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安家经过几天的商量,最终决定,还是跟着方青宁一起走。
当然,他们第一站,并没有直接去叶城。
毕竟那边情况一点也不熟悉,更不知道是否适合他们留下来。
所以一家人收拾好细软,把自家的地租给了别的村民,牛羊什么的也都卖了。
只留几间破房子,空在那里。
战争以后,他们的房屋破了很多,只简单的修了一下,勉强能住。
当时的原因一来是因为钱,二来刘氏想再建就建好一点,到时候好给儿子娶媳妇儿。
而方青宁压根就没提这事。
此时来看,也幸好那时候没修,现在走的也没那么留恋。
一家人,包括方兰和何月,用了几辆马车从方家村里出发,先去东陇。
宁进才一家已经搬到萃华楼去了,他们原来的面馆空置下来,刚好让方青宁他们来住下。
等这边安顿好了后,拖了宁进才照顾着。
方青宁单独带着方怀安和方志,往叶城而去。
叶城离东陇还是很远的,光是马车就得行两天多。
路上虽有地方歇脚,也不过是茶棚子之类,根本没有地方住,所以他们夜里基本都是在车子上歪一会儿。
终于到达叶城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方志一入城,两只眼睛就瞪的溜圆,小嘴张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一样。
“阿姐,这叶城也太好了吧?”
“你看那边的楼,天啊,好高呀,上面还挂好多灯笼,诶诶诶,上面还有人呢!”
“哇,这街上好多人,叶城怎么这么多人呀?”
“那边的铺子里卖的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
石头镇东陇县那些地方,是在天梁国偏西北的位置,本来就是在边上,山水是好,人却很穷,所以自然什么都不发达。
可叶城就不同了。
叶城虽未到天梁国的中心,却是已经走入到中原腹地。
这里土地肥沃,道路通畅,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也会经过此处。
所以经济上自然也就发达许多,是东陇县不能相提并论的。
就街边上行人穿的衣服,都比东陇那边好一些。
在东陇县,他们看到最多的,还是棉麻制衣,偶尔见到一两个穿锦衣的,已经尊为上人。
像原先万金宝家的夫人们,还有就是裴记的少东家,这些这才穿。
平时就连裴程,都是棉布衣服。
而方青宁他们,一直都是粗棉布的衣服,既是这样,只要花色好一些,都让人眼红的不得了。
可叶城的街上,锦衣占了大半,随便走来的丫头妇人,身上都是花色鲜亮的锦缎衣襟,连跟在他们身后的丫鬟,着装都比东陇那边的富人好。
这大概就是城市与乡下的区别。
他们到了之后,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来。
在客栈里,又打听附近可有租赁的铺面之类。
方青宁忙着在叶城开展她的新生意时,刘昭就在离他们一百多里的另一个城市里。
他们溜着朝廷的兵跑了一圈,把他们溜的火大,却半个人也找不到,最后气到乱了方寸,刘昭便使了个计,将他们一个小队的人全部灭了。
半个月前,他们溜到叶城,但是并未在此停留,只在城门口过了一遍,就又走了。
此时月上中天,银辉铺陈在营地里,把周糟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浅黄色的霜。
刘昭坐在中军帐内,手里拿着一根竹笛,眼前却出现的是方青宁的脸。
她笑着说:“早就说过要再送你一支的……”
她觉得先前给顾鸣买的那支不好,所以要特意再给自己买一支。
可对明卿来说,只要是她给的,都是最好的,所以两支竹笛,他都带在身边。
只不过另一支放在包袱里,这一支随身带着。
从各方面得来的消息看,她似乎一切安好,可是自己却没空再去看她。
此处离她所居的小山村,隔的太远太远,来回差不多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对闲时不算什么,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却是关系着生死。
他不能拿着手中兵将的命去任性。
且明卿心里很清楚,就算是他给方青宁留了信,让她不要找自己,可那丫头肯定不会听他的。
方青宁看似温和随性,实际上执拗的很。
她不会在所有事上执拗,却会坚持一两件事。
她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个年就十五了……
想到年龄,明卿就得逼着自己把这事忘了。
以着方家村那里的风俗,还有刘氏过去对他的态度,方青宁要是长到十五,还不嫁出去,一定也会承受不少的压力。
她该怎么办?
是妥协找个人嫁了,还是会等自己回来?
明卿把竹笛放在唇边,一个音还未吹出,已是心烦意乱,干脆起身往外面走去。
才一出营帐,就看到裴鸿往他这边走来。
他看到刘昭,开心的很:“你不会也是看着月色好,出来赏月的吧?”
刘昭没应,只是横他一眼。
裴鸿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不想听?”
刘昭摇头,抬腿就往前走。
裴鸿在后面说:“是关于方青宁的。”
他的脚顿在那里,半晌,回头看着裴鸿,语气几乎有些急切地问:“她怎样?”
裴鸿的眉尖挑了一下,笑的更开心了:“想听也容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刘昭:
裴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竹笛:“吹首曲子给我听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你吹笛了。”
刘昭把笛子往腰间一插,抬腿就往他打去。
裴鸿身子灵活一闪,避过他,嘴里嚷着:“哪有你这样的人,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还不想付出……唉唉唉,行行行,我认输还不行,我说……”
刘昭把捏着他肩膀的手松开,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裴鸿先松了松手臂,又斜眼瞅了他一眼,嘴里念叨着:“你真是不通情理,咱俩好歹也是一块长大的,就算不因为什么事,你吹首曲子给我,过份吗?何况现在还是……”
话没说完,人闪身就往前跑去。
刘昭:“……”
他一开始就不该信他。
那家伙滑的跟泥鳅似的,一时半会儿想抓到他,根本不容易。
要是别的事,也就算了,大不了他多等些时候,再找机会治他。
可方青宁的事,他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