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眉心微皱,摇头道:“这事在荣寿堂都传开了,之前我听到荣寿堂的丫鬟谈论这事,然后被王妈妈呵斥了,可是……”
咬了咬唇,继续道:“王妈妈默认了。”
默认就等于承认。
王妈妈是杨氏的心腹婆子,自杨氏小时便伺候她了,如今也有三十余年了,深受杨氏信任,可以说是定远侯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连她都默认了,也就是说退婚是真的!
青柳又朝司若宝看去,着急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司若宝淡定道:“安国公夫人来多久了?”
青柳道:“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司若宝点点头,盘算着时间还够,刚好能够赶上,便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绿萝,帮我梳个头,我们去荣寿堂。”
青柳诧异道:“小姐去荣寿堂作甚?老夫人正和安国公夫人商谈此事,怕是不会见您。”
若是不见,你又为何过来告诉我这件事?
司若宝心中冷笑不已。
她不傻,自然明白这事是杨氏故意的,故意给她一个套,想要借此来报复她害司倩儿落水一事。
这次,她就要让杨氏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绿萝犹豫一下,也踌躇地附和道:“青柳说的是。况且小姐您到底为小辈,贸然掺和此事,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司若宝挑挑眉,无辜道:“我掺和什么了,今日时辰已然不早了,我却还未给祖母请安,实乃大不敬。”
绿萝一愕,青柳却是恍然道:“小姐是想借着请安的名头探探情况?可是这能行吗?”
司若宝但笑不语。
两个丫鬟轮流劝了又劝,发现着实拗不过她,这才只好为她梳洗。
不消片刻,便收拾妥帖了。
司若宝拿起佩戴多年的半只鸳鸯琉璃同心玉佩,摩挲两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来,她眼中的怀念化为了坚定之色。
“走吧,去荣寿堂!”
主仆三人很快来到荣寿堂。
碧珠眼里划过一抹诧异,福身道:“二小姐,老夫人正在会客,请容奴婢通禀一声。”
司若宝微微颔首。
屋内共有四人,皆是面色难看。
围绕退婚一事聊得正热,骤然得知司若宝前来,司老夫人想也不想就拒绝:“让二丫头在耳房候着。”
碧珠应道:“是。”
正要去回话,其中的年轻公子便道:“老夫人,这事与二小姐关系颇深,不若让她进来吧。”
司老夫人心里一阵不虞。
退亲之事,哪有让姑娘家在场,跟着一起讨论的,这岂不是开玩笑吗?
安国公夫人郭氏与司老夫人相对而坐。
闻得此言亦是脸色微变,朝司老夫人歉意一笑:“霖儿这是说了胡话,老夫人莫要在意——”
话音刚落,林逸霖就来拆台,朗声道:“母亲,此事颇为慎重,还是与二小姐说清楚的好,以免多生事端。”
这是什么意思?
明摆着打脸不成?
司老夫人面上本就不多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杨氏立马打圆场道:“老夫人,儿媳觉得林世子说的有理。这婚事本就由二丫头的外祖父,前任宁国公定下的,如今亲事有变,合该二丫头在场。”
这倒不是说胡话。
虽说司老夫人是司若宝正儿八经的祖母,但也管不了她的婚事,只要司若宝死活不愿意退婚,宁国公府就是她的助力。
前世司若宝就是这样嫁给林逸霖的。
当然也因此惹来了安国公府的不喜。
司老夫人脸色彻底黑了,这话直接戳中了她的痛楚,连孙女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她这个祖母当得多窝囊!
强压下恼怒,故作淡然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二丫头进来。”
一进门,几道目光就投过来。
其中郭氏目光最为复杂。
虽说定远侯府只空有名头,算不得什么,可架不住司若宝有个好外家,倒是弥补了家世的不足。
这亲事足足存在了八年,本来她都在找着日子定下婚期了。
可谁知道却出了岔子。
儿子爱上了其他人,还是司若宝的堂妹,死活想要退亲。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结果都无济于事,她对于那个勾走儿子心的女人,别提有多厌恶了。
可这也没变法,她拗不过自己的儿子。
不得已,她只能硬着头皮来退亲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得偿所愿。
一想到此,郭氏心里一阵烦躁。
司若宝对落在身上的视线恍若未觉,唇角含笑,上前福身道:“见过祖母,见过二婶。”
司老夫人皱了皱眉,道了一句‘起来吧’,便朝她道:“二丫头,这两位是安国公夫人和林世子。”
司若宝缓缓点头,盈盈一礼:“见过国公夫人,见过林世子。”
还真是意外啊!
前世退婚时只来了郭氏一人,没想到这次林逸霖也在,想必是为了司倩儿而来的吧。
她猜对了。
林逸霖这次正是为了司倩儿而来,此番看到这个害得心上人落水的罪魁祸首,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神色淡淡,仅是微微颔首。
郭氏眼里划过无奈,神色和蔼地道:“司二小姐有礼了。”
顿了顿,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听闻司二小姐前些日子落水,不知如今可有好些?”
郭氏约莫三十上下,容貌只能算得上端正,胜在气质温婉,一袭身着蜜色芙蓉牡丹裙,倒是显出几分明丽来。
此时温声慢语,看着是个和善人。
然而这只是错觉。
前世,郭氏打从她嫁过去便态度不冷不热,任凭她怎么讨好都无济于事,在她三年无子,林逸霖又不肯纳妾之后,更是将她视作眼中订肉中刺。
认为是她拈酸吃醋,容不下林逸霖纳妾。
可事实上,林逸霖从未碰过她,不纳妾也是为了司倩儿。
在一次被冷嘲热讽之后,她爆发了,哭着将林逸霖没碰过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谁知却换来一个巴掌,在检查过她的确是完璧之身,便怒气冲冲地将她囚禁了。
犹还记得,她那句刻薄的话:“空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结果连霖儿的心都抓不住,真真是个废物!当初我就不该心软,任凭你如何死皮赖脸都不该同意你嫁过来!”