬手去摸一下。
就这么轻的一个抬手动作,已经把明卿惊醒了。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
见人好好的躺着,才似放心般的又把眼神调了回去。
略坐片刻醒神,随后起身:“走吧,趁着天还未热,我们下山。”
是得赶紧下山,又渴又饿,家里人还很担心。
明卿给她递了一只手,她便扶着起来。
却见他并走开,还在她面前曲膝蹲下:上来,我背你。”
方青宁:“……”
她不动,明卿却转脸看她,眼神里是不解的疑问。
“不用背吧,我自己能走。”
然而,面前的人又开启了聋哑模式,对她说的话一概不听,只是蹲在她面前不动。
他撑着腿半蹲的样子,实在叫人……不忍拒绝。
方青宁只得爬上去,但还是跟他说:“我很重的,你要是背不动,可以放我下来,反正我也能走……”
她的话还未说完,突觉身子一轻,人一下子高出许多。
明卿竟是已经背起她来,且一声不吭,穿过林间往山下走去。
山路坑坑洼洼,上上下下,一点也不好走。
好多次,方青宁都想从他背上下来,可那人就是不松手,也不停步,甚至连声都不应,闷着头一直把她背到方家村后面那片小山。
他停下来的时候,方青宁还以为他终于累了,心里没来由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他竟然从身上把竹筒拿下来,递给她。
摇一摇,里面竟然还有水。
方青宁:“……不会吧,这里面的水你没喝?这么热的天,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喝水?”
明卿:“新打的。”
方青宁想翻白眼了。
骗鬼呢,就当时的情况,如果周围有水,他肯定会趁着她醒的时候去打。
把水递回他面前:“我不喝,不渴,你喝吧,你背我一路,一定又累又渴了。”
木头人回的简单明了:“没有。”
再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看看山下,再走不了多久就能进村了。
算了,她喝就她喝吧,喝完就自己走回去。
可是,她才刚把水喝完,那人就又蹲到了她面前了。
方青宁突然有种很不适的感觉。
在昨晚之前,明卿在他们家,是做为弟弟的,虽然不会像方良方志那么听话,但也很少叛逆。
可昨晚以后,他好像换了一个人,完全不听她的话,而且很有主张,很霸道,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尽管这些都是为方青宁着想,可她老觉得不对劲。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那小子又把她背了起来,寻路一直往山下走去。
他们一进村,就碰到往地里去的双兰婶。
“天啦青宁,你这是怎么了?昨晚去哪儿了?你爹娘弟弟村里山上找了你一夜,都快急疯了,赶紧回家去。”
她也顾不上自己手上拿的铲子,一把塞给旁边的顾鸣:“鸣儿,拿着先去地里,娘把青宁送回去。”
青宁极不好意思:“不用了双兰婶,我这就回去了,您忙您的去。”
双兰不放心:“你说你,怎么会一夜不回,听你爹娘说是上山了,上山你也多带几个人,怎么就你们两个?这又是个又聋又哑的,遇到事可怎么办?幸好你们回来了……”
人是好人,就是话特别多。
无论方青宁怎么推拒,双兰硬是坚持把她送回家。
方怀安一家,真的找了一夜,还惊动了不少村里人,连里长方腾都来了。
此时正在院子里骂他:“小孩儿不懂事,要往山里去,你也不懂事吗?不知道那山里危险,不知道能要人命?
过去穷成那样,咱还不冒那个险呢。
现在日子能过了,反而贪起心了,让丫头往深山里跑。
方怀安呀方怀安,让我怎么说你好?!”
双兰婶的声音已经从外头接住:“别说了,人回来了,没事,看着就是磕了点。”
这一嗓子,把一院子人都叫了出来。
方志一看到方青宁,眼泪“哗”就下来了:“阿姐,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你,找不到,我好害怕。”
方良也眼圈红红的,站在方青宁身边,虽不说话,但那个样子更叫人心疼。
方怀安初一见她回来,心里的大石“呯”一下落了地,可到了跟前又忍不住生恼怪她:“去深山了对不对?你要去,跟爹说呀,为啥一个人去?你想吓死我们吗?”
典型的爱之深,责之切。
方青宁默默接受了他们的担心和关心,责备和安抚。
在这个过程中,明卿一直背着她。
他不说话,也不放她下来,跟她一起听着众人的讯问和责备,最后又将她背回到房间里。
还把过去给他治过外伤的药拿来,小心地擦到方青宁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