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面,卢致远已然抢占了先机,他利用着月娘对自己的爱,在她面前塑造了一个被生活所迫的好男人形象,就连他同别的女人成婚,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官妙妙自是不会苟同,可想要提醒她,又怕她多心,再三思忖,也还是只能只能试探地问了句:“月娘,他是一个已有家室之人,难道这一点你丝毫不在意吗?”
见她怔怔地看来,官妙妙又连忙添话道:“我倒是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还望你莫要误会。”
只见她不改面色地缓了一会,继而才又轻轻摇头:“都已经过去了,他还能想着回来寻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哪敢奢求再多呢?如今我已是半老朱黄,也不过是想要好好陪在他身边。”
点到为止,既然她是这么想的,那么官妙妙就已然没有接下去的想法,毕竟她说的也不错,已是半个身子都入黄土之人,后半生若无什么依靠,到死也都不会有人给她收尸。官妙妙也只能在心中盼望着那卢致远能待月娘好些了。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几个人能忙的过来吗?可需要我加派些绣娘一起过来帮忙?”
她已经清点了赶制出来的衣裳,数量上绰绰有余,到时再连同着自己这边库房里的存货一起送去就行。
见月娘她们摇头,官妙妙也没再说些什么,想起自己和绿意坊的老板娘还有一笔生意要做,她便想着早些回家去图书馆一趟。
她有意多待了一会,确定今日盼儿不会来以后这才放心离开。
回去的路上只因经过了一处较为喧闹的路,摩肩擦踵,几乎是一路给挤着过去的,低垂敛眸,一时并未在意到发髻上的翠绿绒花被不慎挤掉,她只是有些好奇为何今日这条街上会这般热闹。
待这厢回了家中,见着官秀秀恰好从另外一条路回来,便想要同她说道说道,谁料手一摸上去,才发觉绒花被挤掉了。
见她满面怃然,官秀秀也只得出声安慰道:“好像是谁家家里闹事,故而一时好多人过去凑热闹,罢了罢了,就算你现在回去,早已被别人捡去了。”
一想到绿意坊的老板娘说那是最后一朵,她这心里就甚是不舒坦,何况这还是厉苏为她准备的,是他的一份情意,不由在心里懊恼着自己当时只顾着跑路,一时竟未留心。
官妙妙将手中的锦匣递到了她手中,淡淡道:“这是绿意坊老板娘送的,大姐你素来喜欢这些玩意,便多挑些。”
不等官秀秀回话,官妙妙还是起身向外走去,正逢上何氏喊吃饭,不过一溜烟的功夫,她早已跑得远远的了。
官妙妙重新回到那条路上时,也只剩下寥寥几人,她四下找寻着那朵绒花,却是无果,最后只得败兴而归。
而这边,盼儿满面欣喜地别上了这朵翠绿绒花,确切来说,这正是她方才过路时捡着的。她知道这是官妙妙的东西,可她偏要抢。
彼时,厉苏正在秉烛读书,直到何宇芝进来:“厉苏,你猜外头谁找你。”
“是妙妙吗?”厉苏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略略问了一句。
见何宇芝一脸神秘地摇头,他倒也是颇有耐心地继续问着:“我娘?”
何宇芝仍旧摇头。
厉苏干脆不猜了,只拿起手中官妙妙派人送来的书看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些书正是他眼下所缺的知识,妙妙真的很有心。
何宇芝见他这般,自觉无趣,便上前一步,直接说道:“好了好了,不耍你,是盼儿。”
厉苏一愣:“怎么是她?”
却见何宇芝一脸无奈地耸肩道:“对啊,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是她,明明她现在是官家的人,已为人妾,却还要过来找你。”
不等厉苏回话,他兀自接着说道:“我原本是准备家去,只因出去时碰巧遇着了她,她让我进来与你说一声,我瞧着她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提起你时又眼含深笑,想来是对你有些意思吧?”
厉苏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宇芝,你倒是越来越爱说糊涂话了,这种事情岂是能由你胡乱猜测的?”
“不信的话你且自己去外头瞧瞧去。”何宇芝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接着道:“你这般优秀,钟意你的姑娘多了去,又怎会差这一个?”
真是越说越混了。
厉苏原是不准备去的,只是怕她一时在外头久候,若是惹来旁人注视,终归影响不好。若是外头再传了些什么风言风语,那便更是难辨了。
厉苏轻叹了口气,终是起身向外走去,何宇芝紧跟其后。
来到府门外,便见那盼儿盈盈立在门口,丝毫不避讳,待她转眸望来之际,厉苏的目光被她头上那朵绒花引去,和他送给妙妙的那一朵别无二致。
转而便见她莲步微移地向着自己走来,厉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着最为安全的距离,语气有些冷淡:“盼儿姑娘找我何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两日我同陈姨走得稍稍亲近了些,她也与我说了不少有关你的事情,我便想着趁此机会过来与你聊聊几句,以表真心。”
何需表什么真心?
厉苏不露声色地回答道:“天色不早,盼儿姑娘还是快些家去,以免家里人担心。”
他正欲转身离开,却被盼儿叫住:“家里人,我哪里又还有什么家里人呢?打很久以前起,我便只是孤身一人,无家可言,现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陈姨,也不过是想要趁此机会与你结识结识,你就这般不待见我吗?”
“你如今已是官家老宅的人,而我与妙妙也有婚约在身,我们还是不要有任何瓜葛的好,以免旁人误会,何况,我更不想让妙妙因此有所误解。”
厉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盼儿没法,只得拔下发髻上的绒花,狠狠摔在了地上,勃然变色道:“厉苏,这朵绒花是我从官妙妙那里得来的!”
见厉苏步伐微顿,盼儿面色稍有缓和,接着说道:“这是她赠予我的。”
她撒了谎,为了博取厉苏的注意,他的确是向着自己步步走来,可那张愈发冷硬的面容让她看了有些害怕,他对待官妙妙时的温柔哪去了?
只听他冷冷问道:“这是不是你从妙妙那里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