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雪并不知道冬藏因为武功而被主顾家各种嫌弃过,将她隐忍又难过的看着自己,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眯了眯眼,“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看错了?”
“没有,奴婢确实会武功,实力尚可。”冬藏总算从过往的回忆之中缓过神来,平静的开口。
虽然心里害怕被赶走,但冬藏还是做不出说谎的事情来,于是,只好实话实说。
“江湖之外,会武功的女子可不常见。”穆成雪惊叹一声,感觉自己捡到了宝。
要知道习武困难,又和天分有关,而京城之内的世家小姐,更是视习武之人为下等人,自己不会去习武不说,自家的丫鬟肯定也是不会让送去习武的,所以她敢肯定,除非是那些有远见的,又或者是那种需要女子会武,替主子办事儿的,整个京城的丫鬟之中,恐怕没有哪个是会武功的。
而她,不过出门随便买了几个丫鬟回来而已,不但有春华这样的管理型人才,还有冬藏这种会武功的,虽然也出了夏艳这种心术不正的,但四个人里面有两个人才,穆成雪是真心觉得自己赚了!
“奴婢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修习到的武功。”冬藏沉声道。
“几岁开始练武的?练了多少年了?现在武功如何?”穆成雪又是一连串问题甩出来。
冬藏见她问得认真,眉眼间也没有丝毫不满之意,心里的忧虑稍稍放松了些许。
虽然心里依旧忐忑,但是回答起来却是格外的认真。
“大概四岁多就开始跟着师傅习武,起初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欺负。跟着师傅学了四年多,九岁那年,府上的小姐嫌我粗手粗脚的,将我给发卖了。后来被牙行辗转卖了几个地方,都呆得不久,那些主子都嫌我一个姑娘家习武上不得台面,做事太糙。”
冬藏说着,安静了瞬间,抬眸看向穆成雪:“小姐是不是也嫌弃我会武功,做事不如别的丫鬟精细?想要将我卖掉?”
虽然冬藏平日里话不多,但其实真的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她还只有十二岁,身子骨因为练武而显得很壮实,看着很比实际年纪要成熟,所以在辗转卖了好几次之后,她就学会了要隐藏自己。
之前的几个主顾家,她就隐藏得很好,一年半载的,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她会武功,顶多觉得她做事不精细,不受宠罢了。
而她每次露馅,也是如今天这般,为了救人,所以才展现出来武功。
都说好人有好报,但现实却是,她担心主家小姐有危险,出手相救,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抛弃和发卖。
她也想过要逃,可是她的卖身契不在自己手上,也不是没有想过偷回来,可总是差了那么点运气。
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是一个下人。
她已经厌倦了那种被反反复复发卖的日子,被嫌弃自己有武功的日子,被人用异样眼光看着的日子……
冬藏想到春华几人,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到的,可以交心的姐妹,眼中闪过一丝的坚毅。
“如果小姐嫌弃我有武功,粗手粗脚,我有办法的,有办法解决的……”冬藏坚定的话语到最后近乎呢喃,她的眼中迷茫和沉痛不断的反复闪烁。
穆成雪没想到冬藏还有这样的遭遇,不由得微微蹙眉。
在她看来,一个女子会武功,能自保,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如果不是青桃年纪不小了,错过了最佳的学武时期,她的天分也很一般,她都想让青桃跟着她习武呢,所以发卖冬藏的事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冬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坚毅,随后抬手,狠狠的朝着自己的丹田处拍了下去。
穆成雪瞳孔顿时紧缩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冬藏是真的用了狠劲儿的,如果这一巴掌拍结实了,冬藏的丹田就废了。
习武之人,丹田是根,如果丹田毁了,那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习武了。
几乎来不及多想,穆成雪当即大喝一声“不要”。
其实,眼下穆成雪武功尽失,根本没有办法上前阻拦冬藏,但是她那一声大喝之后,冬藏却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手掌怎么也拍不下去了!
冬藏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给禁锢着,不能动弹分毫。
她抬眸看向穆成雪,目光里满是惊骇。
屋子里就她和穆成雪两个人,不是穆成雪,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动手影响她。
穆成雪没注意冬藏的惊骇,她的目光紧盯着冬藏的手,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手拍下去,要移开,要移开。
然后,她就看见,冬藏的手缓慢的,偏移开了她丹田。
经过这么一番阻拦,冬藏手上的力道也散了,手也移开了丹田的位置,这丹田自然也就不会被废了,穆成雪顿时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穆成雪顿时感觉脑袋像是被针扎似的疼了起来,全身上下也是酸痛不已。
“唔啊……”穆成雪抱着脑袋痛苦的喘息了一声。
她怕惨呼声太大,叫外头傅振国派来守护她的侍卫听到,告诉傅振国她的异常,惹他担忧,强忍着痛苦低低的呜咽着。
那声音就好像受了伤的幼兽一般,可怜极了。
冬藏也没想到穆成雪会忽然一脸痛苦的模样,忙冲上前扶着穆成雪。
“小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冬藏是那种话少又带着几分冷淡的性子,可这会儿话语间却满是紧张之意。
穆成雪抱着脑袋,痛苦得不断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喘着粗气,面色苍白的同时,整张脸都遍布着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掉,几乎在瞬间就在身边滴出了一小块的水洼。
冬藏抱着穆成雪的手臂,发现她的汗将衣服都给浸湿了!
要知道,这不过才十数个呼吸而已。
冬藏心里又慌又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张嘴就想喊人进来帮忙。
“别喊。”穆成雪像是能够读懂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耗尽全力的将手抓在冬藏的手臂上,低声开口。
便是开口时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咬牙切齿,显然是在极力的忍耐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